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子主意已定,還請父親成全!”陸中昱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說着指向福慧長公主:“這個女人不敬翁姑,數度頂撞我父我母,還好幾次將我母氣得暈過去,是爲不孝;不敬兄嫂,待下人更是嚴苛無度,是爲不善;不敬夫君,對夫君想罵便罵,想折辱便折辱,如今更是動起手來,是爲不賢;將自己的兒女當寶,別人的兒女都當草,將珠兒慣得無法無天,後半輩子堪憂,是爲不慈……似這等不孝不善不賢不慈的婦人,即便她身份再尊貴,即便因爲她我們父子三人都有了爵位與封誥,我也絕不會再與她過下去,還求父親母親成全!”
陸中昱對福慧長公主可謂是積怨已久了,且不說當年因着尚主的關係,他不得不放棄科考,不然指不定如今他早已是兩榜進士了,只說福慧長公主下降定國公府十幾載,可曾有做過一件人做的事?鎮日裡在兩府作威作福,無事生非,連公婆都敢頂撞,惟她獨尊,對他這個夫君從來沒有半分尊重,她以爲她是誰,還是當年那個備受先皇寵愛的公主嗎!
所以自去年陸二夫人去世,他也被老國公爺打了一頓後,陸中昱先是因要養傷只能歇在書房,待傷好了以後,便順勢沒有再踏足過福慧長公主的房門一步,想着你不孝順我父母不尊重我這個夫君,我礙於你的身份奈何不得你,我不進你的房門,不碰你,我就當自己自此出家做了和尚總可以罷?
此番救下蕭姑娘之事純屬意外,不過是他偶爾發了一回善心罷了,當然,也不能排除有蕭姑娘生得柔弱,看他的眼神裡滿滿都是感激與希冀,讓他覺得自己一下子高大起來了的原因在內,他這些年被福慧長公主壓迫得太徹底,幾乎早已忘了自己是一個男人,一個本該對妻子來說,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的男人了
。
但他可以發誓,他真的與蕭姑娘沒有任何苟且之事,他待她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因爲知道自己家中的情況,若他真與蕭姑娘有了什麼,福慧長公主遲早都會知道的,到時候便是害了蕭姑娘,所以他一直努力的剋制着自己,想着等到蕭姑娘拿回了家中的田產,找回了弟弟之後,他便送他們姐弟回去,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卻沒想到,他這般剋制自己,到頭來還是害了蕭姑娘,且不說名聲閨譽了,蕭姑娘被打成那樣,能不能保住性命尚且是未知……此事就好比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本就深深厭棄了福慧長公主的陸中昱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這次他一定要與這個毒婦和離,再讓他與她多過一日,他都寧願去死!
福慧長公主沒想到陸中昱的態度會這麼堅決,她本來還以爲他只是在虛張聲勢,心下不由有些慌張起來,但更多的還是氣憤,怒聲道:“明明是你做了錯事在先,倒反咬我一口,說我不孝不善不賢不慈,歷朝歷代哪個公主不是這樣,你難道不知道不成?既然當初你沒有抗旨不尊,如今也別想把這些罪名強安到我頭上,不過是欺我父皇早去,今上不待見我這個妹妹罷了,所以便作踐起我來,換成我父皇還在時,借你八個膽子你也未必敢!”
越說越火大,一開始還有些色厲內荏,想着自己是公主,全天下哪家的女兒都得受委屈,惟獨天家的女兒不必受委屈,漸漸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現在說的是你揹着我私養外室之事,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別以爲你不承認與那賤人有苟且之事,我便奈何不得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了,你們抵死不承認沒關係,服侍那個賤人的那些下人總沒有你們嘴硬,我還不信重賞之下,她們也會與你們一樣嘴硬了!”
說完便要命人速去本司衚衕提那些被她的人看管起來的下人們過來公主府。
陸中昱卻冷笑道:“不必去提人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碰過蕭姑娘,蕭姑娘一個弱女子,至今也沒有定親,自然也是清清白白一個人兒,你若是還不信,只管使個有經驗的老嬤嬤去驗一驗,便知我是不是在嘴硬了
!”
