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沿着道路繼續前進,到了新的城鎮廢墟,奧爾頓。
這裡只是一個小鎮,或許在戰前因爲機場的緣故,靠服務業得以維持下去,但無論如何,這個地方顯得很荒涼,或許並不是因爲核戰爭——而是這裡實在是太平凡了,平凡的讓人難以忍受。
在體感遊戲和虛擬交互流行的年代,在一個只有單調電視機和電腦的地方確實讓人難以忍受,這就類似於用慣了電燈的人重新點上煤油燈,簡直無法存活。
“‘夜鶯’,選擇合適的地方停車,蓋上僞裝,這個小鎮沒人,”我環顧四周,起碼我的熱成像上顯示的是這樣,一片死寂,“我們挑一個屋子休息,佈置雷區,完畢。”卡車慢慢減速,駛入一條小鎮中的窄路,道路右邊的一棟深色雙層瓦房一面牆塌了,正好可以把卡車停到裡邊,當做掩蔽。
“少尉,你四下看看,挑一處合適的地方休息,如果不行就在卡車上休息,我去埋設地雷。”我說着取下機槍,跳下卡車,卓婭少尉衝我點點頭,把槍從背上取下來掛在脖子上。
保險起見,我站在馬路邊衝另一側望了望,那些房子都已經破敗不堪,很明顯長時間無人居住。我先找了幾塊石頭代替手雷,擺在我設想的位置,然後從馬路對面大概10m開外觀察,判斷如果是自己可能會走哪些路,如果是夜間偷襲,那些枯枝落葉較多的地方顯然不合適,還有碎磚瓦,等等……或許我可以用上這些材料配合手雷發揮最大效果。
說幹就幹,我故意把那些瓦片磚頭和樹葉斷枝隨意灑在地上,刻意規劃出幾條“合理”但又不是太顯眼的路線,假如對方心裡有鬼的話,想悄悄靠近一定會選擇這些路線。我又在兩塊大石頭間埋上一枚手雷,拉上2條扳線,手雷並不一定能傷害到對方,但巨大的聲響能夠起到警示的作用,這就足夠了。
我又到那棟矮樓另一側佈置另外2枚手雷,佈置到一半,突然從馬路另一側傳來了吉他聲,讓我手一抖,差點扯住扳線拉掉手雷拉環。“‘哥利亞’,很響,是吉他,就在我附近。”
“我聽到了,‘夜鶯’,去看看,小心一點,我去弄好MK19,如果情況有那麼壞的話。”我丟下尚未整理好的雷場往卡車跑去,對方會這麼大膽,應該是一般的拾荒者或者商隊,仗着人多勢衆,所以不太在意隱蔽。我從車上取下MK19榴彈機槍,提着一箱榴彈,用手卡住三腳架蓋在胸上,匆匆跑到矮樓外邊,放下三腳架開始組裝榴彈機槍。
那爲什麼對方不先打聲招呼呢?他們明明聽到了我們的卡車引擎聲,卻不出來見面,而且,我的熱成像上沒有絲毫反應。英克雷?鋼鐵兄弟會?奇怪,這具榴彈機槍怎麼和AGS-30不一樣,這上機匣是怎麼開的,該死。
不得已,我這個自詡爲可以搞定一切極端惡劣情況的信號旗精銳趕緊低頭找榴彈機槍上的使用說明,沒有,哦,原來在彈箱上。
“GUN40MM
MK19MOD3
使用說明
按壓上機匣解鎖鈕旋轉90°後上機匣蓋自動彈起,即可準備供彈
將榴彈彈鏈首2枚插入T形受彈槽左側,確認對正,卡牢
反向順序操作,關閉上機匣,鎖定解鎖鈕,雙手握住CHARGERASSEMBLY(這什麼玩意,充電器大會?我個人認爲應該是拉機柄)迅速、有力後拉,整流程順暢無阻,則首發上膛
扳起框形表尺,旋緊,雙手緊握控制柄,兩拇指一齊向右推動保險由‘S’至‘F’開啓
雙手拇指扳下扳機1~2秒即完成一輪點射
注:緊急射擊不應豎起表尺,以免干擾視線”
我照着說明書上說的做了,唯獨沒有豎起表尺,這說明書說得真簡單啊,是我自己把問題複雜化了。等到我雙手緊緊握住控制柄,準備擊發,無線電裡傳來卓婭少尉的新消息:“‘哥利亞’,對方一共5人,2人持長槍警戒,3人圍在火堆前,均有長槍,一人在彈吉他,”卓婭少尉最後補充了句,“或許你該來打個招呼,吉他還挺好聽的。”
是嗎,我哼哼兩聲,便拆MK19邊聽了會,吉他聲帶着點哀傷,調子不停在變,聽不出來彈的什麼,但顯然引起了所有聽衆的共鳴,在這樣一個陰冷黑暗的世界,哀傷的音樂確實比歡快的音樂更有魅力,讓人更易沉醉。
一共5人,如少尉所說,3人圍坐在火堆前,在吃東西,一人彈吉他,另外有兩人持槍警戒。特別讓我在意的是這些人的服裝和武器,全封閉式防護服和軍用戰術掛具結合在一起,5人全都帶着半封閉式或者全封閉式防毒面具,背後連接着氧氣瓶、壓力錶以及淨化裝置。
他們每人都帶着裝備了一大堆附件和榴彈發射器的長槍,還有手槍,個別人用衝鋒槍取代了手槍,幾乎每個人都揹着火箭筒,其中一人揹着MGL轉輪榴彈發射器,另一人揹着高斯步槍,火力強大到令人敬畏的地步,3人穿着液壓助力外骨骼,2人穿着我說不上來名字的防護服,看上去是高檔貨。
我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萬一這幫傢伙一言不合玩起命來,我可就栽了。奇怪,這些人的裝備和武器如此強大,強大到幾乎不可能是一般的軍隊制式,特種部隊來說,也太昂貴了點。這些人到底是幹嘛的?
