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什麼?”有清越的聲音從帳外飄入,青珞空着手進來,並沒有像往常那般手上帶着飯籃子。她見到李和也在,慌忙要退出去,司胤卻已經從位上跳起來,將她半抱着帶了進帳,口氣微嗔,“來了怎麼又走,生生不讓我好過。”
青珞溫柔笑着,看的司胤一陣心癢,若不是李和在場,他當真是要擁着她直接深吻下去。
李和麪色不定的看着,眼中的目光有些尷尬,也有些憤怒,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司胤行禮,“殿下,末將先下去了。”
“下去吧。”難得李和這麼識時務了,司胤笑的眉眼彎細,見他的身影在帳簾處一帶,又笑着加了一句,“讓咱們的人好好的鼓動鼓動,我就不信那貌合神離的兩個人不會鬧翻。”
“是。”李和的聲音從帳外傳入,隨即又飄遠了些。
青珞擡頭看他一眼,想從他懷裡退出來,“放手,還沒抱夠嗎?”
“是真抱不夠。”司胤嘟囔一聲,在她手上看了看,有些不甘心的擡頭,“今天沒有好吃的嗎?”
“被小方容岑他們吃光了。”青珞撫額,有些苦惱的看他一眼,“以後要吃東西,得學會搶了。”
司胤恨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磨着她,央着她再做一份,“哎呀,好青珞好夫人,你就行行好,再做一份吧,好不好啊,這軍營裡的東西,不是人能吃的……”
“你說什麼?”青珞微微有些失神,怔怔的看他。
“不是人能吃的啊!”司胤眨眼,有些可憐的看她,一雙水藍的眸子,像是會說話。
“不是這一句。”青珞微微失笑。
司胤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將她抱的緊了,便一口啃上了她脖子,“好夫人,夫人,夫人……”
青珞怔怔瞧着他,驀地輕嘆一聲,反手抱住了他,身子微微顫着,卻不再說話。司胤也不逼她,只是抱着她越加的緊。
司胤說的倒是沒錯,沙圖於與木狼本就有些互相看對方有些不順眼,只是礙於各自盟友的身份,只能做到表面的和諧,而最近,因了司胤派去敵營的人在冥月西蒙軍中散播謠言,兩人之間的關係越加劍拔弩張起來。
而聽說沙圖於的那個奴姬本來是個烈性的,卻被沙圖於終日在榻上調教,到了最後,再怎麼烈的性子,也被磨到一看到沙圖於的身影就忍不住瑟瑟發抖,在人前,還不小鳥依人尋求沙圖於的庇護。
李和接到藏在冥月西蒙軍中人的消息時,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殿下,她怎麼說也是靖王府的郡主,殿下這麼做,會不會……”
“哼,我幫靖王教女兒,還幫他找了個女婿,他謝我還來不及,你擔心個什麼勁?”司胤笑眯眯的瞥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將身一倒,就靠在身後的木桌上。
含笑的視線在在座的幾位將軍身上掃過,不由笑道,“怎麼?近幾日,休息的如何了?”
劉將軍不由苦笑,“殿下,再這麼歇下去,我們快連刀劍都握不起了。”
“是啊。”鄭將軍向來是有什麼話就衝出口的,這一次也沒怎麼藏的住自己的心思,“殿下,要末將說啊,咱們窩在這裡做什麼,直接衝出去,給人一刀那才叫痛快,這麼磨着,家裡媳婦都要生出小孩來了。”
他這麼一說,頓時將營帳中的氣氛攪活,幾個人俱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司胤聞言,心中也是一動,一時間,仿若心潮起伏,若是青珞也能給他生個孩子……這個念頭浮在了心頭,卻任他怎麼壓制也壓制不下去。
“殿下,殿下……”劉將軍見司胤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加大了音量喚他,司胤一怔,回過神來,這才發
覺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懶懶換了個姿勢,他問話也問的氣定神閒,“說到哪裡了?”
