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謀事(下)

“老夫幼年失怙,少掌門庭,服賈遠遊。南至淮泗北至滄博,遊商二十載受盡顛簸之苦,所好者,惟花草而已。只是那時終日爲生計奔波,無暇賞玩花草。如今年歲大了,再沒有力氣到外間奔波,只好在家中享享清福。好在子孫孝順,知道我的喜好,故此遍尋花草移植於此,也算是以娛晚年。”

張家後花園內,張允齡與李植前後而行,徜徉於花海之中。晉地不比江南,不是個種植花草的好地方。但是宰相之家想要做些事也不是區區地形所能限制的,這處宅院鑿地爲圃,遍植奇花異草四季芳菲不斷,於蒲州亦可算一景。

李植看着這些花草,不住點頭稱善連連恭維。張允齡又道:“花草雖好,卻總是死物,老夫年紀大了,子孫繞膝仍覺寂寞,老妻又以下世,身邊總要有個說話的人才是。”

“正是,學生也覺得老太爺身邊缺少幾朵解語花,實在美中不足。”固然知道張允齡天賦異稟雖老不衰,家中多蓄內寵,也聽說有張允齡身邊的丫鬟懸樑之事。但此時此地只能順情說好話,李植又不是笨蛋,不會在這個時候潑冷水。

張允齡點頭道:“是啊,汝培所言正和老夫之意。王生乃是我們蒲州的一個秀才,家中一貧如洗偏生讓他娶到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娘子。去歲踏青之時老夫偶見他們夫妻同遊,真有明珠投暗之憾。結果沒過幾個月王生便暴斃了,甩下一個那麼個小寡婦,也是讓人心生憐惜。他家無隔夜之糧,哪來的財產葬夫,整個喪禮開銷都是老夫一力承擔,他家欠下的債便是十幾石好米。如今本利相疊,已是四十石上好白糧,一個婦人哪來的力氣還債?總不能讓一個秀才娘子淪落到煙花之地,損了讀書人的名聲。老夫發個慈悲,免了她的債務讓她過好日子,她到是不歡喜,王家的族人還要去告,這真是讓人心寒,都像他們這麼鬧法,這個世上還有誰敢做好人?”

李植道:“老太爺放心,學生既知此事,就不會坐視。察院會把這個案子要過來秉公而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許她以身抵債已是寬厚,怎敢糾纏不清?定要他們當堂具結,不再攪鬧就是。只是老太爺的好日子,學生卻未備辦什麼禮物,這可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允齡哈哈笑道:“汝培這麼說就見外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再說一個僕婦而已,又哪算什麼喜事,無非尋個由頭喝幾杯酒罷了。人年歲大了就好熱鬧,越熱鬧越好,一會你寫個賀貼就可。”

李植滿口子應承,沉吟片刻又道:“小生自風陵渡口過河之時,聽了幾個江湖閒漢交談,言語中似乎提到退思和尚方劍。這晉中地面百姓愚昧,分不清戲文與朝廷體制,退思巡按宣大,怎麼可能到蒲州來?不過若是王家人也這麼糊塗,跑到宣大去告狀,老太爺面上怕不好看。”

張允齡冷笑一聲,“子維收徒有教無類,賢愚不辯。范進的孝心比起汝培,可是差了一截。說來子維不但是他的恩師,更是他的媒人,他到了山西地面卻不來看我,只送了封請安書信來,目中太過無人!不過若說王家人告狀,這倒是不至於,大同那個地方靠近邊關,最近又有北虜遊騎作亂,地面上亂的很。王家人長了幾個腦袋,敢到那裡去送死?再說二弟就在大同爲籌辦軍糧,真若是有官司,自有他來應對。”

見張允齡如此篤定,李植便不再說話,只陪着張允齡賞花。張允齡指着花草道:“這裡的花草其實不算好,真正好的花草在內宅,由我那孫女夢兒打理。她在家中綽號花神,伺候花草最爲用心,汝培隨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李植連忙搖頭道:“不方便……男女有別,小生萬萬不敢。”

“你是子維的弟子,又是鄉親,於老夫眼中與家中子弟一般,有什麼可避諱的,正好讓夢兒看看你這個世兄,隨我來。”

