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夏輕歌身形一閃,已然扶住幾欲跌倒的巫月,“你怎麼了?毒沒有解嗎?”
“你放開我!”巫月不等身形站穩,一把就推開了夏輕歌,“夏統領,我中的毒已經解了。不然,你現在怕是應該在我的靈堂祭奠我。”
巫月的話,仿若寒冬裡的北風,倏的凍僵了夏輕歌的心。
“對不起!”除了這一聲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你知道的,”巫月看向夏輕歌那滿是痛苦的眸子,“我要的不是你這聲對不起,而是蛇兒,還有楊五。”
“巫月!如果是別的事情,我一定答應你,唯獨他們,他們,不行!”
巫月聳聳肩,“既如此,夏統領,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楊五和蛇兒對她來說,都有救命之恩,她不可能不管,那夏輕歌既然不肯放了他們,那他們自然就是敵人了。
說罷,巫月繞過僵在那裡的夏輕歌向前而去。
雖然沒走一步,身下都有些痛,都有些異樣,但她卻不願再與夏輕歌多在一起待上一息。
“巫月,”夏輕歌緩緩轉眸,正看到巫月異樣的步子,素白色的錦袍一動,已然再次攔在巫月身前,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臂,“你,你究竟是怎麼了?我帶你去看太醫,現在……”
巫月手臂一擡避開夏輕歌的手,“夏統領,我很好。我現在這模樣,不過是男歡女愛之後的不適而已,不勞你掛心。”
男歡女愛?
不適?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便將夏輕歌戳的滿身都是血窟窿。
更仿若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連喘息也變的困難。
良久,良久。
他纔回過神來,轉眸,巫月已快走至宮門口。
他身形再次閃動,又堵在巫月身前,“巫月,離開錦王爺,好不好?”
“呵!”
巫月輕笑一聲,看向夏輕歌的眸光一片寒涼,“夏統領,我以前只是覺得你是一個薄情的人,此刻,我只覺得你是個瘋子。和你妹妹一樣,都是瘋子。”
一個一開口就說讓她嫁給她哥哥,一個一開口就讓她離開夜錦衣。
憑什麼?
她喜歡夜錦衣,夜錦衣也喜歡她,憑什麼這兄妹兩人就要拆散他們?
“巫月,你喜歡錦王爺,對不對?”夏輕歌白皙的面孔已然有些扭曲,眉心的那顆硃砂痣仿若跳躍的一簇火焰。
“對,我喜歡他!”巫月下巴微揚,回答的坦然。
“那你就更應該離開他,不然早晚有一天,你會害了他!”夏輕歌低低的聲音仿若一隻受傷野獸的咆哮。
倘若皇上追究起她南巫公主的身份,必定不會放過夜錦衣。
“嗤!”
巫月嗤笑一聲,只覺夏輕歌此時的話可笑無比,“夏統領,說完了嗎?”
“巫月!你真的喜歡他嗎?”夏輕歌心底的苦澀已滲透到眼底,此刻他已認定,巫月執意留在夜錦衣身邊,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身
體,就是爲了復仇。
巫月卻已不願在回答他的問題,繞過他又要走。
“巫……”
“啪!”
夏輕歌側身又要攔,鞭聲突然在空中炸響,他背後猛然一痛。
“月兒!”
不待夏輕歌回身,一抹軟紫金色的衣袂一閃,已將夏輕歌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擁入淺紫金色的懷中,繼而長臂一伸,將她打橫抱起。
“夏輕歌,”夜錦衣對夏輕歌沒了絲毫的客氣,“若下次,本王在看到你騷擾月兒,本王這一鞭定然要了你的命!”
夜錦衣的眸光掃過夏輕歌,抱着巫月擡腿大步而去。
“夜錦衣,你怎麼來了?”巫月的聲音已在他身後響起,那歡快的語調與和他說話時的冰冷截然相反。
“叫夫君。”
“嘿嘿,夫君。你怎麼來了?”
這一聲夫君,比夜錦衣抽在他背上的那一鞭還要痛,還要痛……
夏輕歌身子趔趄了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他不敢回眸去看一眼夜錦衣和巫月離去的身影,他只知道,他與巫月,怕是要從此陌路。
這感覺,就仿若他的一顆心,生生被人剜掉……
可,偏偏剜掉這顆心的人,還是他自己。
痛到不能呼吸,每一口的呼吸,就仿若一把匕首颳着他的心肺……
而出了宮門的巫月,正將頭埋在夜錦衣懷中,聽他溫柔清淺的聲音道,“本王不放心你。”
縱然他步步謀劃,但總有一些萬一。
以前,他以爲,無論出現什麼萬一,都在他掌控之中,他都可以應付,可如今,只要一想到會出現的萬一,他便再也冷靜不下來。
萬一,他不會讓任何的萬一發生。
“我沒事的。”巫月在夜錦衣懷中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四皇子對我很照顧,賢妃葉沒有爲難我,而且看了那虎符之後,我想皇上應該是相信了我的身份,他即刻便讓四皇子去安慰楚楚和藍公子了。”
“這本來就是他的後招。”夜錦衣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譏諷。先故意差人放出流言,詆譭藍家,然後自己再出現,讓藍家對他感恩戴德,這不就是夜行之一貫手段嗎?