鄭將軍有些含怨的眼神看他一眼,顧自嘀咕一聲,到底有沒有在聽啊,冷不防看到司胤的視線飄過來,他慌不迭坐正了身體,嘿嘿笑道,“殿下,末將是說,這戰事……”
“是時候結束了。”司胤笑着替他接下了話頭,他的眉色一正,“我們軍中有什麼反應?”
“士氣高漲,羣情激憤。”李和雙眼一亮,“沙圖於的那句我們晟天的女人,生來就是給他們冥月人壓的,讓士兵個個激動不已,恨不得就衝出去斬殺冥月西蒙的人。”
“好。”司胤笑着起身,“確實是時候了。”
幾人一聽,臉上現出激動的神色,個個都隨着他站起身來,摩拳擦掌,“殿下,我們幾個都快要忍不住了……”
“那麼!”司胤笑看着衆人,眉梢間,盡皆是不羈的風姿,那目光中隱隱透出的銳氣,讓人只能仰視,“盡情的,殺吧。”
已經被軟禁了不知有多久的錢義,此刻呆在自己的營帳裡,滄桑的像是一個老頭。
司胤沒有給他任何的懲罰,只是讓他變得似個隱形人一般,誰也不會多看他一眼,誰也不會跟他說一句話,他在自己營帳裡的是自由的,卻根本踏不出營帳一步。這一種折磨,帶給人空虛和寂寞,讓人悶在心裡,快要透不過氣來。
所以,當營帳外有腳步聲響起時,錢義幾乎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有人嘴角噙着笑,手上一柄竹扇子,笑也風流,一派翩翩風度。
“殿,殿下……”錢義的臉色有些灰敗,身體跟着止不住的顫抖。
司胤笑着踏進一步,“怎麼,近幾日,過的可好?”
錢義臉色微變,卻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懼,一步步後退。
“本殿下,有這麼可怕嗎?”司胤疑惑的眨眼,手中的扇子卻是有條不紊的扇着。
錢義驚疑不定的看他,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錢義錯了,殿下,求殿下……”
“哎呀,你在說什麼啊?怎麼是你求我,好像應該是我拜託你吧。”將扇面貼在自己胸前,司胤笑的都快眯了眼。
錢義猛地擡起了頭,一張紙和一封信已經遞到了他面前,“紙上是你要對沙圖於和木狼說的話,這封信嘛,卻是要你藏在沙圖於身上的。”
“你放心,我並沒有將你是奸細的事說出去,沙圖於他們也並不清楚,你已經被發現的事。”
“殿下……”錢義的臉色變得愈加的白,“末將……”
“若是辦成了事,本殿下可以既往不咎,讓你將功折過。”司胤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轉身就要走,錢義眼中神色變了數變,“殿下難道就不問我爲何反叛嗎?”
司胤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不就是因爲你有一半是冥月人嗎?”
“原來殿下都知道。”錢義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一雙手捏的咯咯作響,“那麼殿下還以爲,我會幫着殿下,反過來害自己的國家。”
“奇怪。”司胤眯着眼轉過身來,眼中精光一閃,“既然你身上也留着晟天的血,晟天難道不是你的國家,錢義,做人可不能這麼厚此薄彼啊,我看你,似乎也並不喜歡打仗,實話告訴了你,本殿下還急着回去娶老婆生孩子呢,沒空跟你耗在這黔北,你若是不按我的話去做,這可不是戰場上死幾個人能解決的,你信不信,我能一舉滅了冥月西蒙,恩?”