說話間張允齡已經拉着李植大步向前,他的身體比年輕人毫不遜色,李植又不敢掙扎,只好由着他拉拽向前。邊走張允齡邊道:“汝培是祖父那一代搬到揚州的吧?你祖父在揚州經營鹽業,與老夫也曾見過,當時老夫就說他雖然改了籍,但是一口山西土音未變,一聽就知道是鄉親。你的山西腔像極了你的先人,簡直一般無二,半點揚州口音未帶也是奇事。”

李植連忙賠笑道:“老太爺說的是。原籍雖改,鄉音依舊,這一口山西腔我們祖孫三代都改不過來。家父當年在福建做藩司時,同僚還奇怪,怎麼個揚州來的老爺,一口山西話。”

一老一小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張允齡道:“說來也是緣分,老夫不止見過令祖,當年與令尊也是見過的,那時還是月港初開,老夫這個鄉下的土包子要去開開眼界,便在衙門裡遇到。人在異鄉得聞鄉音,那種感觸你們年輕人是體會不到的。那次我們一見如故秉燭夜談,算是忘年之交,只可惜天不假年,老朽這老骨頭還在,令尊卻已經故去,提起來令人唏噓啊。是以汝培路過山西時,老夫聽說你是故人之後,立刻就派人給四維送信,絕不能虧待故人之後。咱們山西人做生意,靠的兩樣東西,一是信義,二是團結,差了哪一樣都寸步難行。你也給咱們山西人爭氣,中了二甲進士,也讓你家中光彩。”

“晚輩多謝老太爺造就,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山西人幫山西人是應該的,不必客氣。四維在書信裡也沒少誇獎你,說你聰明,有衝勁,學問也好,最重要的事人品出色。在督察院裡是有名的直言敢諫,這很好。朝廷設立風憲,就是讓你們彈糾不法,爲天子訪查奸佞。所以做風憲的,必須膽子大,不能膽小怕事,更不能裝聾作啞。不管是權臣還是寵臣,胡作非爲的,一個都不能放過!如此纔是柏臺風骨。”

兩人邊說邊行,此時已經走過月亮門洞,來到內宅。走不多遠,就聽陣陣琴聲傳來,曲聲悠揚悅耳,如同天籟之音,李植腳步一頓,張允齡回頭道:“汝培覺得此曲可能入耳?”

“這琴聲空靈,不染紅塵俗世,當真是仙家手段。如今提起絲竹一道多言東南,可是小生在揚州也不曾聽過這麼有仙氣的琴聲。”

“揚州銅臭氣太重,污了靈氣,自然不會由此超凡脫俗的曲聲。實不相瞞,這是夢兒無事撫琴呢,你隨我去看就是。”

張允齡拉着李植一路前行,走不多遠便見到花園中一座八角涼亭,兩個身材窈窕的丫鬟持扇而立,正中一個身着大紅襖裙的女子正在撥弄一張古琴,隨着十指滾動,幾隻無名雀鳥圍繞在女子身邊飛舞盤旋嘰喳不停,似乎在爲她伴奏。

原本李植礙於男女之別不敢多看,可是這等奇景生平未見,不由把目光轉過去,隨即便呆住了。

美人!真正的美人。

從小生在揚州的李植美人不知見了多少,何況他才華出衆家室又好,身邊從不缺少美人。在秦樓楚館也是出名的豪客,不知讓多少花魁行首爲之傾倒甘願自薦枕蓆。可是跟眼前女子相比,他所經歷過的女子便成了土雞瓦犬,連家中那位品貌端莊出身名門的夫人,也成了不堪入目的黃臉婆。

光潔如瓷的肌膚,精緻到極處的五官,配合上她那如同仙女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讓李植的心跳驟然加快。這位本來見慣風花雪月的歡暢浪子,這時卻變成了毛頭小夥子,額頭上汗珠滾動,喉嚨陣陣發乾,連吞了幾口口水都不曾緩解。

女子這時也看到了兩人,琴聲一亂隨即停了下來,起身撩起裙子下襬向這邊走來,隨着她越走越近,李植的心也就越跳越快。她年紀不算小了,但也不會超過十八歲,還不算老。看她的穿戴打扮應該還沒嫁人,只是這麼大了應該早有了婆家。可是張家幾時有此絕色自己怎麼不曾聽說,更不知她許了誰家子弟……她是不是在看着自己?這麼近的距離一定看到自己了。該死,自己今天爲什麼不穿官袍前來,也好讓她知道,自己乃是朝廷命官不是個落第士子。

