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柳也是身在其中,聞言,與卿卿飛快的對視一眼,那瞥過去的眼神中,還帶着一絲責難,他在預定的屋子裡等了多時,卻根本沒有等到青珞。
司胤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叫青珞聽見,青珞的手一緊,抓着翡翠杯的手指之上,因爲用力而骨節深凸,瑩白的似是幾方美玉,紅脣緊緊咬着,嘴角之上揚起的弧度,卻冰冷譏誚,原來,他便是顧司胤,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二皇子司胤,那麼顧司胤,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我必定會殺了你。
另一邊的司胤無端的感覺周身一股寒意,嗤笑着朝着青珞那裡看去,接觸到容岑有些皺了的眉眼,便衝着他笑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那透着玩味,帶着不羈風流的目光,卻從剛纔開始,一直在青珞身邊打轉,視線根本沒有再往鳶秋那裡去過。
那曖昧的眼光,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要將她渾身上下探摸了遍才肯罷休,青珞雖瞧不見,但顧司胤來的太過於放肆,那樣灼灼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逼的她越加的尷尬,眸中的琉璃愈加璀璨,寒意卻亦是更加的濃烈。
實在受不了那樣肆意曖昧到了要將她全身外衣剝離開來的目光,青珞低咒一聲,循着感覺,稍斜了身體,只留給他一個僵的挺直的側影。
容岑似是有所察覺,驀然朝司胤狠狠看去一眼,身子有意無意的擋去了他放肆的目光。
感覺到那個方向蔓延過來的冷意,司胤也不惱,那雙水藍色的墨眸笑的越發燦爛起來,施施然從座上起身,在人羣中有些艱難的朝青珞他們走去,一路上,遇着熱情過來倒酒的侍女,便低笑着任那酒入腸,還一把攬了那女子在懷,將脣舌在侍女脖頸間遊移,一雙燦爛的眸子卻死死的盯住了青珞,步行迤邐到了青珞他們附近,早有識相的人讓了座,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陌離抱着胸在原地並不動腳,鳶秋的一雙媚眼卻早恨不得將那在司胤懷中笑的燦爛的女子燒出幾個洞來。那舞姿因爲不安而變得有些亂了起來,連帶着那金鈴之聲也不復起初時的悅耳迷醉。
青珞正往口中送的酒杯一頓,輕斜了頭,那半面的側臉正對着顧司胤,絕美的臉,溫柔魅惑沒有敵意和戒備的笑容,瞧的人心中一動,“怎麼了?”
“沒事。”容岑咬牙看着司胤,說的切齒。
有顧司胤在,有美人在懷,那鳶秋的歸屬,更是叫那羣男人心中在意,如此一聊二聊的,青樓楚館間,談的最多的自然更是女人。
芳華樓裡的鳶秋,自是讓人大開眼界,卿卿也讓人心動,也有人提到了倩兒,芳兒的,只是聊着,那些人口中便愈發多了些讓青珞有些熟悉的名字,諸如那君侯府的沈沫華沈天錦兩位小姐,生的是明豔動人,溫柔端秀,聽得她忍不住的想要笑出聲來,容岑也是憋着,若說自己姐姐沫華還算得上的話,那沈天錦只能算是個被人寵壞了的小孩,連他沈容岑都比不得。
自此,墨家的大小姐,留侯家的,靖王的馨漣郡主……一個個被他們拿
來評頭論足,那些話說的有些過了,淫詞穢語層出不窮,若不是在旁有青珞拉着,容岑早已忍不住要跳出來揪着這羣衣冠禽獸大罵一番,他們怎麼也不看看,這芳華樓的角落裡,可還有他們正議論着的沈家人在。
“誒,司胤殿下怎麼不說話?”有人看司胤只是攬着美人拿眼定定瞧着一個角落,詫異的看過去,看到那抹山水碧,眼中閃過驚豔,暗歎果然男人也有這般絕色的,卻也不免迷惑,按說這司胤殿下風流成性,非美人不瞧,非美人不愛,可從未見他對男人感過興趣。
有人怪他不懂,衝着司胤舉杯笑道,“司胤殿下何等的眼光,能入眼的必是絕色,卻不知是哪家小姐,能將咱們鳶秋都比了下去。”
“怕是還沒能出現吧,我看還沒人能比得上鳶秋吧。”
司胤輕輕一笑,低頭瞧着懷中粉面含羞的美人,極是暢意的在她臉上印下重重一吻,肆意的笑着,輕佻不足,風流有餘,眼角餘光卻還是瞟緊了青珞,“美人嘛,最近倒是看上了一個。”說着,復又擡起了眼,這次卻是不加掩飾的直直看去,目光挑逗,“你說是不是,要將自己賠給我的美人兒?”
