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大家一定守住這一球!”隊長大喊。當然要守住,守住這一球,也要守住我的小漫,你現在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已經撞的頭破血流了?不想讓你輾轉於別人手中,你的肉身在休息室裡是怎樣的表情呢?
目前的確落後了一些,對方雖然身體看似瘦弱,可靈活性卻是我隊的數倍,一向以防守功夫立足的國家隊也防不住這幾條活蹦亂跳的漏網之魚了,敢情周邊小國今天不只是比賽,而且還是來砸場子的,意在蔑視我們的防守,向我們挑戰嗎?
國家隊的小夥子們感覺到了貼有“挑逗”標籤的火藥味,他們各個賭上一口氣,抱着引爆這顆炸彈的勁頭再度展開防守。這次對方可沒那麼容易混過去了,公平的時間沒有給任何一個時段多一分或少一秒,然而氣氛卻突然緊張,這些防守的人就像年糕一樣怎麼也擺脫不掉,三十秒倒計時,好像每一秒都狠敲到他們頭上似的。
有機會了,對手在略微鬆懈的聚傑那裡看到了希望,他帶着球向聚傑疏於防範的地方衝了過去。
過了,過人了,成功了,在他剛要慨嘆中國隊防守不過如此的時候,本意要揚起的蔑視的嘴角又降了下去,因爲球已經不在他手上,是……什麼時候?
快攻!對方還沒來得及回防,聚傑便帶球如白駒過隙向籃下衝去,這就是體力稍弱的他特有的爆發力,迅猛到非習武人不能看清地拉大步子,突然,在白線前他拉緊剎車線,三分,漂亮的空心籃。
短短几秒的動作無疑是場表演,觀衆們像贏得了比賽一樣歡呼起來,教練微微笑了笑,樑聚傑,好像又回來了。
小驀拿出新買的小記事本,那是記錄隊員每場比賽成績用的,在聚傑的得分欄又加了個三。
“就是那個能力吧,聚傑獨有的。”影風說。
阿景附和了兩聲,是的,聚傑就是有這種能力,成爲球場上變奏的音符,將整首曲子的步調扭轉過來。
聚傑知道,籃球每一次在空中劃過,每一次與地面觸碰,都是小漫與死神激烈抗爭的時刻,他儘可能地快,儘可能地輕,儘可能地搶到球,形勢在他彈下的音符中扭轉,國家隊奮起反擊,然而這次,體力通常亞於他人的聚傑卻擔任了獨佔鰲頭的角色,快攻、籃板、一個也不放過,他沒有按照事先排練好的隊形行動,而是每個隊員拿到球的時候,都會看見他從後方或身旁跑過要求傳球的身影,閃人眼球的速度,持續漲停的持球率,面對對方三人聯防依然毫不畏懼的快速過人……他明白小漫感受得到,被他捧着的感覺,就在這場比賽裡,兩人透過薄薄的球皮傳遞着信息。
教練也驚呆了,他站起來關注着兩年來都沒有怒吼過的雄獅,是誰強佔你的地盤嗎?是誰奪走了你的配偶嗎?到底是誰,激起了比兩年前更加強大的你遠勝從前的佔有慾?你是那個特別的音符吧,有時候覺得沒什麼用,有時候卻單單能引領節奏,無論你將來選擇的人生是怎樣,現在的樑聚傑註定是屬於球場的。 шшш ▲тTkan ▲C○
離比賽結束還有五分鐘,兩隊的比分差不多說明了這場比賽的勝利歸屬,國家隊的球員都放鬆了緊張的神經,對方也顯得體力透支,唯有聚傑還像是安了新電池一樣以最大功率工作着,隊友們都被搞糊塗了,可聚傑看不見屏幕顯示的分數,聽不見臺上觀衆的吶喊,唯有你能讓我安心,你纔是我的自由,腦海裡,只有小漫和籃球,籃球和小漫。
突然,小漫肉身呈現出的表情不再悲痛欲絕,阿景和影風湊過去,只見她稍微適應了一下場上的燈光後緩緩睜開眼睛,停滯了幾秒,輕輕說,“我出來了。”
二人的歡呼剛剛爆發便被觀衆勝利的叫喊蓋了過去,聚傑的身體像一下子泄了氣,被粉絲圍擠着,他靜靜地看着小漫微笑,穿過重重人羣,他們的眼光終於重聚了,阿景和影風在她的兩邊,小漫笑着伸出兩根手指,像每次一樣,聚傑的眼眸如同墜落的星辰,表情中多了幾絲沉穩和坦然,和隊友簇擁着回到休息室的路上,沒有人注意到,他疲憊身體邊上,勝利的手勢。
柏鬆接過還回來的籃球,“她怎麼出來的?”