“‘哥利亞’,我們要不要亮明身份?”少尉在無線電裡問道,“他們肯定聽到了我們的汽車引擎聲,在等着我們主動亮明身份。”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打個招呼,畢竟對方到現在還沒有惡意,我手上有MK19,也不怕他們有惡意。深吸一口氣,我提着MK19出現在這些人面前。
警戒的人立刻發現了我,按壓無線電說了聲什麼,其他人停下動作,看着我,但吉他聲仍就沒停下來。我這才發現在場衆人沒人彈吉他,那該死的聲音是從——火堆旁邊的一個小小的播放器傳出來的,靠。這感覺突然就變了,我的心裡開始發慌,我就這麼沒有任何準備的暴露在一羣火力強大的陌生人面前,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恰巧心煩,順手把我給殺了?
沒機會後悔了,硬着頭皮,打招呼吧。“各位,在下路過,聽到吉他聲,”我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了,“所以來打個招呼。”
這些人盯着我看了會,看了看我的裝備,看了看我手中的武器,突然全都哈哈哈大笑起來。
我看着他們一個勁的笑,不明所以。
“你看他緊張那個熊樣。”一個外骨骼抱着一杆突擊步槍指着我,笑的前仰後合。我默默看着他們從大笑不止變成慢慢的笑,最後不怎麼笑了,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你好啊,陌生人,一般人看到我們這副打扮早就嚇跑了,”一個外骨骼懷抱着一杆G36突擊步槍,伸出一隻手跟我握手,一邊握手一邊說道,“你是個例外,不過,你對於我們也是個例外,你穿着那些混蛋的裝甲,不是嗎?”
那些混蛋,是哦,英克雷,那些混蛋,想到這裡我趕緊點了點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潛行者。順便,讓你的搭檔出來吧,”另一名警戒的人對我說道,“讓她別再躲了,太明顯了,要是我就換個不顯眼的地方,即使那裡真的便於觀察。”我很尷尬,少尉早就被發現了,這幫人如果不懷好意,完全可以生擒少尉,到時候情況就大大不利了。
卓婭少尉從乾草堆裡邊出來(怪不得她會被發現,只要稍稍一動,就會引人注意,但確實是個絕佳的觀察點),把身上的乾草打掉,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這些人,即使她已經觀察了他們半天,但仍然不懂的隱藏自己的好奇。
幸虧這些人是友好的,他們擁有強大的實力,還懂得剋制。
“美麗的女士,請坐在這兒,”一名潛行者挪了挪位置,給卓婭少尉讓出位置,少尉笑了笑,坐在他旁邊。潛行者遞給少尉一瓶伏特加,卓婭這小妮子居然接過就喝了一口(老天,那個潛行者已經喝過了,這算不算是變相接吻?),之後豎起大拇指讚賞有加。
我站在那尷尬了片刻,咳嗽兩聲提醒少尉我們是幹什麼的。
“嘿,朋友,”那名抱着G36突擊步槍的潛行者好心提醒我,“把卡車開過來吧,停到這個草棚下,和我們一起,這樣就不會有人敢騷擾你們。而且,這地方有古怪,特別是晚上,不怎麼太平。另外,有麻煩了可以來找我們。”我想想,也有道理,反正也沒有躲藏的必要了,倒不如在一起。
我喊上卓婭少尉,她跟那幾名潛行者聊得很投機,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少尉跟上我,去取卡車。
“我們不認識他們,少尉,”我提醒卓婭少尉,“對方的動機很不明確,我我們對他們又一無所知,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打上了我們卡車的主意?”少尉抱着突擊步槍,沒吭聲。
我嘆了口氣,回到那間矮樓前,卡車就在裡邊好好停着,等着我們去開走它。
然後——哎?
再試一次——哎!
奇怪了,我明明看見卡車距離我不足2m,但就是走不過去,剛剛邁出一步又回到原地,我不信邪,走了好多次都是這樣,每次只要走近卡車,就會在莫名其妙的閃光中被傳送回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
“上尉,這是怎麼回事?”我看着卓婭少尉前進,突然又出現在我身後,她又不信邪的朝卡車跑過去,然後——又出現在我的身後,少尉又加速奔跑,朝空中一跳——消失了,我轉過頭,果然又在我身後。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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