福慧長公主見陸中昱說得篤定,不由又心慌起來,若那賤人至今仍是處子之身,那她今日便是在無理取鬧,理虧的人也變成她了……但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對人示弱的人,冷笑道:“驗就驗,難道我捉賊的還怕你做賊的不成!”立刻叫人去傳了當年她出嫁時,宋昭儀特地爲她準備的一個燕喜嬤嬤來。
陸中昱卻留了個心眼兒,看向陸老夫人道:“爲表公正,還請母親讓張嬤嬤一塊兒去。”
如今陸中昱恨屋及烏,對福慧長公主的人一律沒好感,自然信不過那燕喜嬤嬤,萬一她在給蕭姑娘驗身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他豈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陸老夫人與兒子想到了一塊兒去,宮裡燕喜嬤嬤的本事與手段她是知道的,尤其對方還是福慧長公主的人,她就更信不過了,因與張嬤嬤道:“你便隨了這位嬤嬤一塊兒去瞧瞧那位蕭姑娘罷。”
張嬤嬤屈膝應了一聲“是”,與那燕喜婆婆一前一後去了暫時安置蕭姑娘的廂房。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二人回來了,張嬤嬤是一臉的輕鬆,那燕喜嬤嬤卻是一臉的沉重,結果如何,已不言而喻。
果然聽張嬤嬤道:“那位蕭姑娘傷得不輕,但的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想來到底出身大家,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
陸中昱立刻冷笑着向福慧長公主道:“如今你總算知道冤枉了我,可以口服心服了罷?”
福慧長公主沒想到那賤人都被陸中昱養了大半年了,昨夜陸中昱還留宿在了本司衚衕,竟然還會是完璧之身,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陸中昱這一年多以來一直都素着,面對那樣一朵年輕鮮嫩的嬌花,他怎麼可能把持得住?
不由越發的心慌,但嘴上卻仍不肯示弱,冷笑道:“我冤枉你,這件事只怕任誰聽了,都會‘冤枉’你,又是賃了宅子安置,又是幫助四處打點,又是找了人服侍,前前後後少說也花了幾千兩銀子,她又不是五六歲的小姑娘,一個人就敢跑進京城來狀告自己的族人,身無長物卻能安然無恙,清清白白的活到今日,還一暈就暈倒在了駙馬爺的面前,這樣的人,你說她什麼都不懂,說她可憐,你說出去聽聽,看有沒有人會相信!我看她分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有更大的企圖,一直在把你當冤大頭收拾,只有你,掉進了她的陷阱裡還不自知,反把她如珍似寶的供着,爲了她還想拋妻棄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
陸中昱臉色鐵青,冷冷道:“我堅持與你和離,是因爲你本身的問題,你別扯旁人,也別說什麼我‘拋妻棄子’,珠兒與小五姓陸,我與你和離以後,他們自然還是姓陸,也仍是定國公府的四姑娘與五爺,只不過是身上的蔭恩沒有了而已,我雖不才,爲他們掙不來同樣的體面,但要養活他們還是不難的!好了,我不想再與你多說了,這便進宮求見皇上和太后娘娘去,求皇上和太后娘娘下旨讓我們和離,只要他們同意我和你和離,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包括我的命!”
事情發展到現下這個地步,福慧長公主哪裡還敢同他去見皇上和皇太后,方纔她之所以有恃無恐,嚷嚷着什麼‘去就去’,不過是想着此番理虧的是陸中昱,便是皇上與皇太后再不待見她,也斷沒有公然袒護陸中昱的道理罷了,如今理虧的變成了她,誰知道皇上與皇太后會怎麼樣,萬一真就判了她與陸中昱和離呢?
