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失憶的這件事情,很快整個明營都知道了。
這對朱隸當然沒有什麼壞處,因爲他不認識什麼人是正常的,他記不起跟什麼人有什麼交情也是正常的。
當兩天後朱隸坐在一輛大車上曬着難得出來的太陽的時候,過往的人熱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完全不介意他對他們陌生的神情。
靠,不知道這些人裡,有沒有借我的錢不還的。朱隸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從他面前走過,想得最多的是誰借了他的錢沒還。
但這帳已經成死帳了,因爲真正的朱隸已經死了。
那我是誰?披着朱隸的朱隸。
“小四。在想什麼?”燕王邁着矯健的步伐走過來。
朱隸輕輕一躍,跳下大車。
這兩天朱隸發現,雖然他的武功招式完全想不起來,但身體的柔韌度和靈敏度還在,聽馬三寶說原來朱隸的武功在整個明營中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他當然不會認爲這些人的武功有多麼的高強,畢竟那是電影電視編出來的,但冷兵器時代,打仗全靠一刀一槍,總也不會太差,這樣來說以前朱隸的武功還是很有實力的,如果將來有機會讀讀所謂的武功秘籍,也許能把武功撿回來。
行俠仗義、妻妾成羣,嘿嘿,這就是古代。
“四爺。”馬三寶說所有的人裡,只有朱隸一個人管燕王爺叫四爺,燕王也最喜歡聽朱隸這樣叫他。
果然,燕王嘴角浮起了笑容:“小四的記憶恢復了?”
朱隸沮喪地搖搖頭,隨即一臉笑容:“阿四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只是這幾天,阿四也看得出四爺對阿四有多關心。”
笑話,燕王可是我的長期飯票,只要把你哄得開心了,我不僅有飯吃,還有獎金拿不是,就憑我出校門後跑了六七年的銷售,哄個人我還哄不圓了?!
“小四覺得身體怎樣?外面冷,別總在外面呆着。”隨便兩句話,就挑起了燕王的柔情,看來歷史上寫的鐵面朱棣沒那麼冷,大概凡是做皇上的,手軟怕不宜服衆,故意寫得兇猛點。
“四爺當阿四紙糊的,如果不是阿四失憶忘記了功夫,定然跟四爺大戰三百回合。”馬三寶說朱隸以前常常跟燕王比試武功。
“誰贏得多?”朱隸當時問過馬三寶。
“當然是燕王贏得多,不過大家都知道將軍是故意讓着燕王。”馬三寶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得意,朱隸也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
“等打完仗回去,爺給你找最好的先生,如果治不好,爺親自教你武功。”燕王拍拍朱隸的肩膀,頗動感情。
“謝謝四爺。阿四還是覺得最好治不好,讓四爺親自叫阿四武功。”繼續煽情,定要把長期飯票抓牢了。
“你小子,不是從來不服爺嗎?”
“四爺教會了阿四武功,阿四還會不服爺的。”朱隸嬉皮笑臉地笑道。
燕王爺一腳踢過去,朱隸敏捷地躲過。
“嗯,還沒忘光哦?”
“一招兩勢還是難不到我的。”
“報!”一探子飛馬而來。
“報告燕王爺,發現乃兒不花行蹤。”
“立刻傳令下去,拔營起兵。”燕王下完命令,轉過頭望向朱隸:“小四……”
“阿四跟四爺一起出徵。”朱隸口氣堅決。
燕王點點頭:“你跟着本王走,半個時辰後出發。”
白毛風是冬季內蒙古草原上一種特有的氣象,白毛風出現時,大風呼嘯,雪花飛舞,到處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極低,人馬處於白毛風中,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一旦跟大部隊走散,在這冰天雪地上的草原上,生存的機會幾乎爲零。
朱隸和幾個人,就在這一場白毛風中,與燕王的明營走散了。
幾天前,燕王得探子回報,找到了乃兒不花的大營,朱棣立刻下令出擊,沒想到就要接近乃兒不花的平章大營時,突然遇到了白毛風。
燕王的營帳裡,燕王的副將張玉、陳亨,先鋒朱能,以及朱隸受傷後代理禁衛統領房寬等七八個人團團圍坐在燕王的周圍。
張玉是名老將,四十多歲,粗糙的皮膚,魁梧的身材,處處顯示出他常年在外帶兵磨礪出的勇猛頑強。
張玉跟在燕王身邊已有很多年,平時總有些居功自傲,很少把年輕一輩放在眼裡。對於朱隸也是如此。
陳亨比張玉略年輕些,長得比張玉白淨,平時總是一臉笑容,但爲人城府極深,雖然對朱隸表面非常客氣,但朱隸一向不喜歡這個人。
朱能與朱隸同歲,比朱隸長的又高又壯,是朱元璋老部下朱亮的兒子,承襲了父親的官位,是個千戶,這次出征的先鋒。
朱隸覺得這個人似乎處處都在跟他較着勁。
房寬,原禁衛軍副統領,朱隸受傷後暫任統領,這幾個人裡對他最照顧的人,時不時地向他這邊看一眼。
朱隸一個人圍着火爐子坐着,受傷後他一直怕冷,這樣的軍事會議他也從不發言,因爲他根本不瞭解狀況。
這些天需要記得東西太多了,事情還好一些,人就難了,朱隸一向不記人,大學時當學生會長,學校裡認識他的人很多,他總是記不住別人,人送外號‘小拽哥’,冤枉啊,他媽媽就經常抱怨開了多少次家長會了,就是記不住他那些同學的家長。記不住人實屬遺傳。
會議已經開了一會了,燕王的副將張玉主張就地紮營。等白毛風過去了在繼續前進,燕王沉思了半天:“這樣惡劣的天氣,對我們不利,對乃兒不花同樣不利,我們看不到路,他的探子也找不到我們,如果我們在這樣的天氣繼續前進,一定能悄悄接近乃兒不花而使他察覺不到,對他的全面圍剿有極大的好處,所以本王的意見繼續前近。”
朱隸在一旁聽着燕王冷靜沉着地決定,不由得生出一分敬佩,這樣的天氣他自己絕不願意出去,燕王居然要繼續行軍,任燕王出身多麼高貴,在白毛風面前可是人人平等的,充其量燕王那套盔甲能別比人暖和點。
“小四,你的意見呢?”見大家都不說話,燕王的目光望向正在出神的朱隸。
朱隸不知道以前的朱隸是不是總是支持燕王的,但此時他支持燕王,可不是因爲他是王爺,而是朱隸以他業餘軍事愛好者的判斷,燕王的決定是正確的。
“永遠不要讓敵人猜到你想幹什麼”這話記不得是不是拿着破輪子的那個人說的,但絕對是句至理名言。
朱隸站起來,目光如水:“我支持燕王的意見,這樣的天氣行軍,必然能讓敵人措手不及,最大程度的降低我方傷亡,全殲敵人。”
看着所有人驚奇的目光,靠,軍事論壇裡的話說出來了。
燕王驚奇的目光後是一絲讚賞,而後沉聲下令:“全軍出發,目標平章大營,到達後等待命令。”
朱隸要是知道他這句話的是結果是讓自己在白毛風中與明營大部隊走散,白送他三百萬歐元他也不會這樣說。
因爲會議結束後兩天半,朱隸和幾個人,真的在這場白毛風中,與燕王朱棣的明營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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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