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的正式登基儀式在夏季白晝最長的那一天舉行,其盛大的規模讓繁星王城的居民津津樂道了好幾個月。亞倫拖着病軀也出席了這次慶典,埃文在王座旁邊略高的位置又放置了一把椅子,亞倫就坐在上面。
雖然椅子的底座比正式的王位高,但是加上椅背的高度卻又矮於王座。這些精心的設計基本都是出於索爾克總管的安排,學城的顧問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總之這場儀式進行的非常順利,埃文已經開始着手整訓皇家衛隊,並召集新的領主會議,鞏固王權的統治。
西格爾作爲新大陸最強大的領主,也在這次會議的邀請之列。不過他和埃文早有默契,是不用參加這樣的會議的。西格爾將自己的“姐姐”派往繁星王城,希望她能夠作爲領地的代表服侍國王。這其中啥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許多不瞭解內情的人認爲這不過是白費功夫,而瞭解內情的人裝作不瞭解,也似模似樣的將自家女兒帶到國王身邊。
儘管埃文想要立刻結婚,但依照傳統和晨曦神廟的建議,婚禮最快也要到冬季才能舉行。這意味着小小亞倫要被時間靜滯中更長的時間——這本來就是個很彆扭的過程,沒有父母真的忍心要和自己孩子分離那麼久。
根據總管索爾克的信,恐怕這件事情還會有波折。愛蒙信不過法師協會和學城的施法者,而她最好的朋友法師娜里亞距離掌握時間靜滯法術還有不小的差距。就連埃文在看到自己兒子之後也改變了主意,一秒鐘都不願與他分離。所以到底怎麼辦,是不是還有裝懷孕的過程,這又變成了未知。
好在這不需要西格爾操心,埃文總會想到辦法的。西格爾,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聯合會從法師協會的魔法塔廢墟中得到了大量的資源,這件事原本就是由法師協會偷學秘爾能核引起的。協會的做法是偷盜,聯合會的做法是趁火打劫,反正都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舉動。聯合會也沒必要繼續打協會的臉,協會也明智地保持沉默。估計在弄明白自己製造的能核爲什麼會爆炸之前,法師協會應該不會再製造這種東西了。
可以想象法師協會那些人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會有懊悔?聯合會整理了一下最近兩年和法師協會打交道的過程,發現自從西格爾成爲大法師之後,協會的態度就有所變化。而當秘爾能核圖紙泄露開始,更是急轉直下。看來法師協會一方面要打壓聯合會的大法師數量,另一方面也自認爲有了秘爾能核,所以就覺得聯合會沒什麼價值了。
就像得到了諾克斯共同會的法術之後,拋棄聯合會一樣。
搞清楚這一點後,聯合會的衆人徹底放棄了對法師協會的幻想,專心致志走自己的路。他們一邊繼續建造魔法飛船,並從中鍛鍊施法能力、提高咒語水平,另一方面加大對魔法學院的投入,希望能夠有更多的聯合會法師出現。
目前在海姆領,學徒法師足有一千人,能夠施展簡單咒語的實習法師約有三百,他們組成了聯合會新的階層。這些人九成以上都是海姆領的居民,再加上西格爾也經常會到聯合會進行授課,他們也就對海姆領的大法師有天然的親近之感。可以預見,如此這般潛移默化之下,即使聯合會駕駛着魔法飛船離開海姆領,它也抹不掉海姆領的印記。
這根本算不上計謀,只能叫做歷史大勢。
因爲擔心大預言師列爾的咒語威脅,西格爾將自己“圈禁”在秘爾能核的範圍內,這讓他的生活圈子猛然變小,整天就在秘爾城堡和魔法飛船兩者之間活動。他難得享受了一段時間不用東奔西跑的日子,將法術學習、魔法物品製造、領主日常管理、聯合會的教學都安排得極爲規律。如果不是仍舊堅持鍛鍊身體,恐怕早就發福了。
只有當海姆領的魔法飛船“幸運的索斯號”也製造完畢,擁有了隨身移動的秘爾能核,他才能放心大膽地離開秘爾城。不過有一個地方他還是可以去的,那就是星界。
威廉將星界投影的卷軸轉化爲魔法書,這樣西格爾就也能從中學習。爲了避免重演高等法術咒語遺失的慘劇,聯合會硬性規定,所有大法師在學習魔法咒語之後,都要留下抄本。西格爾也不例外,他將自己掌握的自由術、禁錮術、星界投影、召喚元素軍團都留了備份。然後還在空餘時間開始將自己其他法術咒語慢慢謄錄到魔法書中。
整個聯合會的法師,尤其是各派系首席都在做這件事情。這不是無私奉獻,而是具有非常明確的目的:只有聯合會強大了,各個法師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西格爾親自帶頭起到的示範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而星界投影帶給聯合會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咒語。每次施展星界投影都需要準備一千金幣的紅鋯石作爲施法材料。價格雖然不貴,但這種寶石的產量並不大,所以最好能夠充分利用。好在星界投影可以帶同伴一起進入星界,以西格爾的咒語控制水平可以讓9個法師同遊。由於在星界,所思即所得,所以那裡成了試驗各種法術最好的場所。
