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巴掌響徹了整個屋子。
李美麗驚愕住了,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打,而且打她的人,還是一向懦弱膽小的鄭秀兒。
李長生也微微驚愕,不過他想到李清歡所說的話,還有自家妹子的潑辣性子,便也沒有說什麼。
楊寡婦也同樣驚呆了。她也沒想到自己那懦弱性格的小媳婦,平時連句重話都不敢對小姑子說,但今日卻是實實在在的當着一家子的面打了小姑子。
鄭秀兒心裡這會子正砰砰直跳,她下手的時候說不害怕纔怪。不過她想到李清歡的話,便又鼓起了勇氣道:“我是你嫂子,也是這個家未來的女主子。你以前欺負我也就罷了。但今後若再這般口沒遮攔,沒大沒小的,我定不輕饒。”
李美麗發愣了會,聽聞這話,終於反應了過來,當即氣惱道:“你,你算什,你竟然敢打我!”
“怎麼不敢了?長嫂如母,你不敬我,便是不敬長輩。我打你是爲了教育你,也是輕的了。倘若等你嫁出去,再這般沒有禮節,還不知未來的婆婆要讓你吃多少的苦呢!”鄭秀兒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李美麗又愣了會,竟無言以對,頓時氣的大哭了起來。又掙脫不開她阿哥拽着她的手,朝楊寡婦求助道:“娘啊!您看我都被他們欺負成什麼樣了,您就不管管嗎?”
然此刻的楊寡婦卻還在想鄭秀兒方纔的最後一句話。
她不得不承認鄭秀兒說的是事實。也突然覺醒自己這麼多年來因爲只有一個病秧子兒子,便一心寵着獨女李美麗,可到頭來將她養成這樣的性子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爲依鄭秀兒當初那般懦弱勤快的人,都能被她和女兒欺負成那般。
那李美麗以後……
念此,她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也不在乎李美麗的叫喚了,冷着臉道:“美麗,你哥和你嫂子說的不錯,你這性子是該好好改改了,否則以後連婆家都要嫌棄。”
李美麗氣噎,簡直不敢相信方纔那話是從她孃的口中說出來的。不過看樣子,娘是不會幫她了,而且以後她在這個家的地位,也一定會被鄭秀兒壓的死死的。
念此,她突然就不想在家裡呆了。覺得既然如此,還不如嫁出去的好。
只是她能嫁給誰呢?
她腦中不斷的翻滾着她娘從去年開始,便一直帶着她去相了幾次親的事,只是結果,不是別人都嫌她醜,不肯娶她。就是嫌她家窮,還有個病秧子阿哥,怕她將來拿着婆家的東西接濟孃家。更可惡的是,媒婆最後竟然給她介紹去給人家一大家子做續絃。
她和她娘又不傻,自然不會答應這事,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了下來。念此,她腦中又想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張大糧!
他家雖然窮,不過卻只有一個病癱子娘,嫁過去了也不怕婆婆欺負她。而且張大糧是獵戶,家裡肯定是頓頓都有肉,要不然張大糧那麼大的個子和一身健壯的肌肉從何而來?
李美麗虛胖的大圓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意來。只是她娘一直都希望她嫁好一點的正經人家,像張大糧那種無田無地的窮獵戶,娘只怕是不會輕易答應。念此,她臉色又頓時失落起來。
而彼時不止是李美麗在愁自己的婚事,李小梅也在愁。
自從過了年節,她及笄之後。家裡阿奶恨不能馬上找個願意出銀子的人家,把她嫁出去。
李小梅雖然長的黑瘦,但相貌比起李美麗來,卻要勉強的多,所以並不愁嫁。只是她自從去年秋見過司馬越一回後,便一整顆的芳心都掛在了司馬越的身上。
從此看到鄉里的漢子,除了嫌棄,還是嫌棄。
她娘勸她,那樣的富貴人家高枝不是那般好攀的,而且周氏也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做妾。但李小梅就未必那般想了。
她覺得只要是高枝,否管低矮貴賤,那都是福氣。就好比她每次見着李清歡三姐妹逢年過節穿的都是新衣裳,有飽飯吃,又銀子花,人也養的越發水靈了,她就嫉妒的心癢難耐。
她心想着,即便是嫁給司馬越做妾,那也不會穿的太差,至少一日三頓有口飽飯吃,冬天也不必忍飢挨餓。有這些,就要比嫁給鄉下的窮漢子要強上許多了。
至於名聲,那就更加不是什麼事了。正所謂,只說窮人氣短,哪嘆富人高貴。又如現下的李清歡,雖然村裡人都在說李清歡的閒話,可有幾人不是因爲嫉妒呢?
