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震慄地看看燕王,再看看畫像。
不怪覺得蘇蕊長得有幾分像燕王,燕王繼承了他母親挺拔的鼻子和薄薄的嘴脣。
“蘇丫頭是不是告訴你,本王和她一樣,都是元文宗的重孫子?”
朱隸重重地點點頭,就是因爲這一點,他認爲燕王要殺他滅口。
“她說的沒錯,本王孃親叫阿納日,是元文宗的孫女,孃親的父親和蘇丫頭的爺爺是元文宗的兩個兒子,文宗被害後,他的兩個兒子在忠臣的護衛下逃了出來。後來兄弟兩個彼此失去了聯繫。孃親的父親病死,孃親流落到當時元朝的一個太尉家裡。父皇攻打城池時,太尉將孃親獻了出來,以求饒過全家的性命。孃親就是這樣跟了父皇。”
燕王端着茶杯,慢慢地述說着,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生下本王和吳王朱橚,孃親的身世被揭發,當時的大臣認爲孃親是元朝的奸細,所以孃親死的很慘。那時本王和吳王才三四歲。”
朱隸靜靜地聽着燕王講訴着自己身世,燕王講的很靜,但朱隸知道燕王內心的起伏不比阿果帶來的震動小。
但這震動對於朱隸來說卻小多了,朱隸還是爲燕王身世不明,這樣看,燕王不僅是皇族,還是前後兩個朝代共同的皇族,這身份夠複雜的了。
“這件事情,本王直到二十歲,本王的乳孃去世前,才告訴本王,本王一直埋在心裡,從未跟人提起過,連吳王都不知道,直到本王遇到了蘇丫頭。”
燕王說到這裡,朱隸似乎想到什麼,卻如飄過的一絲風,捕捉不到。
“知道蘇丫頭名字的那一刻,本王就覺的蘇丫頭跟本王的身世有關,特別是蘇丫頭的眼睛和鼻子,非常像孃親,只是比孃親多了幾分霸道。慢慢地本王套出了她的身世,才知道她跟本王真有血脈關係。”
燕王說到這裡,停了一會,而後一雙睿智的眼神牢牢地罩住了朱隸,朱隸心中一動,他明白他剛剛捕捉不到的東西是什麼了。
“小四,本王不方便再繼續問她這方面的問題,你替本王仔細瞭解一下,蘇丫頭到底知道本王多少底細?從哪裡知道的?還有誰知道?”
是了,帝王就是帝王,他的真情流露只是一時,他也許不會殺朱隸,但不等於不會殺別人,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別人知道。
燕王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麼柔弱,先傷感姐姐阿果,再揭秘自己的神秘身世,目的,就是爲了博取朱隸的同情和絕對忠心,爲他去完成別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讓這個秘密成爲永遠的秘密。
雖然朱隸很反感燕王打感情牌,但是燕王的立場,朱隸很明白這種事情應該如何處理,身世,不僅僅能讓一個王爺從此失勢,更有甚者,連累這個府中幾百號人的生命。
就算朱隸再不願意殺人,但幾個人和幾百號人相比,還是可以犧牲的。
況且,燕王的眼淚,不管是真是假,還是感動了朱隸。朱隸覺得,即使燕王沒有像他表現出得來那樣愛阿果,也確實曾經愛過。不然感情不會那麼到位。
“四爺,你是不是有些喜歡蘇蕊姑娘?”這個問題必須弄清楚,不然朱隸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這個世界上,恐怕燕王這輩子,也只有朱隸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敢這樣問他這種問題。
“不,沒有。”看着朱隸像X射線一樣的目光,燕王心中暗罵:本王對你客氣,你就非要弄得本王連一點隱私都沒有?
“四爺,這個問題很重要。”朱隸的目光始終追逐着燕王,讓燕王有種無處可遁的不舒服感覺。
這小子要幹嗎?
忽然,燕王渾身打了個顫慄:“你要了殺了蘇丫頭?”