到時候她成了大周開國以來第一位與駙馬和離的公主,說穿了就是被夫家休棄的公主,註定史書上都會記上一筆,讓她遺臭萬年也就罷了,以後她的一雙兒女也再與她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她雖恨陸中昱,卻從沒想過真與他和離……福慧長公主心下恐慌不已,高傲了一輩子,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對陸中昱說軟話認錯兒,卻仍是做不到,兀自嘴硬道:“明明就是你做了錯事在先,如今倒倒打一耙,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看向老國公爺和陸老夫人:“駙馬做了錯事不知悔改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想拋妻棄子,與那賤人雙宿雙飛,父親與母親您二老難道也不管管嗎?”
陸中昱不待父母發話,已怒聲道:“我說了我與你和離是你本身的問題,讓你別扯旁人,還有,你別逼我的父母,我已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自己早能做自己的主了,你逼他們也沒用!”
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聞言,心裡畢竟更偏向於自己的親兒子,更何況這些年來福慧長公主的確鬧得不像樣,見陸中昱態度這般堅決,便是一開始並不贊成二人和離的老國公爺都忍不住有幾分動搖了,就更不必說本就深惡福慧長公主的陸老夫人了,不由暗自冷笑,需要時便是‘父親母親’,不需要時便出言不遜屢次頂撞,從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遂都充耳不聞,不發一語。
福慧長公主心下大恨,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又看向了陸文逐,眼裡不自覺帶上了一抹哀求:“逐兒,你來替母親評評理,此番到底是你父親錯得多,還是母親錯得多?”
想讓陸文逐幫着勸一下陸中昱,無論如何不能將事情鬧到宮裡去,不然到時候就算皇上與皇太后念及皇室顏面不同意陸中昱與她和離,事情也會傳揚開來,到時候她還有什麼臉面再見人
!
陸文逐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的,心下雖覺得母親這一二年的確鬧騰得太過分,但也不希望父親就此與她和離,抿了抿脣,上前一掀袍子對着陸中昱跪下,便要開口爲福慧長公主求情。
不想陸中昱已先道:“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不是你小孩子家家的該管的,況你若順了你母親的意思,便是對我不孝,順了我的意思,便是對她不孝,總之左也難右也難,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什麼也別管,什麼也別說,明白了嗎?”
陸文逐已到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就像父親說的那樣,他不管是幫着父親還是幫着母親,必定都要對另一個人不孝……罷了,鬧到宮裡便鬧到宮裡罷,母親也該得個狠些的教訓了,至多到時候他以死相逼,求父親再給母親一次機會,想來以後母親一定會收斂許多,他們這個家也不至於就此散了。
眼見陸中昱滿臉的堅持,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乃至自己的兒子都不幫自己,福慧長公主又是惱怒又是恐慌又是絕望,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已是騎虎難下,只得梗着脖子與陸中昱並大家夥兒一塊兒進了宮去,想着今上與皇太后再不待見自己,也不能不爲自己的女兒們考慮,若此番陸中昱真與她和離了,以後公主們在夫家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這一場大鬧定國公府知道的人並不多,也就僅限於主子們並少量得臉的下人們而已,衆人表面上因着老國公爺一早便下了封口令不敢多說多打聽,但暗地裡卻無一不密切的關注着此事,畢竟這樣的大八卦實在扣人心絃,讓人想不關注都難。
如此一來,不出兩三日,衆人該知道的都知道的,當然,當日陸中昱與福慧長公主一行進宮之後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事,衆人仍無從知曉,他們知道的,是此事的結果。
皇上與皇太后並沒有同意陸中昱與福慧長公主和離,就像福慧長公主當日進宮前想的那樣,皇上與皇太后就算不待見她,也不顧及天家體面,總也要爲後面的公主郡主們考慮,有這樣一個“榜樣”在,萬一將來別的駙馬郡馬也有樣學樣,行動就將和離掛在嘴上,公主郡主們爲了體面爲了子女,豈非只能忍氣吞聲,豈非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還要不如了?那天家還下降什麼公主郡主,還給駙馬郡馬什麼爵位,還不如就留着她們一直不嫁呢,她們生來可不是爲了受氣的
!