周氏見自己勸了許久未果,只能搖頭嘆氣。
錢婆子則對李小梅將來要嫁什麼人,沒有什麼要求,也沒什麼興趣關心,只要對方肯出起銀子。
她覺得姑娘家以後反正也是別人家的人,好不好也與她沒啥關係了,只要能賺點養這麼大的本錢就行。
李清歡對這些事更不感興趣,回家後照樣該吃吃,該喝喝。不過她想起今日在鎮上想到的冰庫一事,還是費了不少腦細胞。
入夜的時候,雨聲漸停,萬家寂靜,卻唯獨司馬府依舊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司馬家的老祖母今日七十歲大壽。白天雖然已經宴請了賓客,不過司馬越家有錢,晚上又在自個府中設了家宴,親近些的親朋好友也都留了下來,一起恭祝老祖母大壽。
正廳和偏廳的好幾間屋子都坐滿了客人,司馬越身爲現如今司馬府的當家人,又是嫡系子孫,自然是坐在正廳。
劉玉蘭也在。本來她是妾室,並無資格落座主廳,不過老祖母向來疼愛她,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衆人並不感到奇怪。
若不是司馬越一直不肯答應,劉玉蘭只怕早已是司馬家的當家女主子了。
至於袁氏和崔氏,自然是做在偏廳,等大家一一向老祖母祝賀時,才能過去。
崔氏對此極度不滿,還十分委屈的對着身邊的袁氏訴苦道:“同樣都是妾,可我們的身份就是比不過人家有靠山的。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坐冷板凳也就算了,還得迎着笑臉被人恥笑。”
袁氏笑笑,不以爲意。“妹妹何必自怨自艾。雖然姐姐落座主廳,受人追捧。可夫君遲遲不肯將她扶正,對她又何嘗不是一種羞辱?表面上再如何的風光,可終究抵不住人後的笑柄啊!”
崔氏十分贊同的點頭。“還是袁姐姐會寬慰人一些,你這麼一說,我可就一點也不傷心了。”
袁氏依舊笑笑。“原本是我習慣了,覺得也沒什麼可傷心的。不過這話,妹妹可千萬別拿出去說,否則又要惹人不高興了。”
崔氏將手搭在袁氏的手背上,笑道:“袁姐姐放心,你我本就是苦命之人,又在府中不受待見。如今也算的上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哪能害你啊!”
袁氏笑而不語,心中卻在冷哼。誰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另一邊的主廳,此刻正是其樂融融。
老祖母今日高興,還喝了兩杯小酒。
衆人說要給老祖母拜壽。老祖母卻揮手道:“不必了,不必了。白天拜過也就罷了,晚上就不必虛禮了。大家自己吃喝不用客氣,高興便好。”
她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又向司馬越招手道:“越兒,你過來祖母這。”
司馬越頷首,依言去了。“老祖母這是有什麼事需要交代孫兒去辦嗎?”
“你這孩子,難道老祖母每次喚你,就只有交代事情?”老祖母笑着怪慎道。
“老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兒糊塗了。”司馬越拱手賠禮道。
“不怪,不怪你。來,坐我身邊。”說罷!便立即有人擡了一張藤椅過來。
司馬越依言坐下,卻不言語。
老祖母又道:“今日祖母高興,也想和大家樂呵一下。只是祖母瞧着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啊!”
“祖母哪裡的話。祖母生辰,這是天大的喜事,孫兒怎會不高興呢!方纔是孫兒走神,在想生意上的事去了,還請祖母莫要怪罪!”說罷,又是起身拱手一禮。
老祖母笑道:“你這孩子啊!有時候就是太嚴謹了些。還有那生意上的事,總有個盈利虧損,你又何必計較太多。”
司馬越頷首。“祖母教訓的是,孫兒謹記。”接着底下便響起了一陣誇讚是司馬越孝順,有出息的言語。
老祖母聽聞,甚是高興。
“越兒啊!今日難得高興,你都還未敬祖母一杯壽酒呢!”說罷,給丫鬟們使了一個眼神。
司馬越推拒道:“祖母,您身子年邁,方纔已經喝了好幾杯酒了,這杯依孫兒看,還是免了吧!”
老祖母聽聞,頓時不高興了。
“老身身子還健朗着呢!喝了那麼多杯,也不差這一杯酒。”
“可孫兒晚上還有賬簿要……”
“賬簿,賬簿,難道你那點賬簿比祖母還重要不成?”老祖母噘着嘴,像小孩一樣,有些不大高興了。
司馬越聽後不語,但還是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