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器嚇跑了奇迷爾,小漫也偷偷退回教室,消毒器美滋滋地品嚐着勝利的回味,然後回過頭:“你也別幸災樂禍,我發現你不只不愛學習,個人風紀還很有問題,咱倆的賬晚上算,放學到我辦公室來,否則下場比他還慘。”
一想到挨噴阿景就渾身發冷,她想告訴消毒器明天就要退學以避免這場災難,可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
“怎麼,你還不服氣嗎?”
她衝消毒器親切地笑了:“沒有。”
消毒器一愣,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阿景的表情不是硬擠的敷衍,這孩子難道明白她的苦心了?要是真能讓柯永凝改邪歸正,我還真是偉大。
不知是不是因爲知道自己要離開了,總覺得下午的課過得特別快,放學鈴聲一響,辛靈就像往常一樣背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祝你好運了,永凝。對了,被消毒器噴完別忘了看窗外啊,月亮蒙上水霧可是美不勝收哦。”然後衝出教室。
“可將要被蒙上水霧的是我啊。”阿景對着她遠去的方向。
小漫拍拍阿景的肩膀,“怎麼,後悔了,現在告訴消毒器也不晚啊。”
阿景目光並沒有從辛靈的方向轉移開來,“如果她知道我們明天不會來了,一定不會那麼快衝出去吧。”
“那當然了。似乎已經習慣了呢,在這裡的生活,習慣得都忘記了離開,還真捨不得。”
“捨不得樑聚傑?”
“我纔沒有,真的。”
“口是心非。”
“切,不知道是誰心裡藏了個非常捨不得的人,還不跟人說,回去可不要斷腸人在天涯啊。”
阿景瞥了她一眼,“少唸詩,我去找消毒器了。”
“拜拜。”
“你就這麼冷淡嗎,那可是消毒器啊。”
“怕什麼,就算敵人再兇殘我也幫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擦擦。”
阿景轉身就走。意外的是,消毒器竟然沒怎麼批評她,只是談了幾句心,還叫她早點回家注意安全。她從辦公室走出來,難道一直以來不懂事的都是我嗎?她擡起頭,沒有見到辛靈口中的那種月亮,那一晚的月亮啊,他還記得嗎,離開了還是夥伴嗎?褲袋顫動了幾下,是短信,小漫飛來的短信中斷了她小小的傷感:“速來校門口。”
阿景直逼校門口,在樹牆背後發現了小漫,小漫把她招過去,“你看,又是那個跟蹤狂,一直在長椅上,不會還想跟蹤我們吧?”
“他好像不是什麼跟蹤狂,他好像失憶了,腦子不大好使,還說你是她的主人,專門來找你的。”
“失憶?”
“我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假的,你說他會不會是king座下那張控制人心的王牌,用這種方式迷惑我們?”
小漫愕然地回過頭:“迷惑?這種方式傻瓜也不會被迷惑的好不好,難道你被迷惑了?”
阿景連忙擺手,“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傻瓜。”嗯,我不是傻瓜,我不是傻瓜。
“既然如此,出去把他擺平吧,反正是最後一天了。”
兩人如同兩顆大號的冰雹來到奇迷爾面前,小漫擺出黑幫老大的架勢,“喂,你找我?”
奇迷爾點點頭。
“那就跟我來。”說完,小漫和阿景將他引入沒人的衚衕,停下來就是一頓暴捶,在對方毫無防範之下,不用武功,就像普通小女生教訓小流氓那樣,小漫好久沒這麼清爽了。
“夠了夠了!”阿景突然拉開她,“我們回家吧。”
“啊?你不是很喜歡打架嗎,怎麼心疼起他來了?”
“不是,就是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不舒服。”
小漫突然從頭到腳檢查起她來,“天哪,阿景,快醒醒,你好像真的中招了,他不會真的是王牌吧,你真的被迷惑了!”
“沒有,真的沒有,我就是覺得他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但不是壞人。”
“我不是人類。”
兩個女孩同時僵住,仔細品味着剛剛那句話是從哪發出來的,然後機械似的轉過頭,沒錯,是奇迷爾發出來的,她們異口同聲,“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不是人類。”
一秒,兩秒,三秒……“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她倆大笑起來,“老兄,你這笑話可有點冷啊,跟誰裝鬼呢?”
“我不是鬼。”奇迷爾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道強光冒出來,光暗下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坐在地上,並且抱在一起以證明現在是真實而非做夢,眼前的大活人竟然變成了一匹只在希臘神話裡出現過的雙翼馬!它和藹的目光中透着銳利的光點,渾身的皮毛黑亮而柔順,身體強健又靈活,背上兩支翅膀高雅而神聖地扇了兩下,體內散發出不可觸犯的威嚴、正義的光芒和天堂的味道。
“魔術,一定是魔術!”小漫自我安慰,阿景頻頻點頭。
“主人,相信我。”
“它它它……它它……它說話了。”小漫帶着哭腔。
“高端魔術!”阿景自我安慰,小漫連連點頭。
“主人……”雙翼馬的表情變得傷心起來,鼻孔裡還有熱氣冒出。
“少胡扯了!誰家魔術能變成這樣啊?”阿景嚎出來。
“爲什麼不相信我?”說着,雙翼馬輕盈地起飛,在她們頭頂盤旋了一圈又降落回來。
“啊!”她們不約而同地驚魂尖叫,奇迷爾兩隻翅膀搭在頭上,還緊閉着雙眼,樣子古怪卻極其撩人。
小漫停止了尖叫:“哎,你看,它捂耳朵了耶。”
“真的呢,挺可愛。”阿景不禁讚歎,同時伸出手摸它的前額。
小漫打回她的手大叫,“你當是養寵物啊!!”