但皇上與皇太后雖沒有同意陸中昱的和離請求,爲了補償他,皇太后卻開金口將蕭姑娘賜給了陸中昱做妾,說是如此便能保住蕭姑娘的名聲,不叫她白受委屈了;爲了不讓福慧長公主以後有機會磨搓蕭姑娘,還做主將新房設在了國公府,當然這樣的藉口不好直接說出口,便說是讓蕭姑娘代福慧長公主盡孝於陸老夫人跟前兒,將來若蕭姑娘有了孩子,也按國公府的大排行序齒,長公主府的一應產業可以與他們無關,定國公府卻不能不管他們。
這樣的結果不必說福慧長公主極不滿意,然相較於真與陸中昱和離,如今她至少還保全了體面名聲,保全了一雙兒女,也算是差強人意了。
又因皇太后發話將蕭姑娘賜給陸中昱做妾時說了:“雖說本朝的駙馬們大多潔身自好,鮮有納妾娶小的,但也不是沒有先例,文帝朝時,湖陽公主便主動爲駙馬納了兩房妾室,湖陽公主自己生的一雙兒女也與庶出弟妹們相處和睦,一時傳爲佳話;還有景帝朝時的樂平公主,也爲駙馬聘了一房良家妾室,妻妾相得,就更不必說其他駙馬就算沒有公然的納妾娶小,屋裡也不是沒有通房姬妾的……如今你下降定國公府已近二十年了,駙馬膝下卻只得一雙兒女,難免單薄了些,也是時候該添個人與駙馬開枝散葉了,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記得以後待那蕭氏和善些,駙馬自然念你的好!”
福慧長公主氣恨不已,卻也不敢表露出來,皇上與皇太后沒有順勢答應陸中昱與她和離已是他們母子所能爲她做的極限了,而湖陽公主與樂平公主也的確是皇室公主郡主裡出了名的賢德人,以致公主郡主們但凡做了什麼出格兒的事,都會被拿了二人來做對比教訓,她若再敢不識好歹,只怕皇上與皇太后就不會替她壓陸中昱了。
她只能在心裡暗暗發狠,別以爲蕭氏那個賤人以後不住在公主府,她便奈何不得她了,且走着瞧罷,她一定會把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自其身上百倍千倍討回來的!
陸中昱對這個結果也是不甚滿意,但想着自此他與福慧長公主之間夫妻關係名存實亡之事,便算是在皇上、皇太后並自己的父母跟前兒過了明路,以後自己既可以再不必忍受福慧長公主的跋扈與折辱,又可以安心待在國公府與蕭姑娘過自己的小日子,還保全了一雙兒女的前程,也不必擔心影定國公府乃至陸氏一族的聲譽……遂磕頭謝恩,三呼萬歲,算是接受了皇上與皇太后的判法
。
是以自宮裡回府後,當日陸老夫人便打發張嬤嬤親自領着人去公主府將那蕭姑娘給接到了自己的後罩房將養,次日又叫了陸大夫人去吩咐,讓陸大夫人將府裡西北角的聽風軒收拾出來,以做新房供過陣子蕭姑娘進門後與陸中昱居住。
本來以蕭姑娘現下犯官之女的身份,又在外面流落了那麼久,與陸中昱之間還有點不清不楚的,換做以前的陸老夫人,是一千個一萬個瞧不上的,但有福慧長公主做對比,蕭姑娘一下子就變得可人起來,她至今仍是完璧之身也爲她在陸老夫人面前加分不少,覺得她到底出身書香門第,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墮落了,她卻仍潔身自好,頗爲難得。
遂在陸大夫人着人收拾過聽風軒後,還自己去瞧了一遍,又着意添了許多東西,既是怕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也有給蕭姑娘做臉的意思,變相的告訴闔府上下,蕭姑娘進門雖是做妾的,卻極得她老人家的意兒,大家別想着爲了討好福慧長公主,就作踐她什麼的。
也所以,闔府上下哪怕不知道那日之事的,如今也知道三老爺就要娶新姨娘之事了,要說福慧長公主素日在定國公府的人緣那是真的差,衆人知道此事後,就沒有哪怕一個人是同情她爲她抱不平的,反而都或多或少有幾分幸災樂禍。
譬如陸明芙,一得知了此事便與陸明萱悄聲感嘆道:“所以說這人哪,素日還是得厚道一些纔好,不然犯了衆怒,哪怕尊貴如長公主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得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納妾娶小,而且還輕易奈何不得新人,想想也實在有夠可悲的!”