可是女子的目光只在李植臉上一掃而過,隨即來到張允齡面前飄飄下拜道:“不知老爺前來,女兒未曾迎接,實在是罪過。既有客人在,女兒便告退了。”

張允齡拉起少女,“夢兒不必見外,這是李汝培,乃是咱們山西新來的巡按,大名鼎鼎的李青天,國朝第一等好官,也是你義兄的弟子,你的晚輩。都是一家人,不必那麼害羞。汝培學富五車精通音律,你且再彈一曲,讓你這世侄爲你指點一二。”

回頭又朝李植道:“這就是我們張家的花神娘子,老夫的義女。若說老夫身邊沒有解語花倒也不盡然,這夢兒就是我張家乃至整個山西第一鮮花。當日襄垣郡王世子曾以斛珠爲聘,老夫也不曾答應。至今不給她找婆家,就是想多看她幾年。你看這些鳥兒,都是她買來飼養之後放生的。禽鳥亦通人性,只要聽到她的琴聲就來陪她,也是我張家一個景色。來來,你離近了聽聽她的琴音。”

丫鬟已經搬來凳子,讓二人於亭中坐下。少女略有些羞澀,側過頭去不肯看李植,只輕輕調動琴絃,不多時便又彈奏起來。李植耳內聽琴,但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美人身上,心裡第一次對於張允齡產生了一絲怨念:這等仙子莫非也是這老朽的禁臠?若果真如此,這老東西當真是該死得很!

李植心馳神往,心思都放在少女身上,不曾發覺一名俏婢來到張允齡身旁耳語幾句,隨後張允齡悄悄起身離開涼亭,一路來到內宅書房。推門進去,張家二少張四端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給父親先是見了禮隨後道:

“叔父讓孩兒回來給老爺送信,有四弟五弟在那邊幫忙就足夠了。梅花老九那邊已經佈置妥當,只要范進進了大同,她立刻就會告狀。”

張允齡示意兒子坐下,自己也坐下來,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嚴肅,二目精光四射與方纔的閒散模樣大不相同。

“你二叔性子爽直,衝勁是有的,但是不夠把細。你五弟與你二叔最爲投契,兩人都是先鋒之才,你四弟足智多謀可爲軍師,決斷上又有些優柔,只可爲參贊不能掌全局,能爲帥才居中調度指揮者就只有你了。這次一石三鳥之計,非得由你居中調度不可,所以還是得抓緊回去。再說你二叔是管不住自己腰帶的人,對於梅花老九早已垂涎三尺,若是沒人看着只怕壞了咱的大事。”

“老爺放心,辛愛汗送來的那個美人很對二叔口味,所以最近他倒是沒犯老毛病。只是……孩兒有些不明白,范進只是一個小輩,與咱家又有師門關係,送他個梅花老九已經足夠,何必還搭上夢姑。”

張允齡目光一寒,“怎麼?不止你二叔兒女情長,你也犯了毛病,捨不得花神娘子了?”

“不不,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當年老爺收留那個孽種,無非是因爲相人之術,斷定她是個絕色佳麗。從小請人教她琴棋書畫歌舞絲竹,只當老爺是……”

“是想留下自用對吧?”張允齡打斷兒子的話,冷笑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若是爲父只是想要她的身子,何必留她到現在,早幾年便可收用了她。美人固然人人喜愛,但是太美的女人就會禍國殃民,給自己帶來災禍。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我家如今富貴二字皆有,若是再把這麼個褒姒妲己的小妖精納入房中,會遭報的。我養大她,只爲讓她關鍵時刻爲我所用,償還這些年咱家養她的恩典,你們想多了。梅花老九也好,夢姑也罷,都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難道你布子時還會在意這枚棋子究竟是玉石所制,還是粗瓷所制麼?”

