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躲開英克雷的低空搜索雷達和可能意外出現的“毒刺”導彈,安-12運輸機從起飛過後沒多久就攀升到了6000m高度,進入巡航,也就是按照預定的最低的635km/h的速度,按照預定航線飛行。
這架內部顯得有些過於簡潔、簡陋的安-12運輸機持續飛行了約5個小時,才把我們送到了安克雷奇的機場,期間乘務員給我們提供了唯一可以提供的熱水和磚頭似的壓縮食品——有總比沒有強,這架飛機改裝後加裝的(安-12是軍用運輸機,爲“貨物”的舒適性考慮是不大可能的)加壓恆溫系統好像出了些故障,飛機裡邊不怎麼暖和。除了我,上校和中將都不得不披一條毛毯,抱着熱水直打哆嗦。
終於,看得到層層暮氣中的那些閃爍的助航燈了,飛行員和控制塔臺聯系,請求降落,使用制定高度空域。
飛機開始降落了——觸地的一瞬間讓人覺得不怎麼舒服,謝爾蓋中將哆哆嗦嗦的喝了口熱水,慢慢轉動腦袋打量着窗外,我想他可能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是官復原職,而且還被調回本土,這待遇怎麼又變差了。
被人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啊,期間乘務員代表機長向中將和我們表達了歉意,說空調系統的供暖故障已經上報,正在等待審批通過,好進行維修——再不維修,乘客就要凍死了。
謝爾蓋中將沒說什麼,但是臉色不大好看,我在心中暗笑,看來和中將所認爲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飛機滑跑了一段後剎住了,機長通過機內廣播告訴我們,現在正在檢查、加油,我們可以下飛機自由活動一下,等到足足滿2小時後再登機,飛機將再次起飛,飛往堪察加-彼得巴甫-洛夫斯克的機場,再次加油,然後轉場海參崴旁邊的蘇維埃港,之後乘坐運送補給的火車,沿着貝加爾-阿穆爾鐵路回到聯邦境內。
機長說着打開了後艙門,上校和中將起身,費麗達婭上校專門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看來一會我和她要好好聊聊了。怎麼聊?心中突然又涌起一絲捉摸不透的奇怪念頭,立刻又打住,費麗達婭上校根本不是那種人。
中將還沒走到門口,一行人突然登上了飛機,幾名持槍的守衛環繞着一名穿着中將軍服,頗有些傲氣的指揮官登上了飛機,進到了貨艙內。
“哎呦,真冷啊!”那名中將剛進來就嚷嚷了一句,我更好奇他居然沒哆嗦,看來是個鐵骨性格,還很傲。
“衛兵,”那名中將的衛兵立刻把外套拿來了,結果中將一把奪過外套,給謝爾蓋中將披上,“老哥,這一路你可受凍了,兄弟我就說嘛,你是被冤枉的,這下那些腦滿腸肥、長着豬腦子的議員沒話說了。”
這下所有人都看着謝爾蓋中將。
中將好像覺得不大對勁,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託哈中將,首先,先恭喜你提升了,並且負責安克雷奇分部,但你也沒必要這麼奚落我。”
氣氛一時冷了下來,那名中將挑了挑眉毛。
“奚落你?”託哈中將伸手拍在謝爾蓋中將肩膀上:“謝爾蓋,我是特地來看你的,你堅持自己的原則,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依然堅持對政府的忠誠,從不動搖,你難道不知道你在莫斯科受到了嘉獎了嗎?他們決定授予你專門趕製的獎章。”
謝爾蓋中將像是纔剛睡醒似的,愣了半天,哦了一聲。
接下來,我和上校很有默契的和謝爾蓋中將打了聲招呼,離開了,而中將不得不在另一名叫做佩特雅·尤卡·託哈的中將的一番熱烈吹捧下被他拉着去參觀那些中將曾經負責的區域——這到底是什麼居心。
我稍稍帶着點幸災樂禍和同情,其他沒有了,現在我把注意力放到上校身上。
我和上校在機場內順着鐵絲網轉圈,這恐怕是安克雷奇分部唯一的一個機場了,以前有好幾個,但隨着核戰,都被廢棄,全被改造,成了莊稼地。
沒錯,連飯都吃不飽,整天沒事還開着飛機滿世界跑?
我不時看看上校,她一直走在我前邊,不緊不慢,好像等着我先開口,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總不能說,上校,我和你妹妹發生了關係,很抱歉,現在,我又要來……
雖然我很清楚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但我內心還有一些東西,羞恥感,讓我不至於主動去做到那一步,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內心多麼渴望,但還是彆彆扭扭。換句話說,某些時候過分的正直,那叫虛僞,過度的、假惺惺的虛僞。
“阿卡利亞,”費麗達婭上校停住腳步,轉過身,靠在鐵絲網上(幸虧沒通電,不然……),瞪着我,“這件事,我和你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我們逃避不了,我希望現在,就在這,把這件事搞清楚,做個了斷。”
我還是不吭聲,看看遠處的人影,憲兵們正在查崗,一會會查到這邊,看到兩個奇怪的人在鐵絲網旁邊,自然要趕走他們。
“你覺得,我讓我的妹妹跟着你,去完成這個任務,是爲了什麼?”上校說這話的時候看着我,表情似乎憤怒,但又帶着憂傷。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整個經過,我還真不知道,只能等上校開口。
“米哈伊爾中校和你進行了一次談話,內容我可以猜個七七八八,”上校直視我的眼睛,片刻,把視線挪開,“事情就是這樣,很簡單,我不想我的妹妹受到傷害,我害怕她亂說話,害了其他人。”
我……原來就是這麼個簡單的原因,原來這一切都這麼簡單。等等,我從一開始往復雜的方面想了嗎?沒有,但事情總是越來越複雜,最後徹底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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