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連完整的門都沒有,旁邊有簡單的兩三塊木板橫着,可以關過來,算是半透明的門了,大家進了屋內,屋內幾乎什麼都沒有,就有幾條橫木,有當椅子坐的幾塊木樁,地上還有焚燒過的痕跡,似乎有人在這裡生火燒水做飯過。
奇怪的是,這個屋內很明顯地分成兩邊,像是分開的臥室似得。
我猜測:“這可能是給有關係的情侶或夫婦之類的隔開吧?”
單他那信搖搖頭:“你們不瞭解阿卡族,阿卡人處於母系氏族和父系氏族交替的一個特殊時期。這種分佈,是讓男人和女人分開,男人和女人終生不在一個牀上睡,你們看房子中間有一個的東西隔開,這個東西叫做‘露卡’,男人睡一邊,女人睡一邊。”
“不是吧?”燁磊十分好奇,“那他們怎麼有孩子?”
“很簡單啊,辦完事就分開睡了。”單他那信道,“哦,另外,阿卡人的結婚習俗是女人要先懷孕才能結婚。”
大家也不管不顧了,從溼漉漉的行李中拿出布墊,將就着拿出礦泉水面包罐頭來,倉促吃晚餐。
大家還找一些乾燥的木頭,燃燒了一個小竈,順便烘乾衣服。此外,我們還發現了幾個特別矮的凳子,要是不注意看,我還以爲是一塊小木頭呢,它兩邊有很短的一小塊木板支撐,就拇指的高度,放在地上,簡直不能坐,要想坐下去,幾乎跟坐在地面上沒有區別了,搞不好還摔個四腳朝天。
既然有凳子,大家也習慣找東西墊屁股,但是彼此一看,個個像是蹲着似得。
我們的到來,很快在這個山旮旯裡傳開了,剛是傍晚時間,不斷地有孩子和大人在土坡下走動,他們像是踩點似得,都紛紛過來看我們一眼,探一下屋內的我們,然後就躲開了。
有些大膽的人,甚至跑到我們的門口來看。
燁磊則直接坐在門口,朝前來看新鮮的人們對望。
他回頭問我:“哎,阿凡哥,你說那些時不時跑到下面來看我們的人,他們此時都在想什麼啊?”
我不假思索:“那還用說,平靜的村落裡突然有一個抽象而奇怪的生物坐出現在一間屋子的門口,如果我是住在這裡的人,我也要來看看他長什麼模樣呢?”
燁磊一怔:“嗯?那個抽象的生物在哪?”
我嘆了口氣:“那個抽象生物也在好奇在哪。”
燁磊眼一咪:“吶,不說笑啊,咱們初來乍到,要做到居高思危,我總覺得,他們指引我們來這麼顯眼的地方,一定是有目的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讓村落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來外人了,從而可以簡易地監視我們。”
單他那信突然接過話茬:“哎,這個燁磊就說對了,他們是這麼想的。”
“啊?”燁磊撓撓頭,“真的假的?我只是隨便說說啊。”
單他那信回憶了一下今天我們碰到的一些村寨,他說:“今天咱們在阿卡山區看到的那些村落,根據服裝、語言和習俗不同分爲三個支系,倮咪阿卡人、帕咪阿卡人和黝倮阿卡人。我們今天可能碰到了兩個支系的族人,這三個支系雖然語言有很大不同,但彼此之間可以聽得懂。”
我好奇問:“是哪兩支系?”
單他那信說:“倮咪阿卡人、帕咪阿卡人。”
“他們關係怎麼樣?”
“很難說,不過阿卡人的文化認同感很強,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只要都是阿卡人,彼此之間的距離就會拉近很多。另外,阿卡人喜歡和別人結拜兄弟或姐妹。年齡相同或者相近的人,如果志趣相投,就會結成兄弟和姐妹。有的人兄弟姐妹少,感覺自己孤單,也會和別人結拜,這樣自己就不會受欺負。”
我將一個小矮凳放到屁股下,半蹲地坐下:“哎,單他那信,你對阿卡族人瞭解多少啊?”
單他那信用一塊薄薄的木片刮自己鞋子上的泥:“瞭解不多,不過阿卡族是老撾極其具有特色的民族,身爲老撾人都是有一定耳聞的。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有進入過這麼荒蕪人煙的地方。”
老拓頗有些想法:“今晚大家在這裡儘量不要隨便外出就是。”
天色已經暗淡得很,這時候我是無法再去拍攝到什麼本地的風土人情了,我們能在完全天黑之前找到這個村寨,已經是萬幸,當務之急就是晾乾衣服,整理好睡覺的地方,暫且在這裡美美睡上一覺。所有的拍攝計劃,明天再做。
天色暗下來後,跑來看我們的人也少了,最後我們已經看不到外邊五十米的輪廓,其實屋內更黑,好在我們帶有強光電筒和小型露營燈。
露營燈的光很獨特明亮,這跟火堆裡發出的光是不一樣的。火堆映出的光線有溫度,但是晃盪,顏色偏暗。露營燈打開後,小木屋內就比較明亮了,而且穩定。我能感覺得到,露營燈的光線穿透這個小木屋後,外邊看起來就像個發光的刺蝟似得的。
我拆開一個壓縮餅乾,剛想吃,突然外頭晃過一個光膀子的赤腳男人,我一看,他光着膀子,溼漉漉的,赤腳,腰間綁有斑紋的衣服,胸口掛有一大串金屬鏈珠,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是接近傍晚時分,我們看到的追趕白肢野牛的那個男子。!
不同的是,此人傍晚背的是箭矢,現在他肩膀上揹着一把柴刀還有一根棍子,棍子後面好像吊着什麼東西,沉甸甸的。
他一出現在我們的門口,我們都嚇了一跳。
此人站在門口朝屋內打量,還特別看了看離初晴和蔓亦萱兩個姑娘,然後也沒有說什麼話,直接從肩膀上把棍子和柴刀取下來,然後將一團黑呼帶血的東西一股腦兒丟給了我們。
噗!地面多了兩隻打死的狸貓,一隻狸貓的眼珠子都擠出來了。
亦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歎:“啊!”
我的神經也一下子緊繃起來。
翻譯單他那信起身雙手合十,朝他鞠了一躬:“擴在,擴在。”
這是老撾語謝謝的意思。
簡單的這種常用語我還是瞭解幾句的。
那莫非,這個男子給我們送來兩隻狸貓,是給我們當做晚餐?
男子也不對單他那信的行禮做任何迴應,直接扭頭就走了。
這種大刀闊斧的行爲讓我覺得這裡的人們生活習性都非常的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