錢義的臉色煞的慘白。
“好好想想啊,其實你不做,本殿下照樣能勝,只不過是希望少看到點血罷了。”司胤說着,顧
自打了個哈欠,“不跟你廢話了,哎呀困死了。”
他說着,身子已經搖着出了去,往自己的營帳走去。錢義的目光緊了緊,又變了數變,頹然坐在了地上。
幽幽的燭光搖曳,在深夜泛着柔和的暈黃,司胤走在路上,遠遠的看見那營帳上映出的窈窕身影,高興的甩了甩頭髮,眼間眉梢的笑意,都似要跟風一起,飛了出去。
越靠近營帳,他越將自己的腳步放的輕了,小心翼翼的用扇子隔開了帳簾,卻見她似是在榻上靠着,竟然動也未動,像是睡着了,他不由抿着嘴一笑,忍不住嗔罵了句,“真是,困了就先睡會嘛。”只是心裡卻高興的連嘴角都翹了起來。
他輕步走去,將她溫柔的放倒在榻上,拉過被子蓋上,想要起身,一時又跟着了魔似的不願離開,輕笑一聲,溫溫的指腹劃過她的眉際,一臉的溫柔快要壓不下去,“青珞,我們要個孩子吧……”
青珞似乎已經睡熟,連眼睫毛都沒有顫動半分,司胤的目光動了動,笑意越加深了。戀戀不捨的看她一眼,才轉回案旁,持着書看。
深夜,安靜的很,營帳裡也只能聽到燭花飽滿炸裂開來時‘噼裡啪啦’的聲響。安謐柔美的,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溺。
原本該熟睡過去的人,卻在不久後緩緩睜開了眼。
外面似乎又在飄起了雪,輕砸在營帳上,有種像是落在心上的聲音,青珞半張着眼,怔怔的看着他出神,手卻緊緊抓着袖中的一樣東西,死死的捏緊,那是她不久前,才費勁心機尋來的藏紅花。
男人在抱她上榻的時候,早已細心的替她枕了一個枕頭,悄悄的倚在枕上,青珞支着胳膊,半擡了眼看。
司胤正側對着她看書,外面風颳的似乎有些大了,吹動着帳簾時開時閉,那輕細的看不見的雪花跟着風進來,還四處打着轉。
男人一直都是維持着一個姿勢沒有任何變化,原就俊朗的側臉似被蒙了層霧光,讓人模糊的看不甚清。
許是他看書看的太過入神,連青珞的注視也未曾發覺。
青珞微嘆着氣,有些無奈的笑看他一眼,扯過一件風披,躡手躡腳的過去,才一見,不由抿着脣想笑,他這哪是在看書啊,分明已經是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折了腰,小心翼翼的替他蓋上了風披,本要退開,又忍不住就伸出手指去點他鼻,原本想點得重一些,好弄醒了他讓他回榻上去睡。卻不料指尖甫一觸及他的臉,心就泛起了柔軟,收了力道,指腹貼着微挑的眉梢慢慢摩挲。
顧司胤啊顧司胤,你爲何要招惹上秦青珞呢,好好做你的風流皇子該有多好,犯得着要揹負與我糾纏在一起,那樣不堪的罵名。
可是偏偏……手指始終也只是在他眉心流連,那裡微微攏起着,時而又舒起,男人也不知在想什麼,一時微微挑起有些苦澀的弧度,一時又輕佻的笑起。
青珞怔怔的看着,像是永遠也看不夠的,想把這個男人的每一面,都記在心裡,一隻手無意間滑過自己的肚子,她緊蹙起的眉稍稍展開,湊近他,貼在他耳邊,溼熱的脣貼着他的耳朵,輕輕的道,“好,我們要個孩子……”
話音未落,不及提防的手腕被捉住,腰也被人順勢一把攬起,一直沉沉睡着的男人就這樣毫無徵兆地睜開了眼睛。青珞頓時一驚,想要逃卻已經來不及,司胤的薄脣正貼上他的。死死糾纏。
青珞睜大了眼睛,看到那雙近得不能再近的水藍眸裡灼亮的滿是狡黠溫柔的笑意:“你裝睡……唔……”
還沒說完又被他吻住,“孩子,你說過的,我們要孩子……”吻到最深處,恨不得把對方吃拆入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