“老爺見教的是,是孩兒想差了。可是鄭範溪對咱家向來還算恭敬,范進也是大哥的門生子,這次讓梅花老九狀告鄭洛,不管輸贏對咱們都無好處,再賠上個夢姑就更無必要了。”

張允齡搖頭道:“糊塗!你大哥讀書讀得糊塗了,你們不要學他。孔孟之道是求官的敲門磚,咱們一心從商不求功名就不必理會它。鄭家一門三本兵,范進大鬧東南,這兩個可有一個省油燈?年初時朝廷頒歲賞於九邊,那些丘八手裡有了幾文餘財,我們剛一漲米價,鄭洛那窮酸便送書信上門,請咱們體恤邊軍寒苦。恭順?他無非是跟咱們虛以委蛇,並不見得對咱們滿意。何況山西這潭水不混起來,咱們又怎麼摸魚?。”

他頓了頓,又道:“范進帶尚方寶劍前來,鄭範溪心裡先就種了一根刺進去。如今我們再放一把火,就不信燒不起來!要對付一個人,首先就得了解他。爲父看過范進的底,這個人腦筋活絡做事不擇手段,若是在咱們家裡做管事,我就要招他做上門女婿,可如果是敵手就難對付了。好在所有人都有弱點,他也不例外。”

“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女人,而且膽大妄爲,連海上的女土司都敢玩還有什麼女人是他不敢沾的?另一個毛病就是年少氣盛喜歡當英雄做清官。這次我們就對症下藥,喜歡女人,我們就讓他和美人邂逅,喜歡做清官,就讓他做青天!梅花老九這一狀他若不理,青天之名不攻自破。如果準了,就得對上鄭範溪,不管哪樣都是好事。”

“那夢姑?”

“糊塗!你忘了山西這個地方什麼最多?不是窮棒子,是宗室,是天家苗裔鳳子龍孫!代王千歲、襄垣王世子……有多少天潢貴胄惦記着夢兒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讓夢姑去大同,最壞的結果就是咱家和代王成了親戚,於咱們大事有什麼損失?若是能讓這小妖精挑動得范進夫妻反目,讓宗室與范進爲敵,把山西鬧個烏煙瘴氣就最好不過。宗室、巡撫、巡按,背後能牽扯上皇族、張居正甚至是皇帝。讓他們且去爭鬥,鬥得越熱鬧越好,等到辛愛汗鐵騎破關而入之時,纔好叫他們知道厲害!”

張四端道:“辛愛汗想要效法庚戌故事,可如今張居正當朝非是當年嚴分宜在位,薊鎮又有戚繼光,只怕他討不了好去。再者刀槍無眼,萬一傷了范進性命,他日還有誰去揚州幫咱們對付徽商?”

“他們的目光太短淺,你不要理會。范進是個災星,走到哪裡哪裡就要出事。把這麼個人丟去揚州,不是從徽州人手裡搶生意,而是砸掉整口鍋。張居正的一條鞭原本是推行不下去的,可是自從范進做了他的女婿,獻了這個重定黃冊的法子,事情就棘手起來。若是讓他成了氣候,咱們家一準沒有好日子過。爲父行商多年,最大的本事便是眼光。當年我被人稱爲神眼,就是因爲我看東西真假斷人善惡最準。范進絕對不是可以羈縻或是結交的人物,在不暴露我們的前提下,不惜一切代價幹掉他纔是上策。至於辛愛……韃虜酋長井底之蛙,沒什麼見識。他想送死我們不必阻撓,只要他能進山西就好。爲父老了,已經跑不動了,總得給你們留下一份足夠的家業,才能安心撒手閉眼。這次借北虜的手,把山西洗一洗,順手再給咱家多添置些產業就夠了,至於辛愛死不死,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張四端點點頭,又有些遲疑道:“范進若真死在山西,大哥那邊……”

張允齡笑道:“李汝培這個假道學送上門來,到時候把夢姑這破鞋甩給他,就足以讓他成爲咱張家一條忠犬,遮風擋雨背黑鍋的事,由他負責就夠了。你是不是也怕了張江陵,不敢動手?”

“孩兒倒不至於怕了他,只是覺得范進還不曾對我們下手,敵友未明,我們就動手似乎有些……”

“等他動手就晚了。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就因爲他不曾想到咱們會主動對付他,這一擊纔有效力,今晚咱們家吃頓團圓飯,明天你便返回大同,按爲父吩咐行事。最好在大同就先解決了這個範退思。尚方寶劍……白麪包公……爲父不想看到這樣的人出現在蒲州,早點把他解決了,對誰都好。”

幾聲淒厲的女子叫聲又順着風飄來,依稀可以聽出是撕心裂肺的咒罵,“張允齡,害我相公謀我清白,你這老兒不得好死!你們張家個個都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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