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叢笑做了個夢,夢到紀無憂收到自己的鑰匙之後,只是微微皺了眉,直接順手將鑰匙不屑一顧地扔到了垃圾桶裡,而她的心,也沉到了水底。
這個夢,沉沉浮浮,一直綿延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夢境,難得居然這麼清晰,到了可怕的境地。
紀無憂確實是在當天下午收到的鑰匙,同城的快遞效率不錯,紀無憂是在還未下班的時候,助理拿進他辦公室的。
明天是他的訂婚宴,按理說今日個他沒必要再到公司來,但他還是來了,也不知道是出於何種目的。
助理遞給他信封的時候,他從辦公桌上凌亂的趣件中擡頭,冷酷的表情沒有懈怠半分,沉聲問,“是什麼?”
助理搖了搖頭,他沒有打開過信封,所以不知道里頭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放着,你把這個拿出去給計劃部的經理,這裡頭漏洞百出,讓他好好反省下,明天給我趕出來。”
紀無憂漫不經心地抽出一份趣件,但是口氣卻是很重,助理心裡頭一緊,計劃部的經理慘了,不過總裁向來嚴以律己,對下屬的要求極高,每個人若是都跟他一樣能幹,都成總裁了,不過這自怨自艾的同情,也就放在心裡,沒膽量說。
助理出去之後,紀無憂身子往後一仰,打開了信封,一把沒有任何累贅的鑰匙,就這樣滑落了下來,猝不及防間,墜落於光鑑可人的古樸青磚上,發出叮噹一聲清脆的聲響。
紀無憂也有這樣的一把鑰匙,他自然是知道這把鑰匙是何意思。
叢笑,爲何給自己寄鑰匙?
他的腦袋高度地運轉了起來,很快便有了結論。
他推開面前的趣件,飛快地站了起來,英挺的眉頭蹙得越來越近,表明他的心情越來越差。他沒有俯身低頭去撿那把鑰匙,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毅然離開了這個沒有一絲溫度的辦公室。
剛坐上車,還沒發動引擎,就接到了祁穎的電話,他有些不耐煩地接了起來,跟祁穎訂婚不是自己的意願,不過父親是看好這樁婚事的,他也沒有反對。
反正他總要訂婚的,祁穎的家世,跟紀家門庭相當,祁穎雖然有點小姐脾氣,但並不嚴重,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對於明天的訂婚宴,他沒有插手過,是父親跟祁家的人一手包辦,這對紀無憂而言,樂意之至,更加不會有異議。
“喂,無憂,你在哪裡?我在選婚紗禮服,各有千秋,我都拿不定主意了,你能過來幫我看看參謀參謀嗎?”
祁穎興沖沖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來,她顯然是不知道紀無憂此刻心情很不好。
“你自己看着辦就好了,我對這些不在行。”
紀無憂的衣服都是專業人士直接搭配好了送過來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在這些細節上操心,作爲紀家的接班人,他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到了事業上,他本人也沒有覺察到任何的不妥。
“無憂,明天是我們的訂婚宴,我可不想讓媒體對我的裝扮挑出瑕疵來,你過來下麼,我媽在,我哥也在,很難得的。”
紀無憂目光淡淡移開方向盤,他輕輕地擰起了眉,祁穎這番話,是有深意的,祁穎的母親對自己的態度並不熱切,剛開始她是反對的,這一點紀無憂很清楚。
不過,他從來沒有試圖討好過祁穎的父母,因爲沒有必要,他只覺得祁穎可以,並不覺得他身邊的女人非祁穎不可,一個名分而已。
說實在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爲訂婚打發掉叢笑,這個念頭,從來沒有浮現過,所以,他一直也沒有跟叢笑提自己要訂婚了。
只是,從她送還鑰匙的舉動上而言,她是聽說了,不然她也不會有此舉動,只是不知道她的聽說是誰告知的。
極有可能是祁穎,那天晚上他的手機被祁穎動過了,他後來發現了,打給了叢笑,也就是發現之後一氣之下離開了祁穎的住處,回到了那裡。
他以爲接到祁穎的電話,她的態度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她倒是淡定,宛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知道應該說她僞裝得很成功,還是她對自己是真的無動於衷。
當了自己三年的牀伴,不得不承認,叢笑很敬業,從來沒有跟別的女人一樣有過爭風吃醋的舉動,她很規矩地扮演着她的角色,完美得讓人挑不出刺來。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踢開她的原因,他不喜歡無理取鬧的女人。
雖然恨她,但他還是一直強留她在身邊,紀無憂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態使然,也許是一種習慣,他從來沒有在這方面花費過心思。
祁穎提到祁墨,倒是讓紀無憂神色略微起了變化,祁墨是祁穎同父異母的哥哥,祁墨一直在國外,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紀無憂本人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祁墨在國外聽說混得風生水起,不知道因爲何種原因歸國,不知道長住還是短暫地回來參加妹妹的訂婚宴。
聽祁穎提過,祁墨跟她的關係並不算很好,很一般,祁墨這人爲人十分冷淡,除了跟父親偶爾僵持不下,對祁穎的母親一直堅持稱“阿姨”,祁穎的母親對此雖然有些不快,但是祁墨的父親都沒有異議,她也不好非要人家堅持。
“祁穎,我現在抽不出空來,不好意思,你跟你媽還有你哥說聲抱歉。”
紀無憂疏淡卻又不乏禮貌地問候,打消祁穎繼續說服他的念頭。
祁穎抱怨了幾聲,便掛了電話,她知道紀無憂這人若是堅持的話,沒有人能夠打消她的念頭,雖然騎虎難下,但是這場面還得自己收拾,雖然心裡很不痛快。
明天是自己跟他的訂婚宴,自己還是沒有摸透這個人的性子,不過來日方長,明天他就會成爲自己的未婚夫了。
紀無憂不敢置信地瞪着空蕩蕩的房間,她真離開了,最後還有心情將房間收拾得這麼幹淨整潔。
撥打她電話,沒有人接聽。
好不容易在客廳的茶几上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頭雋秀的字跡是她留下的,言簡意賅:紀無憂,恭喜你要訂婚了,不要找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