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她的小腹就是一腳,聽到她嗚嗚咽咽的聲音,漸漸沉寂了下去。
窗外月涼如水,夜色晴朗而寂靜,世間一派安和寧靜的模樣,命運卻是無常的,生死命定,她只覺得目光所及一片模糊,耳邊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延長成一條線。
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出事的那晚,江秦正在一片池塘前久久佇立,他覺得人生即將要安靜下來了,卻不曾想到眼前的平靜,只是硝煙瀰漫前的短暫蓄勢,如同迴光返照,不過是安慰。
她還是熬了過來,不像尋常戲碼裡一般紅顏薄命,只是十分虛弱,像一把枯草。
江秦趕到醫院時候,孟離笙已經昏睡過去,面色死灰,像是全然失去了生命的氣息。她緊緊閉着雙眼,像沒有知覺,醫生在一旁輕輕嘆息,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斷了左腿,孩子已經流掉,此後也很難再生育。
他從未見她如此淒涼,這樣默默站在牀邊,想起那年他初次離開她,也是這樣的光景,怎會料到如今,像命運輪轉一般地,他們再次這般相對。
連沉默都已經信手拈來,他們之間的悲情戲碼,真的夠了,他再也沒有力氣去面對這樣慘淡的波折,沒有精力來維繫這段搖搖欲墜的愛情,人生行到此處,他已經非常累,又怎樣再去分擔她的罪。他坐下來,把她薄涼的手指一根一根握進手裡,覺得大概此生對她的情,已經全數傾倒,剩不下些什麼了。
她沒有出成國,林歌卻是真的要走了。
那些忙碌的時候,她一直忙於辦理各種手續。時逢畢業,她申請了英國的音樂學院,通知終於發了下來,她收拾東西很快便要啓程。一直到臨走前,林歌纔跟江秦言明。
餘染是聞聲來送她,在她離國前一起聚些時日。
他又驚又急,失落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已經連失望的力氣也沒有,只是覺得,禍不單行,所有一切的失望,彷彿都聚合成團,一齊向他涌過來。那日去送她,餘染挽着林歌,一路上沉默着,江秦心想着許多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好好照顧自己。”他敗下陣來,只說出一句無關痛癢的叮囑。
林歌便停住腳步,回頭落寞地看他,也是有許多的話要講,卻終於還是撿了輕鬆的,和他道別:
“你要是想我了,可一定要打給我啊,不要捨不得話費,我一個人在國外孤零零的,你若是不聯繫我,我會很可憐的。”
她故意一副離別傷懷的姿態,楚楚可憐的扮相,要令他不捨。
“我會給你電話的。”他伸手幫她扶起滑落的發,答應着。想到此後家裡再也沒有她陪伴,心裡像空了一塊。
她提起行李要登機,又戀戀不捨地回過身長久地吻他。
“我還是喜歡你的,江秦,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室友,只可惜,我要去國外了,你估計要被那些洋人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