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立刻慌了神,忙循着感覺伸手過來,在她背上不住的拍打着,“哎呀吃的慢些啊,沒人跟你搶,這麼大個人了,也要學着照顧好自己,若是以後有了孩子,那還連帶着小的那份呢。”青珞被老人發自內心的疼愛暖的只覺得連心頭的血都要熱起來,自動忽略掉老人那句關於孩子的話,她忙對着老人笑笑,“大……”
看着老人期待的笑臉,她臉一紅,扭捏的叫了一聲,“娘,我沒事,只是孃的粥做的太好吃了,我……”
“好吃啊,那娘晚上再做給你吃。”一聽自己做的粥青珞喜歡,老人連眼裡都要溢出笑來,一邊似是感慨的說話,“小司也說我的小米粥做的好吃,那段時間,我也是每天不落的煮給他吃。”
說起顧司胤,青珞這才發覺從自己醒來到現在,顧司胤就沒有過影子,她正想問,有個人已經笑着進來了,“怎麼?有沒有想我啊?”
司胤大半個身子都依在門框上,口氣極是甜的對着老人喊了一聲娘,轉而整張笑臉都是對着青珞。
青珞被他看的極不自在,就好像又回到了芳華樓那次,這個人的目光灼灼的好像要把她身上的衣袍都剝離乾淨。
老人倒是笑着起身,“你們兩個好好聊,娘不打擾你們小倆口說悄悄話了。”秦痕在外面笑着進來扶她,“大娘,我扶您出去。”
直到老人和秦痕的身影去的遠了,司胤才笑着走到青珞身邊坐下,笑意盈盈的水藍灼灼的看定了她,溫柔卻又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有沒有想我?”
青珞避開他的目光,怔怔看着自己面前吃了半碗的小米粥,喃喃道,“你又想要做什麼?”
司胤一怔,眼中的水藍有些細微的黯淡,嗤笑一聲,卻是轉過頭去,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九闕城裡,已經鬧翻了天,到處都在找你,說起來,那天到底怎麼回事?可不像是劫財的盜匪這麼簡單。”
“有人想要我的命。”青珞依舊盯着那碗米粥發呆,臉上的神情,驟然劃過一絲狠戾,“傷你的人,是誰?”
“你擔心我?”司胤這才轉過頭來,一雙眼,笑的都快彎細的成了天邊的彎月。青珞並不理他,只任他眼中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司胤從懷裡慢慢摸索出了一件用布包的仔細的事物,伸到了她的面前,“這是容岑給你的。”
青珞一怔,隨即挑起眉,詫異的看他,“你去了黔北?”
“不可以嗎?”司胤笑顏璀璨的看她取過,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看清是一支竹簪子時,眸光一沉,旋即又是不動聲色的笑道,“以後不要收他的東西了。”
“憑什麼呢?”青珞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摩挲,那種珍視的目光讓司胤忽然有種想要掰斷那支竹簪子的衝動,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他轉身便出了屋子。
青珞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竹簪子,靜靜的聽着他的腳步遠去,也不擡頭。
“那個,青珞啊……”秦痕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叫她,及至青珞擡頭,他才嚇了一跳,這個人,眼中的迷惘,孤單寂寞的像是一個孩子般。絕色的容顏此刻也是遮掩不了她哀傷的事實。
“你,你怎麼了?”秦痕一陣結巴,不由的想要去找司胤,青珞卻猛地出聲,“不要去叫他。”
“爲什麼?”秦痕滿是不解,這兩個人,明明一個有情一個有意,怎麼現在這麼彆扭。
青珞慢慢的將手中的竹簪子狠狠捏緊,“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不可能,不可能了……”
秦痕看的一臉奇怪,但是卻還記得昨晚青珞問他姑姑的名字,那時候他沒來得及細想,可是昨晚在牀上想了一整晚,他越想越覺得青珞和姑姑肯定有什麼聯繫,躊躇了一番,他還是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問道,“那個,你是不是認識我姑姑?她現在好不好?我……”
青珞猛然擡起頭來,朝着他笑笑,“來這裡做什麼呢?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也只想幫爹完成遺願啊,誰想來這裡啊,一來就碰到顧司胤那個麻煩。”他說的憤憤,讓青珞的手倏的一緊,“你,怎麼會碰到他的?”