聯合會太缺少大法師,於是西格爾就努力培養大法師。在星界,他可以不用顧忌對周圍環境的破壞——星界整體就像是思維的投影,根本無法破壞——盡情施展時間和空間類法術。其他的法師可以藉此機會進行體悟,以求儘快形成自己的時空感覺。
這相當消耗體能,所以只有在每次剛剛進入星界的時候,西格爾會首先這樣做,然後在通過冥想慢慢恢復精神。時空波動體驗完畢後,大家就會相隔一段距離,開始各自進行自己的施法試驗。各派系首席都非常珍惜這樣的機會,誰不想盡快摸到時空力量的邊緣,成爲大法師啊?雖然每個人對於咒語和魔法的理解都會有所差異,但在時空震盪中得來的體驗卻不會作假,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能力有所提升。
珍惜每一秒在星界的時間,他們都在構建自己完整的元素咒語模型。而這個時候,西格爾就會安靜地“坐”在一旁閉目沉思。他的身邊既沒有元素的波動,也沒有任何思維投影的造物出現,所以……大家都以爲他因爲過多施展時空類能力而不得不休息。
其是西格爾一直在冥想,於腦海中構造虛空炮的模型。並不是所有的思維都會立刻凝聚成實體,只有那些細節完備、所有方面都能在腦海中鉅細靡遺的展現完成,星界才能將其轉換成實體。想要將虛空炮那麼複雜的東西在腦海中重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須同時兼顧和諧的整體和精細的細節。西格爾一次又一次嘗試,一點一點重新審視自己的發明,比任何藝術家都要細膩,比任何工匠都要準確。
歷經十多次星界投影之旅,各派系的首席終於看到西格爾改變姿態,在星界站了起來。在他腳下,先是出現了一個漂浮的地面,好讓他能夠腳踏實體,然後便是一個巨大的長筒狀物體出現在這個平臺上。
星界虛空炮——姑且這麼稱呼它——已經和初版有了很多不同,最大的變化是微型傳送陣的使用。當彈丸進入電磁加速軌道之後,它並不會在發射口直接出去,而是撞上一個極小的傳送門,然後被轉移到軌道出發點,從而實現了重複加速。這相當於提升了加速的時間和距離,於是彈丸的初速就會大幅增加。整個加速軌道中抽空了氣元素,彈丸飛的再快也不會有摩擦發熱的情況,更不會有聲音發出來。虛空炮出口附近裝備了靜默符文石,可以有效減弱彈丸飛出時的巨大轟鳴。西格爾可不想一次開火就把耳朵震聾。
他唯一拿不準的就是微型傳送陣能堅持多長時間。如果沒有彈丸高速穿過,這個傳送陣運行幾天幾夜都沒問題,可它終究會有極限。西格爾發現法師們一個研究的盲區,就是極高速的物體進入傳送陣的時候,會對這個咒語有怎樣的影響?總不可能永遠加速下去吧?
就算是元素波動的速度也不是沒有極限的,傳送門由元素構成,它的反應速度總會達到極限,導致“來不及”傳送彈丸。如果達到那個速度,彈丸是會穿透傳送陣飛出去,還是直接在炮口被分解掉,或者立刻爆炸?沒有相關的理論和研究涉及這一塊,西格爾覺得三種情況都有可能。
爲了安全起見,西格爾會在設備運轉之後幾秒鐘內關閉傳送陣,然後逐漸推高極限。他將星界虛空炮瞄準無人的方向,然後施加了好幾層防護。派系首席紛紛湊過來,好奇的打量這個東西,卻被西格爾念頌咒語,提前結束了他們的星界旅程。
倒不是害怕泄密,而是萬一發生危險,他們恐怕來不及進行防護。西格爾深吸一口氣,然後利用自己的閃電法術爲虛空炮充能。
半秒、一秒、一秒半,傳送陣都能堅持下來,而彈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整個虛空炮的運行都很良好。儘管有着靜默符文石的保護,巨大的響聲還是在星界不斷迴響,遠遠地有一些好奇的星界生物湊了過來。西格爾釋放自己的大魔法師氣息,利用元素的波動傳遞信號。在星界生物的感知中,西格爾就像是一個長老級別的元素,並且同時身具四種元素的力量。它們本能的感覺到威脅,於是遠遠躲着,並不靠近。
這種氣息既可以作爲保護,也是一種挑釁。從星海的深處,一聲怒吼傳來,然後西格爾就看到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朝自己游來。那是一隻星界鯨,足有幾十公里那麼長,依靠堅固的身體和巨大的重量就能在星界橫行無忌。西格爾微微一笑,對這種只有身體攻擊能力的巨獸,他有太多的辦法可以應對,但它不正好是測試虛空炮的靶子嗎?
炮口傳送陣一直運行下去,彈丸的速度越來越快。只用了三秒鐘,它便已經超出了西格爾的感應能力。
原本像是一層薄膜的傳送陣被高速彈丸撐了起來,變成圓錐的形狀。西格爾已經看到傳送陣的元素漩渦開始崩解,彈丸已經自己具備了空間力量,逐步破壞傳送陣的結構。
他趕緊往後退退,以避免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