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或者說,2207年11月25日,加州當地時間,9:30。
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午是潛行者們實戰前的最後一次訓練,接下來,就要一分高下。
而上午,我帶着迫擊炮小組來到了預選的一片陣地,我們攜帶了乾糧,一切必備的,和一些用來土工作業的工具。預選陣地在傭兵營地的西北方,森林邊緣,公路正中央。
這樣一來射界不會有絲毫影響,而且卡車就在旁邊,隨時可以補給炮彈,另外,對方的迫擊炮還擊時,可以立刻轉移陣地,或者選擇到森林中的防炮洞躲避。另外,迫擊炮小組可以在必要時乘坐卡車快速撤退——假如我們失敗的話,或者發生了突發的情況。
我已經給他們講過最基礎的掩體挖掘和胸牆修築常識了,至於迫擊炮陣地,用沙袋壘起來算了,這條公路好不容易撐過了上百年,不值過就這麼毀了它。
是嗎?我心中另一個聲音嘲笑着,諷刺着——這條公路在未來百年內,會有多少4個輪子的傢伙經過?又會留下多少哺乳動物的足跡?時間會撫平一切存在的證據,包括自認爲很漫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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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無聊的輪迴。
但偏偏生命之間又可以蹦發出很多有趣的火花,生命,就這麼矛盾的成長着,成熟着,直到最後的消散。
工事挖掘完畢,用戰壕連接的散兵掩體成一線將公路分開,散兵掩體羣后方約50m左右就是迫擊炮陣地。
我招呼潛行者們,向我靠攏,讓他們掏出地圖,準備好2跟標杆(塗了白漆的木棍,大概有2m長度),確定自己的位置,以及傭兵營地的位置。
地圖畫的很清楚,標示了各處的路段,路況,以及獨立的、明顯的建築和樹木,垃圾堆什麼的,還註明了周圍山體的等高線劃分,極限坡度,以及日常溫差,等等。
“看,這是傭兵營地的3個獨立的建築,被刻意標示出來,在公路旁,我們現在用里程錶來測量,順着公路,看看105-67那裡,到我們這裡,75-13有多遠。”
說起來里程錶,這東西還真是方便,由一大一小兩個滾輪組成,小滾輪在地圖上滾動,帶動大滾輪滾出相同的里程,之後按照中央的比例對照,讀出數值,並乘以比例尺就可以了,比如,我測得一段距離是15,是1:10000的地圖,那麼距離就是15×10000/100=1500m,里程錶最方便的一點在於可以測量曲線,任意形狀的曲線。
“1620m左右,無法直視,很好,”算出了此處到傭兵營地的方位角,我讓一名傭兵把1號標杆插在地上,再讓另一名傭兵把2號杆插在距離1號杆20m左右的距離,恰好,距離迫擊炮20m,三者間距離相等。之後,再把1號標杆綁上20m長度的繩子,繞着2號標杆做圓周運動,直到1、2號標杆所成的方位角和此處陣地到傭兵營地的方位角一致。
好了,這就是“標杆法”,一種很簡單,很實用的辦法。
“現在我來教你們如何藉助標杆快速瞄準,”我說着將潛行者們領導迫擊炮後,轉動炮身,“現在,我們讓迫擊炮炮管正中央的白標線對準遠標杆,也就是1號標杆,像這樣;
然後,轉動方向盤分劃,將30-00對準近標杆,讀出白標線和方向盤錯開的角度,然後,再向反方向繼續轉動這個角度,對,是轉動炮身,保持方向盤不變,轉過同樣的角度,此時,迫擊炮已經大致對準了傭兵營地的方向,只需要考慮距離,調整高低機就可以打覆蓋射擊了。”
潛行者們按着我說的,每個人操作了一遍,很簡單,一學就會。但問題是,他們真的懂嗎?其實很簡單,只需要閉上眼思考片刻,答案就出來了。
“三角形,等腰三角形,因爲1、2號標杆間距離同2號標杆和迫擊炮距離相同,所以,等腰三角形兩角相同,只需要乘以二倍,轉動迫擊炮,那麼就成了平行的兩條線,就迎刃而解了。”
“沒錯,”我果然沒看錯人,這一段話是炮長分析出來的,他花了大概5分鐘思考這個問題。
接下來沒什麼了,潛行者們只需要支起迫擊炮,對準標杆方向猛打炮,在對方還擊時,拆了迫擊炮趕緊跑路就可以了。
“你們忙活好了,讓卓婭少尉送你們回去,”我說着取下背上的高斯步槍,“我去看看那些傭兵。”潛行者們沒說什麼,他們很安靜的帶走一切工具,迫擊炮,乘坐卡車離開了。
每個人都明白我想幹什麼,但都沒說出來,潛行者們選擇了集體性沉默。我是去找“老虎”的,這個傢伙,我說了,終究是個禍害,留不留,我還得考慮。
我切到那些“蘭德”承包商的頻道,呼叫他們:“哥利亞呼叫蘭德,完畢。”
“蘭德收到,哥利亞,‘蘋果派’在95-17,你想吃嗎?”