“不懂也沒關係,今天謝謝你了。一起吃飯吧。”影風說。
“不了,我要回學校了。”柏鬆轉身走去。
阿景笑了笑,“現在有個人,要出軌的話得把握好機會哦。”
一直傻愣愣盯着柏鬆臉孔的小漫突然醒過來,“等一下。”她拉着阿景的手追了出去。
今天下午的陽光很好,“阿景,幫我們拍張照吧。”
時光定格在小漫和柏鬆共同微笑的那一瞬間,柏鬆走後,拍立得相機下的照片顯現出兩個人的身影,簡直一模一樣,真的像是抱着爸爸的胳膊,小漫的眼睛溼潤了,真夠膽小的,竟然以爲我是鬼,爸爸一定不會這樣,不過,今後代替我爸爸勇敢地活下去吧。
“解決了這個,該裡面那個了吧。”阿景說。
“他累成那個樣子,晚上還有慶功宴,纔沒時間見我呢,剛剛在球裡面,我腦漿都迸裂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小漫掏出電話,給聚傑發了條短信,突然,她的面孔在阿景眼中呈現出巨大的影像,“對了,照片的事不可以告訴聚傑哦。”
聚傑癱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教練比他們還要高興。
“今晚玩通宵再回去怎麼樣?”隊長建議道。大家紛紛迴應,提到吃喝玩,身上汗還沒幹的隊員們又士氣飽滿了。
聚傑沒跟大家一起站起來,“你們先走吧,我再歇會兒。”
大家都離開了,除了小驀,“她已經沒事了嗎?”
“你說小漫,嗯,沒事了。”他低着頭,“我們,還是朋友吧?”
“大概永遠都是了吧,我要去慶功宴了,你也快點來吧。”小驀轉身走開,還好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徹底結束了呢,忍住很久的眼淚傾瀉而出。
慶功宴一直持續到凌晨,這次菜吃得不心虛呢,等不到慶功宴結束他就興高采烈地出來,一路上看了無數遍小漫發來的簡訊,雖然只有兩個字:等你。
小漫來到聚傑的後院,他在電話裡說過的兩年前種下的樹苗已經長得很高了,樹幹很粗也很結實,枝杈也很豐滿,現在已是桃花飄落的時節,嫩芽都自覺爬上枝頭,即使夜晚也感受的到新綠的生機,每一棵樹都蓬勃向上,這繁茂讓人很想活着,她坐在樹下,就像靠着聚傑的背一樣,他們之間發生的故事一件一件從腦海裡跳出來,催她閉上了眼睛。
“小漫,小漫。”熟悉的聲音敲開她的眼睛,聚傑擋住了緩緩升起的朝陽,背後射出來的光給他整個人都鑲了金邊,那張童真的臉閃閃發光。
“聚傑……”她迷濛輕柔地叫出他的名字,彷彿不想打破現在的畫面。
聚傑有些愧疚,小漫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對不起啊,我來的太晚了。”
她笑着:“不會,日出很美。”
聚傑根本不知道他和陽光的剪影是多麼耀眼,他愣了一下,“快起來吧,當心着涼。看,我種的桃樹好看吧,四月份你沒來,那時候開得可好了。”
“好看好看,教練這下不趕你走了?”
“誰說他要趕我走了?他喜歡着我呢,就你會緊張。”
小漫翻起圓溜溜的眼睛,“到底是誰比較緊張啊?”
“比賽的時候,你很難過吧,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現在確定沒事了嗎?”
“還說呢,我那時候真不想活了。”她看着桃花,“可是,想起了再煤氣中昏倒還死死抱着籃球的某人,感覺身在那樣的籃球裡,還不錯。”
“你就那麼喜歡我啊?”聚傑壞笑着說。
小漫到了現在面對聚傑有時還是會害羞呢,“哎呀,有些話只有在籃球裡的時候才說得出口啦,對了,工作人員把球拿走之後,你又要回來做什麼?”
聚傑愣了一下,對了,她不知道他親吻籃球的事,“這個嘛……”他舉起手準備做習慣的撓頭動作,突然指向天空,“那是什麼?”
小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上沒有飛碟,她的臉卻彷彿感受到外星人降落一樣麻了一下,這是他最貼切的回答了,只是將之前的籃球換成了小漫的臉而已,這一親把久別重逢的情侶感覺找回了些,她回過頭看着他,接下來應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應該說點什麼呢?她張開口想說話,嘴脣就像兩片含苞的桃花。
其實,她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聚傑微笑着,徹底封住了她的思索,只能拋開一切沉醉在真正的親吻裡,作爲真正的戀人,感覺他軟綿綿的嘴脣。太陽的光芒越來越強,日出恩賜了每一片花瓣金色的外殼,猶如花瓣墜落在金色的陽光裡,他們一發不可收拾地墜落在金色的戀愛裡。
“還有件事要問你。”聚傑說,“你怎麼會在儲物間裡被襲擊的?”
“之前不是說了嗎,籃球掉了一地,我去撿起來的時候……”
“幹嗎管那種閒事啊?不去撿的話可能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他打斷她。
“笨蛋,因爲那是你愛的籃球啊。”
在聚傑柔軟的目光下,她依然看着桃花,心想着,他們對你能改變整首樂曲的形容一點沒錯,只不過,除此之外,你是我生命中的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