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不願意去秘爾城,也必須要想方設法隱藏身份。”
“我們會改變頭髮的顏色,眼睛也可以化妝。我們也不會說認識你或者和你有什麼關係。”艾爾莎看着西格爾,有些不自信的說道:“大人……這樣,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我想他們不是通過外貌追蹤到你們的。”西格爾道:“這樣吧,你們需要跟着我呆上幾天,我會爲你們製造掩護身份的魔法物品。如果幾天後你們仍沒有改變主意,至少在上路的時候會安全很多。”
母子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無奈同意了。黑頭髮黑眼睛是西格爾最主要的標誌,這一點在他兩個後代身上都有體現,不過在茫茫人海當中用這兩條線索去找人實在是大海撈針。母子兩個一直在旅行,而那羣法師使用傳送術直接找到旅店裡來。即使有探子跟蹤母子兩個,計算上消息傳遞的時間,也做不到如此精確的攔截。只有通過某種魔法定位的手段才能解釋敵人的這種高效率。
西格爾要做的就是屏蔽這種偵測手段。
善於找東西的人也善於藏東西,尤其當西格爾還懂得血脈魔法的時候,隱藏一個活人的方法就更多了。他帶着母子兩個化妝進入吉瑪城,住進了旅店當中。他讓艾爾莎裝作發燒的樣子,這樣就有長時間停留的充足理由。雖然害怕這是某種傳染疾病,但是病患身邊的兩個人都顯得很健康,而且房費總是即使及時、充足的支付,時不時還有一筆小費,旅店老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裡沒有魔法實驗室的那種環境,所以西格爾想要製造魔法物品必須靠雙手自己完成。他在旅店房間中佈置簡易的法陣,依靠對元素能量的精確控制來施法,確保不會有明顯的魔法波動溢出。整個房間就像一個封閉的罐子,從外面一點都感覺不到有人在房間裡施法。
不過在裡面卻是另一副模樣。兩根魔法項鍊在空中飄浮,不斷放射出五彩的光芒。這些光芒到達法陣邊緣就會被吸收,變成柔光的亮球。隨後西格爾就會把發光的矮人符文打進去,將光球重新打入項鍊之中,如此反覆。
使用矮人符文的目的是爲了讓項鍊作用的時間更長,並且更少受到魔法環境改變的影響。在這個基礎上,西格爾運用精靈魔法和血脈魔法當中的技巧,將佩戴者散發出來的血脈特徵變成純粹的精靈。這樣一來,誰也想不到這個孩子會是西格爾的兒子。
與此同時,項鍊還在不停施放精神控制類效果,採用諾克斯共同會的心靈咒語效果,潛移默化的影響周圍人。這條咒語並沒有危害性,只是會讓周圍人總是相信項鍊佩戴者對於身份的說法,不會起疑心。
鍛造兩條項鍊用了十天的時間,西格爾運用上自己全部的魔法技巧才達到如此高效率,倒是給兩個沒接觸過魔法的人上了一堂生動的課。對於年幼的多德來說,這就像在他面前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女士,我還是建議你們去秘爾城,接受我的庇護。”西格爾牽着馬,送兩個人來到吉瑪城外面。“你要去投奔親戚的計劃曾經告訴過別人,很有可能已經暴露給了想要抓你們的那羣人。所以你要去的地方並不安全,你這一路上也不安全。”
“西格爾大人,我多謝你的好意,但是遠離你是唯一真正安全的方法。”艾爾莎道。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有些死心眼,爲什麼不接受這個男人的幫助呢?他是一位侯爵,掌管着廣大的領地,而且還是位擁有強大力量的施法者。如果去了海姆領,自己所要承擔的風險不過是領主夫人的白眼和傷害,卻能給自己的孩子一個更高的起點。不管是學習騎士的本領還是法師的本領,在鄉下是不可能的。到了鄉下,他最好的結局不過是成爲一個大商人,或者在某個騎士麾下當個侍從。
可是這樣他就會以私生子的身份生活,並遭受這個名號給他帶來的傷害。艾爾莎見過不少私生子,貴族以自己的喜好將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卻同時造了一個對此充滿偏見和傷害的世界,這是非常不公平的。相比較來說,孤兒能夠得到同情和幫助,比私生子要好太多了。
“你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但希望你能聽我的建議。有了我給你的這一筆錢,你在任何城市生活都不需要擔心,沒必要一定去原本的目的地。至少,再等上五年左右會更安全些。”
“五年?爲什麼是這個時間?”
