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亞萍回武臨的第三天下午,聽到敲門聲,她打開門,看見門口站着一個解放軍軍官,身材頎長,麪皮黝黑消瘦,但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兩人都愣了,還是鄔亞萍先開口,因爲她已經看出他有點像何戰奇,她說:你是展望?
何展望見一個漂亮年輕女人來開門,卻迷惑了,她是誰呢?是後媽?沒這麼年輕,是後媽的女兒?又好像沒這麼成熟,難道是保姆?
他正在疑惑間,鄔亞萍已幫他拎了旅行包,滿面笑容地叫他進門:展望,來,快進來,早上我和你爸還在念叨你呢,你果然今天來了。
何展望這纔跟她走進家裡,說:啊呀!我家大變樣了嘛。
鄔亞萍笑道:什麼變了?
乾淨,氣派,哦,對了,傢俱換了,有品位了。請問你是……
展望,你喝點糖茶。我是鄔亞萍,我不是經常給你寫信的嗎?
你真是鄔亞萍?那是我的後……
如果你叫不出口,就叫阿姨。怎麼?你當我不是鄔亞萍?
是啊,你寫信總是叫我“展望兒”,我還因爲你有多老呢,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還年輕,我都三十八歲了,比你大十六歲,你是不是故意說我年輕讓我高興啊?
不不不,你看起來真的很年輕,你開門時我還以爲是妹妹呢。
我們的展望兒可真會說話。聽說你提幹了我和你爸都特別高興,你才當五年兵就提幹了,真有出息!
什麼有出息啊,是我爸的戰友給我們首長打了招呼,特別照顧我的,部隊裡比我幹得好的多着呢。
你還謙虛呢,不管有沒有人照顧,不是你自己幹得好也沒用啊。我就認爲你很了不起,在海島上堅持這麼多年沒回家,多不容易啊!你看,風吹ri曬的,都這麼黑了,太辛苦了,你這次回來我天天燒些好吃的,給你好好養養。
其實我們伙食是不錯的,就是海島上生活單調一點。
是啊,你在那裡太苦了,你爸那戰友說了,要把你調到武臨來。
是嗎?那多不好意思啊,剛提了幹就把我調過來。
就是等你提了幹才調呢,不然早把你調回來了。
何秋霞開門進來,看見穿軍裝的何展望,愣了愣,笑嘻嘻地問:你是展望哥哥?何展望遲疑地在沙發上站起身來說,是的。何秋霞飛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叫道:真是我的兵哥哥回來了!
一團香氣撲面而至,被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抱着,何展望從沒見過這種陣勢,張開兩手,不知所措。何戰奇哈哈大笑,鄔亞萍罵道:瘋丫頭,瘋瘋癲癲的,哥哥當兵人規規矩矩的,哪受得了你這麼瘋?
何秋霞放開手說,媽真沒勁,我跟自己哥哥親近不行嗎?
何展望這才平靜了些,笑道:你是秋霞妹妹?長這麼大了啊。
何秋霞撅着嘴說:長這麼大了,好像你有多大似的,也才比我大四歲嘛。她又捏了捏何展望的臉頰說:哥,你怎麼這麼黑啊?
何戰望笑道:海上的風是黑的,吹多了自然就黑了。
何秋霞瞪大眼睛:有黑的風嗎?海上的風是黑的嗎?
大家哈哈大笑。何秋霞拉着何戰奇的袖子說:爹,哥騙我,他欺負我。鄔亞萍說:別鬧了,吃飯了。
何戰望望着桌上的菜說:哇,這麼豐盛!
何戰奇說:這是你回來媽特意給你多做了菜,媽燒菜的手藝很不錯,你多吃。
何展望吃了幾口,讚道:阿姨炒的菜真的很好吃!
何戰奇說:叫媽!
何展望說:她這麼年輕,我叫不出口。
鄔亞萍忙說:孩子叫不出口你就彆強迫他了,我們已經說好了,就叫我阿姨。
何展望問何秋虹:你讀幾年級了?
何秋虹說:二年級,下半年三年級。
何展望說:現在的孩子真幸福,像她這麼大我還沒有學校讀書呢,解放後才正經讀書。
何秋霞叫道:哥又賣老了,好像你在舊社會受過多少苦似的。
何展望說:我像秋虹這麼大真的還沒有讀書,不信你問爸,爸,你說是嗎?
何戰奇說:是啊,那時候忙着打仗,哪顧得上你讀書的事啊。我們打仗流血犧牲,還不是爲了你們今天的幸福生活。
何秋霞說:爹是老革命,是革命功臣,靠爹這些革命功臣纔有我們的幸福生活。哥,爹才真正受過舊社會的苦呢。
何秋虹說:爹,你們在舊社會的時候很苦?窮人受地主資本家的剝削和壓迫,地主資本家很可惡對?
何戰奇笑道:哈哈,我們家小秋虹都懂革命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