在每一個時代的愛情詩篇裡,女人總渴望被壓在男人的身軀之下。也許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一種生活最爲充實的象徵,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也就越貼近大地,越趨近真切和實在。——米蘭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當曉川來到波士頓秦南所在醫院病房的時候,秦南已經平安產下了一個女兒。
看着在病牀上安靜沉睡的秦南,雖然面色蒼白憔悴,但那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安詳,曉川鼻子一酸,心裡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通過曉晴,他早就知道了國內發生的事情,秦北恢復之後也親自給他打電話,要他幫忙尋找秦南,於是曉川才知道原來秦南也來到了美國。
可是全美國之大,不要說都不知道秦南在哪個州,即使明知她就和他一樣在華盛頓,他有又什麼把握找到她呢?要知道人海茫茫啊。
上午正在開選題會的時候,接到了秦南的電話,放下電話的第一反應就是通知遠在國內的秦北,可是當電話拿起,都已經撥通的時候,又被他重重的撂下,畢竟人都是有些私心的,他曉川還愛着秦南,不是嗎?
目光轉移,看到了那個小牀中的嬰兒,曉川一下子被吸引,輕輕走了過去。這個小傢伙並沒有睡着,而是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張望,在看到曉川時,似乎還抿嘴露出了一抹笑意。
曉川心中的那塊傷疤似乎又被硬生生地扯了下來,汩汩地向外冒着鮮血。
不用問,一看就知道這是秦北的孩子,雖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隻看那劍眉星目,儼然就是兒時的秦北。
剛剛呱呱墜地的嬰兒,雖然還未解世事,但那清澈的眸子卻彷彿蘊含着能洞穿人心的力量,她就那麼勇敢並無辜地注視着曉川,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並在無聲地安撫着他。
一般新出生的嬰兒臉上都會有皺紋,說實話並不漂亮,可這個孩子卻不同,圓鼓鼓的小臉,水嫩的像一隻蜜桃,烏黑的頭髮竟然長到了耳際,除了那酷似秦北的眉眼,高聳的鼻樑,嬌俏的小鼻尖,櫻桃小口剛剛好作爲點綴。
曉川正看得出神,這小嬰兒竟咯咯地看着他笑出聲來,臉上出現了清晰的兩個小梨渦,曉川的心猛的抽緊,這不就是自己去找秦北時第一次見到那個收養來的女孩子的樣子嗎?
忍不住伸出手去抱襁褓中的嬰兒,“曉川哥,是你嗎?”秦南的聲音儘管虛弱卻依然清晰熟悉,曉川急忙轉身。
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幅青春靚麗的校園淑女形象,而如今,儘管容貌沒有改變,儘管長髮凌亂,素面朝天,但眼神中那抹生澀已然不再,而是多了一層狀如憂鬱和釋然的神采。
曉川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她這麼毅然決然的離鄉背井,他還不會不自知到認爲她來這裡是爲了追隨他,他僅僅是知道秦北和她的雙胞胎姐姐結了婚,滿肚子的疑問在從華盛頓來的飛機上就一直困擾着他,可是到了她的面前,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你辛苦了……”曉川也沒想到千言萬語只化作了這麼一句,也許還沒有從對新生命誕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秦南不知道下面該說寫什麼。
“謝謝你這麼快趕來,坐吧,曉川哥。”秦南毫無血色的脣向上彎起了好看的弧度,露出虛弱卻真摯的笑容,這一刻,這笑容,和方纔那小嬰兒的一樣正漸漸彌合曉川內心的傷口。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過來纔是,我……”
“已經很快了,你來了,我安心很多。”秦南的聲音還不連貫,剛剛生產完,氣血還沒有恢復,這是實話,再次見到曉川,如同見到親人一般。
曉川笑了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他在接到秦南的電話後,一刻都沒敢耽擱,放下電話就去了機場,在機場等了5個多小時才坐上了最近的一班飛機,一路上心急如焚。
“他在衝我笑。”曉川再次將注意力聚集到眼前的嬰兒身上,“他叫什麼名字?”曉川詢問秦南,眼睛卻沒有離開。
“若初,秦若初。”秦南脫口而出。
“哦,是個女孩。”曉川看着她自言自語,秦南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像嗎?”秦南微笑着反問。
“她好美……”曉川此刻竟然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內心的感受,如果說對於秦南和秦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他還有疑問的話,那現在這都不再重要了。
若初,一切都和從前一樣,這不是正昭示着秦南的心永遠不會改變嗎?即使兩個人天各一方,遠隔重洋,但距離對這兩個相愛的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