巫月清亮的眸子閃了閃,已大致猜到夜錦衣這句話的意思,“你是說,這一切不過是皇上設計的?”
“若非如此,誰又能請得動謝公公呢?”夜錦衣垂首在她光潔的額頭啄了一口,“別擔心,對藍家來說,不算是壞事。”
“那就好,”說着,巫月的眸光投向與夜玄耀一起等在馬車旁的葉少溫,“那個葉公子,之前我好像都沒有見過。”
“皇上前幾日纔將他調回來的,之前不在臨安。”夜錦衣眸底極快的閃過一道暗芒。
原本,他以爲夜行之這般算計藍家之後,是要將以後太尉府的兵權交給藍家,可剛纔看到葉少溫的時候,他才忽然明白,怕夜行之最終想要將兵權交給的不是藍家,而是這葉家,也就是這葉少溫。
藍家,頂多是轉手一下,用來吸引軍中支持太尉那部
分人的仇恨罷了。
終了,對藍家還要再利用一次。
夜行之,你這算盤打的也太好了點。
“錦王哥哥的一顆心怕是全都在巫月姑娘身上了吧?”夜玄耀見夜錦衣抱着巫月走近,笑着打趣道,“這纔多大會功夫,就追到宮裡來了。”
“那是自然,她拐走了本王的心,本王自然要看牢了她。”夜錦衣垂眸瞥了眼懷中的人兒坦誠道。
“呵呵,看來錦王爺這次是動了真心了。”一旁的葉少溫也滿面笑容的附和道。
“錦王哥哥,母妃讓我和表哥去藍府,你要一起去嗎?”
“好,正巧本王有段日子沒去藍府了。”
當下,夜錦衣抱着巫月上了錦王府的馬車,夜玄耀和葉少溫上了宮中的馬車。
而此時的藍府門口,正跪着一位身着青色錦裙的少女。
門房的小廝滴溜溜繞着她轉了好幾圈,“秦小姐,我家小姐說了,不怪你,請你回去吧。”
“不行,”少女跪得直挺挺道,“我必須當面向藍公子和藍小姐道歉,這也是我父親的意思,不然,我就在此長跪不起。”
她父親不過是奉命行事,結果就活生生被夜錦衣的手下斬斷了四根手指,更被夏輕歌趕出禁軍營。
夜錦衣,夏輕歌,她招惹不起,但如今滿城風雨,憑什麼藍家兄妹就能安安穩穩躲在這藍府。
這些天,她可是都打聽清楚了,關於臨安城中的流言,藍楚楚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藍家那位公子,卻是一丁點消息都不知道。
她今日跪在這裡,道歉是假,要將這消息告訴藍文軒,纔是真。
“這……”小廝一臉爲難,又小跑着進去回稟,片刻後,又返回,“秦姑娘,你進去吧,我家小姐請你進去。”
秦飛樂心中一喜,當下起身向那小廝道了聲謝,跟在他身後便往府中而去。
藍府花廳中,藍楚楚正推着藍文軒,“哥哥,你就回房休息吧,這些小事,交給我處理就好。”
“楚楚,”藍文軒一臉狐疑的看向藍楚楚,“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這幾日,藍楚楚是將他看得死死的,哪都不讓他去,剛纔若不是他正巧聽到小廝的通稟,他都不知道那秦小姐在府門口跪了兩個時辰了。
“哪有?”藍楚楚眸底極快的閃過一抹不自然,“我就是怕哥哥累着。”
“那秦小姐是好心來道歉,你爲何不讓她進門?”
“我覺得那是他父親的事情,與她沒有關係,所以就說不用了,我以爲她走了,誰知道她一直沒走啊!”藍楚楚說着,看向一旁的飛雨,“飛雨,你不是要和我哥哥對戲嗎,今天不練了?”
“文軒兄,走吧!”飛雨當下衝藍文軒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楚,有事你可不能瞞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
見藍楚楚應聲,藍文軒這才和飛雨一起轉身離去。
剛走了幾步,邊聽一個女子急急的喚聲在身後響起。
“藍公子,請留步!藍公子,請留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