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離開大部隊的,風雪太大了,颳得人根本睜不開眼睛。這個時候有一個女人送給他一個風鏡,哪怕這個女人長得很醜,朱隸也會對那女人說:我愛你!
不過千萬不要在“我愛你”前面加上什麼,硬要加,朱隸一定會加上‘雪停前’。靠,那女人一定會一把把風鏡搶走,扔在腳下踩個稀爛,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朱隸毫不現實地YY着,希望藉着不着邊際的想象抵消些頭部的疼痛。可是頭上的傷口仍然是一陣比一陣疼的厲害,不知道是凍着了,還是早先騎馬顛着了。馬早在風雪之中跑丟了,如今的朱隸只要靠兩條腿走。白毛風中能見度極低,朱隸影影綽綽的感覺到周圍還有幾個人,看來也都是走散的。如果再死了,會不會再次穿越呢?
忍着傷口的痛疼背對着風向,朱隸費力地睜開眼睛,必須把他周圍的這幾個人聚在一起,不然大家真的都要死在這茫茫草原上了。
渾身上下除了腰帶沒繩子了,朱隸一把扯下腰帶,冷風夾着雪花“忽”地灌進衣服裡,凍得朱隸直打哆嗦,可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艱難地摸向身邊的一個人,將自己的手臂與他的手臂捆在一起,然後拉着他在摸向另一個人。
費了半天勁,終於,在三根腰帶的幫助下,六個人聚在一個稍稍能避一點風的小土丘後面。
天就要亮了,只要堅持到天亮,就有可能找到大部隊。
朱隸挨個看了看除了他之外的五個人,風雪很大,看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以前的朱隸認不認識他們,反正他不認識。
六個人像擠在一起的一窩小雞,終於捱到了天亮。
風雪比夜裡小了一些,能開口說話了。
“我是朱四,燕王爺的禁衛統領,有沒有人認識我?”朱隸說完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統領了,但這些人未必知道。
“我認識你,我叫觀童,燕王賬下的謀士。”
“將軍,我叫馮三虎,我們都認識你,昨夜我們認出是你將我們聚在一起,立刻安心了,有你在,我們一定死不了。”
馮三虎長的憨頭憨腦,五大三粗,真是隻老虎。
可現在需要的不是老虎,是望遠鏡。朱隸對着馮三虎等點頭笑一下,心道:有我就死不了了?我要能不死,也不會穿越到這個鬼地方。
目光掠過馮三虎等人,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再看一遍,靠,昨晚明明記得是六個人,怎麼變成了七個人?
可哪一個是昨天晚上後進來的?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你們彼此都認識嗎?”
馮三虎等人互相望了一眼,搖搖頭。
明營十萬大軍,彼此不認識很正常,也許記錯了,確實是七個人,退一步說,就算有一個人半夜進來的,可能也是明營走散的,這冰天雪地的,除了明營的人,也不應該再有什麼人。
再仔細端詳幾個人,發現其中一個人的眉眼有幾分像燕王,不由得多留心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
丫的,老子是不記人,可不記人不等於男女不分。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人手下的?”朱隸指着那個人,平靜地問。
“回將軍的話,小的叫王福,常百戶手下的。”
朱隸聽着所謂王福明顯僞裝的聲音,一絲果然如此的笑容溢上嘴角。小樣的,以爲你穿上男裝我就認不出來你是女的了,老子當年在論壇上,只見字不見人都能分出男女,被人妖充斥的二十一實際訓練出來的火眼金睛,就你這點僞裝還能騙的了我?
常百戶是誰?算了,先不管是什麼人了,找到大部隊是正事,不然凍不死也會餓死,朱隸覺得自己已經餓了。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朱隸站起來舉目四望,前面朦朦朧朧地,似乎有一個營地。
“我們不會運氣這樣好,找到平章大營了吧。”朱隸把手搭在額頭上望着前方,自言自語道。
“很可能就是平章大營,這方圓百里不應該再有別的營帳,一個晚上我們也不會迷路走出很遠。”叫觀童的站在朱隸的身邊,也能凝神注視着。
“是不是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朱隸轉過身面向大家,“你們是留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觀童聲音平穩而堅定。
兩次表態,終於引起了朱隸的注意,只見面前的觀童三十多歲,白面無鬚,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但一雙眼睛卻透出沉穩和堅毅。
朱隸點點頭:“觀童跟我走,你們留下。”
“我們也跟着將軍一同去。”馮三虎開口道,其他人都附和地點點頭。
朱隸想過去一探虛實有兩個目的,一是現在根本看不到大部隊的影子,如果前面是廢棄的營帳或者其他人的營帳,在這冰天雪地裡,營帳是最好的棲身之所,能住下來即使短時間找不到大部隊也沒有問題。二是如果真是乃兒不花的平章大營,沒打過仗的朱隸電影電視可沒少看,知道什麼叫軍情第一,都到了敵人的陣地邊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至於看完了怎樣通知燕王,那等以後在說了。
當下七個人貓着腰,悄悄接近了營帳。
距離營帳不足百米的時候,朱隸已經肯定這裡是平章大營了。
回頭看看,大部隊仍然看不到蹤影,朱隸笑了,他們不是掉隊而是走得太快了。可以因爲半夜風雪太大,大部隊原地駐紮,而這些掉隊的人卻趕了一夜的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大部隊的前面。
朱隸仔細觀察着平章大營的佈局,蹲在旁邊的觀童輕輕碰碰朱隸:“將軍你看,他們好像要走。”
朱隸忙將注意力集中在來往的兵士身上,果然,白毛風已漸漸平息,大營中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除了埋鍋造飯,更有一些人在收拾輜重車輛,看樣子吃了早飯他們就要撤了。
朱隸不禁有些心焦,如果燕王的大軍等他們撤走後才趕到,草原這樣大,追起來四散一跑,神仙也沒有着,等他們重新聚在一起,又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他們。
“怎樣讓他們暫時不撤呢?”朱隸自言自語。
“如果他們覺得退路被包圍,就不會輕舉妄動。”觀童順口答道。
“對,我就去給他唱一出‘空城計’。”朱隸說着站了起來。
“將軍你幹什麼去?”馮三虎忙問道。
“招降。”朱隸嘿嘿一笑,瀟灑地跳上土丘,大刀金馬地向平章大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