西格爾道:“不僅僅是你們,我的妻子和孩子也在被同一羣敵人威脅着,我給自己五年的時間,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你作爲一個大法師和侯爵,還有對付不了的敵人?”艾爾莎不瞭解情況,但是她卻有更強硬的性格:“有敵人在外面,你還在這裡閒晃?如果是我,我就殺上他們的老巢,將他們一個一個都幹掉。只要敵人死掉了,那就沒有威脅了!”
西格爾笑笑:“會有那麼一天的。”然後他看着多德,對他說道:“以後不管你遇到什麼難題,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庇護你,幫助你。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保護好你的母親,讓她一直開開心心的。我之前並不知道你的存在,現在既然我知道了,那事情就不一樣了,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我出生之後沒有父母,我的姓氏是烏賊,和海上出生的私生子‘浪生’、‘魚羣’沒什麼區別。我知道那種感覺並不好,所以永遠不會讓那種感覺到你身上。你願意跟我走嗎?”
艾爾莎大驚失色。她知道如果面前的男人強行帶走自己的兒子,她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就連那四個找到他們的法師,不也在電光火石間被殺戮而亡嗎?而且那兩條項鍊居然有蠱惑人心的能力,比任何迷幻催眠的藥劑都強效。依照西格爾的魔法能力,他可以帶走孩子,然後抹除掉自己的記憶,讓她忘記自己曾有個兒子。他也可以改變孩子的記憶,讓他忘記自己的母親。對於普通人,他絕對有能力做到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除了他自己的道德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
多德搖了搖頭,很堅強的說:“我要跟媽媽在一起。”在他身上,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這讓艾爾莎非常欣慰,可一點也不能緩解她的緊張。女子緊緊抿着嘴脣,看着西格爾,生怕他拿出魔杖開始施法。
西格爾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孩的腦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此告別。我衷心希望還有機會能夠見到你們,或至少能夠收到你們的信件。我沒別的要求,即使你們不想告訴我你們的住址,也請告訴我你們的近況。”
“好的,我們會寫信的。”雖然艾爾莎長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想盡快上路。
西格爾揮手送別了他們,看着他們兩個騎着馬和騾子的身影朝願望離開。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向道路一旁的樹林伸出手去。透明球形的力場從外向內擠壓,掃倒了大量的灌木和草叢。一團黑影在力場球內左突右撞,但是卻無法突破。西格爾的力量已經遠超以往,他毫無徵兆地突然出手很難防範。
黑影慢慢安靜下來,逐漸凝結成一個人形。他垂着雙手看着西格爾,冰冷的眼神一如既往。“沒想到會被你發現,西格爾·烏賊。好久不見了。”
“查內姆,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在力場監牢裡出現的正是謀殺之神的聖者,曾經在地下基地中打過交道的查內姆。如果不是手上帶着的魔戒提醒自己周圍有移動的聖者力量,只憑自己的偵查能力還不可能發現精通隱藏的謀殺之神聖者。
查內姆作爲謀殺之神聖者,肯定精通謀劃,運用各種安排和計劃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在他出現的時候,西格爾就懷疑這一切都是謀殺之神的安排,就連列爾徒弟的出現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這一切和我無關。”查內姆說道:“是否相信我是你的事情,接下來怎麼做也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西格爾盯着他,不斷壓縮力場球的大小。查內姆受到擠壓,卻並沒有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就算被壓扁也會重生,一次又一次站起來。
“你知道前不久大地之母聖者的遭遇嗎,那個可憐的半身人。”西格爾說:“他重生了上百次,這讓我知道就算是聖者也有極限。查內姆,我想知道謀殺之神聖者的極限在什麼地方。”
查內姆這個時候臉色纔有些改變。大地之母聖者力量下降的事情他也有所感應,但是一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西格爾能夠說出這件事情,那就有九成以上的可能的確是他做的。謀殺之神的神格可不如大地之母,用不了上百次的重生他就會真正死亡。
“整件事與我無關,若不是發現有人使用傳送,然後還發生了法術戰鬥,我還不會出來看看。”查內姆說道:“我還以爲你是來找我麻煩的,沒料到你只是在處理自己情人和私生子帶來的麻煩。你不想讓列爾那個傢伙知道他們的存在,這我可以理解。在對付預言大師方面,我和你是有共同語言的。”
“我可以以爲你在求饒嗎?”