“他被人追殺呢,爹從小教導我,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嘛,誰知道……”他神色忽然有些黯淡,“因爲我的一念之仁,讓婆婆的兒子死了,還讓顧司胤受了傷,我擔心婆婆會受不了,反正顧司胤和婆婆那兒子脾性差不多,都是些地痞無賴,我就抓着他當一段日子婆婆的兒子啊。”說到後來,他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青珞,“那個青珞啊,你不要生他的氣啊,他那個時候急着回去見你,可,都是我攔的他。”
青珞脣邊浮起一抹苦笑,她不管顧司胤是真心還是隻是一個哄人的手段,笑的譏誚,“那麼你可知我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
秦痕一下子沉默下來。
青珞這才接口下去,“你應該也聽說過,他是這世上最無心的風流皇子,而昨晚你應該也聽到有人叫我娘娘了吧。”青珞慢慢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門外,“所以,不要再把我和他連在一塊。我受不起,不想受,也不敢受。”
秦痕一下子怔住,忽然心中一動,側頭過去,茅屋的窗口處,一張俊美的臉,面無表情的看着青珞的背影,眼中的水藍,似是要碎裂開來。
此後,青珞和司胤之間,便是長久的沉默,那一種兩個人都在刻意躲避的氣息不僅秦痕感覺到了,連老人也有了一絲察覺。
秦痕和老人聚在一起商量怎麼讓兩人和好,卻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正值屋子裡米和油鹽都快用完,兩人一合計,還是覺得應該讓兩個人有機會相處一下,便尋了機會,讓司胤陪了青珞去這邊村子過去不遠的小鎮上買些油鹽回來。
“怎麼不讓他去?”司胤略挑了眉看向一直往老人身後躲去的秦痕,卻見青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笑着從老人手裡接過了些碎銀子,柔聲道,“娘,我走了。”說着,便是決絕的離開。
司胤還是第一次聽到青珞叫老人娘,不由怔了怔,眼裡不由的就染上了那麼幾點笑意,隨即習慣性的要去腰間摸摺扇來甩弄幾下,一摸才發覺扇子早不知在什麼時候掉了,不由懊惱,一時又想起那些人那麼想要青珞的命,在心底暗暗咒罵一聲,忙傾身跟了上去。
秦痕從老人身後露出大半個頭來,拍拍老人的肩,“大娘,我就說嘛,不用擔心了,那兩個人肯定會好的。”
老人眉間還是有些擔憂,“可是昨晚小司跟我說她們還沒拜堂成親,他說青珞的家裡其實不同意她們兩個在一
起,叫我不要讓青珞急着叫娘,我,還是擔心……”
“額,那讓他們兩個拜下堂不就好了。”秦痕將腦袋靠在老人肩上,一邊已經在搜腸刮肚的想怎麼樣才能讓這兩個人同意拜堂,但是青珞好像是皇后啊,想到這裡,他眉都皺了起來,還真是煩啊。
走出這個小村子,再不過一盞茶的路,就已經到了臨近的小鎮上。
青珞一直都是在前面急急的走,司胤卻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兩個人的距離,不會太近,也不至於太遠。
山裡總是安靜些,一到了小鎮上的集市,便熱鬧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羣,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質樸和發自真心的笑意,雖然這人多的根本不能和九闕的街市相提並論,但置身其中,卻還是感覺滿心的暖意。
青珞從沒來過這裡,司胤同樣也是,兩個人又不想開口問人,便一路在這狹小的街市走着。
跟着人羣,青珞幾乎是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這才發現這裡脂粉,鮮花,髮簪什麼的,竟然都是應有盡有……她一路走着,隨手翻看幾下,又跟着人走遠。
司胤一直都在不遠處看着她的身影,不至於將她跟丟了,只是每每在她停下過的小攤上,跟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隨手翻弄着兩件,攤前穿着紅衣綠裙的大娘便笑着湊過來,拉着他的袖子兜售自己的東西,“小兄弟一看就是個對家裡娘子好的人,來來來,大娘這裡好東西多的是,鳳釵啊,金步搖啊,這些可都是宮裡娘娘喜歡的樣式,這個還是皇后封后大典上用過的簪子樣式做出來的。”大娘一直喋喋不休的拖着他,直想他開口買下來。
司胤一眼便看出這些東西是些拙劣的仿製品,便嗤笑着要走。
“小兄弟這麼俊,又這麼體貼,這樣的好的人品,哪家的姑娘跟了你都是美的很。”大娘見他要走,死勁的不肯撒手,一張蒼老的臉上,堆滿了殷切的笑,一手又捏着那根鳳釵,笑道,“這鳳釵可真是流行的很,給媳婦兒買個回去,管保她喜歡的緊。”
司胤被她一句話說的高興了些,倒真認真的看了過來,一眼看到了一根素白的骨簪,笑了笑,取了過來,“不用了,我家娘子喜歡素一點的。”
大娘臉上的笑閃了閃,又不遺餘力的道,“那就這根骨簪吧,這根簪子也是極好的,大娘我也不跟你黑,就仨銅錢怎麼樣?”
直到大娘跟他提錢,司胤的臉纔不由的僵了僵,這才發覺自己身上貌似沒有銀子啊。
“大娘……”手上捏着簪子不肯撒手,司胤忙揚起一臉的笑意,衝着大娘又是作揖又是討好的捶捶肩,捏捏手,“大娘我忘帶錢了,這根簪子就給我吧,反正三個銅錢而已啊。”
“你小子,說的倒輕巧,什麼叫才三個銅錢。”大娘臉一板,一眼掃過去,就看到自己攤上有素白中透着粉嫩的,用紙做的梅花,一把奪下他手上的骨簪,將那花塞到他手上,“喏,別怪大娘不通情理,既然喜歡素的,用這個也還是可以的。”
司胤看着自己手心裡那朵骨心透着殷紅的白梅花,不由怔住了,一擡眼,這才發覺沒了青珞的蹤影,一時間不由心慌了起來,忙扒拉開人去找,大娘看着司胤焦急的背影,不由感慨,最近癡情的小夥子不多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