又道:“也不知那位新姨娘長得怎麼樣,聽說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其父沒流放之前,才四十不到的年紀,已經做到五品了,若是不出事,將來做個三四品的,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真是可惜了,如今只能與人做妾,三老爺素日瞧着不顯,倒不想竟是個好心腸的正人君子,他被長公主欺壓了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好心腸的正人君子’?陸明萱差點兒沒忍住冷笑出聲,陸中昱也算正人君子,還是別玷污了‘正人君子’這四個字的好,若是那位新姨娘長得貌若無鹽,或是不是一位年輕女子,而是一位老嫗或是男子,看陸中昱還會不會這般好心腸,又會不會這般正人君子!
至於說他至今沒有碰過那位蕭姑娘,誰又說得準他其實不是真的不想碰,而是忌憚着福慧長公主,再不然就是一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所以纔沒碰呢?只可惜了福慧長公主,此番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饒陸明萱與她兩看生厭,站在同爲女人的立場上,也會忍不住有一二分同情她,但也僅限於此而已,她心裡的幸災樂禍,說實話絕不會比陸明芙少
。
陸明萱因說道:“長公主素日是囂張跋扈了些,但要說三老爺一點錯都沒有,也有失偏頗,不過此事終究與我們無關,至多以後見了那位新姨娘,打個招呼而已,管那麼多做什麼呢,三老爺雖只是我們的族叔,到底也是長輩,背後議論長輩的是非,不是我們該做的事,以後我們還是少說爲妙!”
就像她與陸明芙說的那樣,陸中昱不過只是她的族叔而已,又不是陸中顯,陸中顯纔是她的父親,所以陸中昱是好是歹,與福慧長公主如何與那位蕭姑娘又如何,與她什麼相干?她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不過那位蕭姑娘的來歷陸明萱倒是約莫可以肯定了,如果她猜得沒錯,後者應當就是前世陸中昱在福慧長公主去世之後,續絃娶的那位陸三夫人了。
前世陸三夫人蕭氏的父親也是工部的員外郎,因陸中昱是續絃,前妻又是長公主這樣尊貴的人,還留下了陸明珠這樣一位縣主女兒,京城好些好人家都不肯將女兒嫁給他,於是陸老夫人只能做主爲他聘了蕭氏一個五品員外郎的女兒進門。
不想蕭氏出身雖不高,說話做事卻頗有章法,很快便贏得了陸老夫人的喜歡陸大夫人的認可,也贏得了陸中昱的尊重與喜歡,——還是那句話,有福慧長公主在前面做對比,蕭氏要贏得婆婆與長嫂的認可夫君的尊重喜歡,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據此已不難看出她的確有幾分本事了。
她肚子又爭氣,進門第一年便有了身孕,次年生下一個兒子,是爲定國公府的七爺陸文逍,待得陸文逍剛滿了週歲,又有了身孕,此次更是一舉生下一對龍鳳胎,是爲八爺陸文迅,六姑娘陸明婉,算是徹底在定國公府站穩了腳跟。
也所以,陸明珠前世即便身爲縣主之尊,在蕭氏手裡也沒討到過什麼便宜去,陸明萱本來還以爲這輩子因着她的重生,改變了陸文逐和福慧長公主早死的命運,蕭氏這個前世的陸三夫人便不會出現了,卻沒想到,蕭氏竟然還是與陸中昱有了這麼一段孽緣,還是以那樣的方式,最後更是蒙皇太后親自開口,將她賜給了陸中昱做妾,這算不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