“不可以。”查內姆搖了搖頭:“你不相信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使用謊言來進行誤導是我的能力,而且在這個方面我自稱大師也沒有人會反對。但是我絕不會向一個凡人求饒,即使那是一個掌握了傳奇咒語級別能力的大法師。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眯起眼睛打量西格爾,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然後他開始笑了起來,從低低的淺笑到放聲的大笑。西格爾再次收緊了力場監牢,查內姆才停下大笑,對西格爾擺了擺手:“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你是在找魔法和知識之神隱藏起來的神格,可是不知道怎麼找到了我。不得不說,你的搜尋能力的確好強,連我都能找到,那就有一絲可能找到所有神靈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西格爾看着謀殺之神,對他的推理能力感到震驚。這些聖者沒有一個好對付,他們見過太多,做過太多。無限的生命帶來的是無限的經驗,那些自己認爲很不可思議的想法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昨日重現。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死了之後會重新與神靈本體結合,那個時侯謀殺之神就能夠得到這個情報。他會再塑造一個聖者,或者爲了利益直接與列爾交換情報。”
“我可以囚禁你,把你封存到大地深處。”
查內姆點點頭:“你的確可以這樣做。禁錮術是有這個能力的,但對我來說禁錮術不是永久效果,我會慢慢脫困。神力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封存,就像神力不會那麼容易找到一樣。”他搓搓手,看着西格爾,嚴肅地一字一頓說道:“我與你合作,尋找魔法神的力量,如何?”
“目的?”
“我只是一個聖者,如果保持現在的狀況,永遠成不了真神,只是謀殺之神的附庸。但只要能夠分得一點力量,我就足以點燃神火,有資格追求真神之力。你們不是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給自己起名字嗎?謀殺之神的本體收到了嚴重傷害,已經四分五裂。他的神力散佈到他籠罩過的各個世界,變成子嗣自相殘殺。通過這種殘殺,他能夠重聚力量,恢復真身。雷牆世界有滅世風暴籠罩,對神力往來進出有很嚴重的阻礙作用,所以我這個聖者得以自立。這是我最好的機會,謀殺掉謀殺之神,成爲新的真神。”
西格爾搖搖頭,“我很難相信你的話,畢竟你是以欺騙和佈局爲主要力量,你很可能是在誤導我。”
“沒錯,這很有可能。”查內姆攤開手:“我擅長各種佈局,但和混亂沒什麼關係。爲了達到目的,我和魔鬼一樣是非常尊重契約的。我已經將謀殺之神最隱秘的情況告訴你了,甚至暴露了自己的弱點——若你在這裡將我殺到不能復活,我就真的死亡,因爲沒有謀殺之神來複活我。對我來說,這是一種賭博,對你來說更是,但最終的選擇權在你手裡。殺或者不殺,就這麼簡單。”
“我爲什麼需要你?”西格爾想了想之後,說道。
“神靈的佈局不會那麼簡單,即使你有辦法找到魔法神的力量所在,你就確定能夠破解他設下的陷阱?雖說我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到,但我是你能找到的最優秀的幫手了。魔法神職很誘人,但是預言神職纔是我的目標。當預言和謀殺的能力相結合,我就可以做到任何的事情。”
“只是更精確的殺人而已,和你之前沒什麼兩樣。”西格爾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在最後時刻捅我一刀,竊取勝利的果實?”
“我只需要最少的神力之火,不會多拿。如果我多拿了,就會變成魔法神,把自己束縛在這個世界。外面有更可口的東西,謀殺之神的力量在等着我,那纔是最適合我的。不過說不定我會在成爲謀殺之神之後再回過頭來爭奪魔法神力量,但那是另外一次爭鬥了。”
西格爾看着查內姆,看着他臉上自信的微笑。隨後他捏緊了拳頭,將力場囚籠壓縮到極限,只有一個點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