青珞正與容岑笑着說話,沒防備司胤的突然開口,愣了愣,面上的笑容迅速凍結,那雙美麗的眸子裡,寒光乍現,連帶着周身一片浸透人心的寒。
衆人一時有些怔愣,狐疑不決卻又帶着明顯看好戲的目光在兩人處來回看着。
“司胤殿下你……”容岑急的從座上跳了起來,怒的一張年輕的臉漲的通紅,“我,你……”他激動的便要上前,卻被青珞冷冷的一拉,“坐下。”便心有不甘的坐下來,一邊卻極是不客氣的瞪向司胤,雖然顧宸西對青珞也有意,但那至少是文質彬彬,溫煦有禮的,哪像這個二殿下,他簡直恨不得封了他的嘴,弄瞎了他的眼,叫他這雙眼再也不能這樣放肆的看姐姐。
“誒,這是做什麼呢,好好的,今兒個可是鳶秋的大日子……開玩笑也要有個深淺。”穆柳怕弄僵了場面,慌忙過來打圓場,那一邊的鳶秋已經停了下來,看向司胤這邊,目光幽怨而又飽含深情。
衆人匆匆碰杯,然那眼光卻早已肆虐的朝青珞那邊掃去,卻在心中連道,倒真是絕色,可惜了是個男子。
然而衆人的酒還來不及嚥下了喉,司胤卻將懷裡的女子往旁邊人懷中隨意一推,修長的手指捏起面前琉璃杯盞的下襬,悠悠的輕輕晃盪,那杯中絳紅的酒液在他白皙的臉上盪出一抹絢爛的顏色,只瞧的人目眩神迷,“美人兒,跟着沈容岑,還不如跟着本殿下,定……”
大廳中一時靜然,絲竹停了,鳶秋不跳了,衆人口中的酒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還未回過神來,卻只聽得“錚然”一聲響,璀璨的青光一閃,一柄青絲軟劍已經循着司胤說話的方向,堪堪抵上了他的喉頭。
陌離的眼波動了動,身形不動,除非司胤開口,他不會動手。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誰都不敢上前,容岑心中得意,直恨不得青珞好好教訓司胤一
番,他早就看這個紈絝殿下有些不順眼,簡直跟穆柳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顧司胤水藍色的墨眸對上青珞那雙流金四溢,清滌瀲灩的眸子,直直看進去,還能瞧見他自己那一張笑若桃花,溫柔風流的臉,慢慢的伸出兩指夾住了那纖細的可以的劍身,嘖嘖輕嘆,“美人,你都不記得我說過什麼,美人要乖,纔有男人喜歡嘛。”
青珞眸色愈沉,紅脣微微一抿,卻是溢出一個清絕妖灩的笑,驀地手腕一沉,直直的刺了過去。
“啊,住手,那是二皇子司胤殿下……”
青珞冷冷笑着,青絲劍的去勢卻未減弱,反而加強,司胤卻不動分毫,倒是容岑被那句二皇子殿下驚的回過了神,慌忙壓低聲音道,“姐姐不要……”
眩迷的瞳一閃,眸裡添了些暗色,青珞絕豔冷冽的面上神色不動,看不出悲喜,緩緩的抽回了劍,如細絲的軟劍劍身上幾點紅梅傲然開放,分外明顯,再以極快的速度被她抽回腰間,“我們走。”衆人只聽得她清越的嗓音,冷冷的說出那三個字,便是冷然而立,容岑心中對這一切,又是慌又是喜,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幾近溫柔,“好。”
“呵呵……”司胤瞧着那和諧的過了份的身影慢慢的走出他的視線之外,不由低笑着曲起了手指,將它送到了脣邊,白皙的指上赫然一個被劍劃傷的細小口子,鮮紅的血珠慢慢的沁出來漸漸匯成很大的一粒,滴落在紫藍色的水月衫子上就成了殷紅的一點。他輕笑着將手指放在脣上吮吸,第一次的,是她的味道,帶着甜味,甚至還帶着一絲冷意,這一次,卻是他自己的,澀澀的,腥腥的。
呵,說要殺了自己的人,居然因爲一個沈容岑而放了這個念頭,看來,沈容岑的份量,超出了人的想象啊,恩?原來不是沈容岑的女人,只是姐姐啊,他記住了,原來君侯府裡,除了沈沫華和沈天錦,還有另外的女兒存在啊,沈俊海,你倒是藏的好。
不過這個女人,他很是感興趣就是了,日子過的難免無聊了些,他不介意好好玩玩。
直到那兩個人走遠,衆人才有些回過神來,懵然間回味容岑口中的那一句情急之下的姐姐,倒叫他們唏噓不已,原來那便是沈容岑的姐姐,他們倒沒怎麼聽說過有青珞的存在,順勢一想,也只想到了沈沫華,都在心中道,沈家的小姐沈沫華,果然是絕色,是個輕易就能勾去了男人心魂的女人,倒還真的能與鳶秋相抗衡,不過,經此一事,這芳華樓中的鳶秋,怕是已經讓司胤殿下失去了興趣。他們又如何想得到,在唏噓間,已經將人弄錯。
衆人唏噓不已間,美色當前,君侯家的小姐不是他們隨意能夠染指採擷,這芳華樓裡的姑娘可任他們歡喜,自然是隻能將那一份驚豔,深壓下心底。
穆柳卻是小心的移到了卿卿那裡,心中慪的要死,早知如此,青珞早該是他的人了,他不免有些責難卿卿辦的事,卿卿心中忿極,自然是反脣相譏,“卿卿自是將沈小姐帶到了那裡,可怎奈老天都不肯幫忙,卿卿又有什麼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