“相信我了嗎?”
“哎呀媽呀,又說話啦!”隨着一句哭笑不得的東北口,奇迷爾變回人形。
她們算是勉強相信了夢境一般的事實,但是還有一種早上醒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期待。兩人往家走,奇迷爾就跟着走,“小漫,你的寵物真的要跟我們回家嗎?”
“我再說一遍,那不是我的寵物!”
後面奇迷爾失落到極點的神色又收進阿景的眼睛,“別這樣吧,獸人肯定很心酸的,奇迷爾,你說小漫是你的主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奇迷爾擡起頭看着阿景,似乎看到一絲希望,“我不是獸人,我是異獸,我是爲了守護虛生石而出生的,在聖物旁邊守了很多年,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虛生石不見了,我也突然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我只能來找我的主人,和她一起找回聖物。”
“聖物?”
“虛生石只是其中之一,還有很多其他種類,但是都跟我沒什麼關係。”
“聖物怎麼會突然不見呢?”
他搖搖頭:“我想不起來。”
“那主人又是怎麼回事?”
“我是沒有父母的,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必須由另一個靈魂引領,引領我的那個,不管是人類,狗還是蟑螂,就是我的主人,而我也可以化身成主人的物種。本來我是不需要找到主人的,因爲虛生石從來也沒有不見過,可是它失蹤了,我和我的主人就都有責任把它找回來。”
“你怎麼知道是小漫?”
“我們的靈魂是相連的,而且我在虛生石的映像中見過一次,可是跟失去的記憶一起忘記了,不過我記得髮色,一定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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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小漫坐在牀腳,爲什麼她們的生活總要這麼特別,爲什麼她們總是會遇見別人永遠不會相信的事,是夢嗎?希望是,一切都是,從計劃逃跑開始,從來偷原子槍開始,從遇到樑聚傑開始……自從上次在噴水池裡被阿景的心聲喚醒,她的積水恐懼症便好轉了,這也許就是冥冥中的暗示,該放下了。可是,原子槍不是夢,樑聚傑不是夢,師父的死不是夢,奪命符也不是夢。她將自己封閉在被裡,努力入睡吧,至少要告訴我,今晚發生的一切,纔是夢。
凌晨,阿海起來倒水喝,忽見一男子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姿怡人,猛然驚叫:“柯景恩你給我出來!”
阿景失眠了半宿才合上眼就被他揪起來,“怎麼了啊?”
“怎麼了?你……你你你……把男人帶回家過夜!”
“什麼啊?”
奇迷爾醒過來。
阿海指着奇迷爾,“都睡這了,還敢不認賬!”
“奇迷爾?你還在啊,看來真的不是夢啊。”
“少胡扯,趕緊給我解釋!”
“你不要誤會。”奇迷爾搶先阿景一步解釋道。
“我沒問你!”阿海衝奇迷爾大喊。
阿景忙解釋道:“其實他是……”
她本想隨便編個理由騙過阿海,以防嚇到阿海,可奇迷爾簡單的思維並不能想到這麼多,他以最直觀的方式作出瞭解釋,又是那道刺眼的光。
凌晨的客廳裡傳來十六歲花季少男生命的嘶吼:“啊!救命啊!”
……
阿海不能接受,即使親眼所見也不能接受,即使聽了解釋也不能接受,小漫聽見阿海的呼救後看到雙翼馬也對夢的想法大失所望。
早飯桌上異常冷清:“奇迷爾。”
“是,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我並不是很相信主人這一說,你可以在這裡再住一天,因爲明天我們就要走了。”
“去哪?”
“那不關你的事,還有,不管有沒有陌生人在場,都不要變成馬了,會讓我們很困擾。”
奇迷爾低下頭,他那身引以爲豪的皮毛爲他帶來的驕傲頃刻間便不復存在了,只有對動物一向沒什麼招架能力的阿景滿眼憐惜地看了看他。
“哎?小漫,你剛纔說要走?去哪?”阿海問。
“回家啊。”
“怎麼這麼突然?”
“留在這已經沒用了,而且很危險,你也得跟我們一起回去。”
“哈?那這傢伙呢?”阿海指着奇迷爾。
“當然不帶了。”小漫斬釘截鐵。
奇迷爾無助地望着小漫,沒找到她的時候很迷茫,找到她反而更迷茫了,阿景看着他的無所適從,看着他時刻變化着的單純表情,流露出一絲愧疚。
這世界上有許多秘密,但大多數人都一無所知,在看似簡單的不過是天與地之間的一片空間這種構造裡,虛實交錯着許多世界,有時,我們把那些想不到的或不相信其存在的人或事物組成的羣體稱爲另一個世界,不只有,新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