“哥利亞馬上到了,中斷。”
我迅速看了眼地圖,朝95-17狂奔而去,那個地方和傭兵營地,直線距離相錯400m,動手的話,可能不大安全。
我再次給自己做了兩個簡易的枯葉“軟墊”,以免在森林裡發出太大動靜,朝預定地點摸去。這個叫做耶德·斯邁特的傭兵估計打起了什麼主意,居然跑到距離傭兵們不足400m的地方,去玩什麼“近距離偵查”,有必要動手了——在這名叫做耶德·斯邁特的傭兵爲了保命叛逃之前。
我又穿行了大概十分鐘,找到了他們,3人蹲在3個分開的小小的單兵臥射掩體內,從森林裡觀察着遠處的傭兵營地,聽到背後的聲音,2名傭兵迅速蹲起,單手抽出胸前的手槍連同突擊步槍對準我,潛行者慢了半拍,他抓着突擊步槍,原地打滾,使自己正面躺在掩體內,抱着步槍,擡着頭瞄準我。
我納悶他的姿勢怎麼和某些MVD(俄羅斯內務部特種部隊)這麼像,帥呆了,酷斃了,不過也就是用在治安戰中,可以耍一把帥,真正的戰場,這些多餘的動作完全用不上,敵人懶得看你耍那些花裡胡哨的,他們直接給你一個3點射了事。
兩名傭兵鬆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土,看上去很隨意,而那名潛行者看了看身後,抱着步槍不怎麼情願地站了起來。
我站在原地沒動,通過無線電給兩名傭兵傳達信號:“開餐。”
耶德·斯邁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先被人踹中腿彎直接臉朝下倒在地上,之後被人狠狠用槍托“啪”一聲敲中腦袋,昏了過去。
那聲音讓我感到一陣不舒服。
我從地上提起木偶般晃盪的潛行者,檢查他腦袋上的傷口。
“放心,我們出手很有水準,他只是昏過去了,我打的是小腦。”那名揮舞槍托的傭兵用身上取下約束帶,和同伴很麻利的把潛行者捆了起來,一個人一邊捆一邊對我說道:“這附近有一座土丘,我們一直在那兒休息,可以到那後邊審問他。”
我點點頭,扛起潛行者,跟着傭兵們到他們說的地點去。
到了指定地點,我把潛行者放在地上,靠着土丘,一名傭兵上前給他灑灑水,把他弄醒。
等到潛行者醒了,我看了看傭兵,他們很自覺的走遠持槍警戒,不打擾我和潛行者之間的談話。
“你都知道什麼?”我說着把潛行者轉過來,讓他腦袋貼着土丘,伸手抓住他的雙手,“最好快點,清楚,有條理的告訴我,而且是實話,不然,說錯一句,我切你一根手指,從左手小拇指開始。”
潛行者沒吭聲,喘着粗氣,我可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時間,鬼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慘叫在林間響起,之後是沉重的喘息聲。
“不說話也要切,這是第一根,左手小拇指,”我說着從地上拾起那截小拇指,舉到潛行者面前,“你還有9根指頭,放心,切完還有雙腳,只要你挺得過去,我就換個法子,咱們繼續。”
“我說,我說,”潛行者咬着牙吐出這句話,上下牙齒不時因爲無法控制的顫抖碰在一起,“我悄悄進入了那裡,發現了卡基他們的屍體,情況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有一個人是被槍殺的,近距離,貼着腦袋的距離,3槍,啊——”
我把左手無名指伸到他面前,塞進他的嘴裡,看着他帶着驚恐拼命把自己的手指吐出來。
“英克雷爲什麼沒有毀了那?”
我把腕刀貼在潛行者左手中指上,來回滑動。
“我不知道!啊——”
“英克雷爲什麼沒有毀了那?”
我把腕刀貼在潛行者左手食指上,再次來回滑動。
“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給我個痛快——啊——呼…呼……”
“英克雷爲什麼沒有毀了那?”
我把腕刀貼在潛行者左手最後一根拇指上,來回滑動,看着血水順着腕刀尖往下滴落。
潛行者只剩下喘息,他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是我錯了,抱歉。”我說着單手抱住他的腦袋,遮住他的眼睛,猛地用腕刀從後邊刺穿了他的脖頸,之後,緩緩拔出腕刀,隨手找了兩片枯葉擦乾淨。
“哥利亞呼叫蘭德,”我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吐出一口氣,結束了,“結束了,完畢。”
傭兵們對我的效率表示讚賞,他們說:“坦白說,即使是PMC中最殘忍的,也不經常這麼玩,這麼玩在他們看來太沒意思了。”我不可置否,繼續挖,隨口回了句:“是嗎,這並不是我們俄國人慣用的手法。”
“我知道,我知道,”一名傭兵突然來了興致,摘掉嘴上的香菸,眉飛色舞地說到,“我見過有人用過,他說是從某個雜誌上學的,據說是俄國佬的辦法——
‘戴羊皮帽’,把活羊的皮直接剝下來,把被審訊者的腦袋剃光,貼腦袋上,等到羊皮收縮的差不多了,再撕下來,到時候連着人腦袋那層一起撕下來,據說效果最好的、熱乎乎的羊皮,撕下來後都可以看到泛着黃渣的頭骨了,經過這一招的,幾乎沒人不招,招完就等着失血過多死去。當然,現在搞不來羊皮,只能用雙頭牛皮代替了,聽說效果是一樣的,很有效。”
我翻翻眼睛,這是俄軍在車臣戰場學到的審訊辦法,非常管用,也極具觀賞性——從某些不正常人的角度來說,非常有觀賞性。
“小心點,1,2,3,搞定了,”兩名傭兵擡起潛行者的屍體,把他丟進坑裡,“安息吧,倒黴蛋。”我撿起那些已經泛白的斷指,丟進坑裡,想了想,連同潛行者的那支OA-93自動手槍一同丟進坑裡,開始填土。
一個戰士無論處於何種狀態,他的槍都應該陪着他,直到進入墳墓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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