“死人,才能守住一切秘密。”丫的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狠了?那句話說着真對:環境改造人。
“不能殺蘇丫頭。本王是說,你足智多謀,應該能夠想出一個更爲穩妥的方法。”燕王的話有些結巴。朱隸心中暗笑:你果然對蘇蕊動情了。
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死人,雖然蘇蕊差點害死了他,但朱隸也捨不得殺她,養個美女,就算不能動,看着也養眼不是。
“是,四爺,阿四一定能讓四爺滿意。阿四先告退了。”朱隸說完略一躬身,轉身出了書房。
將門關上。朱隸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
一進一出,彷彿兩世爲人。
給皇上當差真不是人乾的。準皇上也一樣。幸虧我沒有心臟病。
當面詢問王爺有沒有婚外戀,朱隸自己都佩服自己,絕對牛X。
第二天一早,朱隸按約定來到了燕王府。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朱隸決定對蘇蕊實行“晾”字訣。晾着她。人都有一種怪病,你越追着問,他越不說,你不問了,他反而來追着你,巴巴地來告訴你。
保守秘密,對與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蘇蕊也是如此。她渴望有人分享這個秘密,纔將秘密告訴朱隸。現在朱隸的表現就像不知道這件事,蘇蕊的壓力釋放不出來,一定還會追着朱隸說的。如果朱隸自己送上門去問,蘇蕊反倒沒有壓力,可以閉口不說了。
朱隸到世子朱高熾居住的聆濤閣,朱高熾已經在等他了。
這又讓朱隸心中小小吃了一驚。
只從這一點就可看出,燕王府的教育有多麼的嚴格,身爲世子,是沒有懶覺可以睡的。唉,還是平頭老百姓好哦,沒事的時候,可以睡到自然醒。
聆濤閣的後面,是一個池塘,引自北海的水,在這裡做一停頓後,流出燕王府。
池塘稱蓮池,面積不大,種有荷花、睡蓮,養着一池子紅色的鯉魚。
雖然蓮池就在朱高熾庭院的後面,但朱高熾很少去。
朱隸來會朱高熾之前,已在燕王府裡大概轉了一圈,相中了蓮池做晨練的場地,這裡空氣好,又正在世子居住的聆濤閣後面,蓮池一週大概四里左右,這個距離對朱高熾也比較合適。況且這裡景色優美,走起來不會枯燥。
朱隸將朱高熾帶到蓮池邊,沿着河邊的碎石子路,邊走邊隨口問着一些閒事,可惜朱隸還是高估朱高熾了。沒走到四分之一,朱高熾額頭上已滲出秘密的汗珠,腳步輕浮,顯露疲態,跟朱隸的答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答非所問。
朱隸皺皺眉頭,這孩子的體力也太差了,怎麼讓他堅持下來呢?目光流動,忽然定格在一束花上,乃兒不花!從一束花能想到乃兒不花,乃兒不花若知道,也該老懷大慰了。
“世子,想聽乃兒不花歸順大明的故事嗎?”
“嗯。”朱高熾的眼中立刻冒出了藍光,朱隸勸降乃兒不花的事,朱高熾雖然聽侍衛們說過,到底不甚詳細,能聽到朱隸親口講,當然求之不得。
於是朱隸又開始吐沫橫飛的施展他侃大山的特長,不過他今天就他的特長進行了稍微的加工,使得整個故事全部講完時,他們正好繞着蓮池走了一圈。
當朱高熾還沉浸在故事當中時,朱隸宣佈,今天的課上完了。
看着朱高熾詫異地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已走過的路,朱隸頗有大將之風地笑了。
早已守在一旁的王妃一臉驚喜地走了過來,多少年了,她的熾兒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而今天,居然很輕鬆的完成了,真是個奇蹟。
王妃再次將毫無掩飾的讚歎目光投向朱隸。
這棵稻草她果然沒有抓錯。
略有不足的是朱高熾似乎已達到了體能的極限,回自己聆濤閣的路是由侍從用轎子擡回去的。
即使如此,朱隸也很滿意了。他計劃用一週的時間,讓朱高熾自己走回聆濤閣。
然而當興致勃勃的朱高熾拖着兩條几乎挪不動了的胖腿走進他的聆濤閣正廳時,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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