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明萱已將簪子抵上自己的脖子,正閉上眼睛咬牙狠心欲一鼓作氣將簪子盡根沒進自己的脖子之際,耳邊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重響,然後便是大皇子的暴喝:“什麼人,竟敢來壞本王的事!”
陸明萱心裡攸地生出幾分希望來,忙收了簪子睜開眼睛,就見對面兩扇窗戶已被人大力撞開,一個黑衣蒙面人正與大皇子交手,顯然那人功夫極好,大皇子只招架了幾個回合,便已被打倒在地,不由又怒又慌,急聲向外叫道:“來人,有刺客,抓刺客——”
只可惜才叫了一聲,又被那黑衣蒙面人迎面一腳踹在了胸口上,當即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見大皇子暈了過去,陸明萱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軟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得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裳,掙扎着坐起來,欠身向那黑衣蒙面人啞聲道謝道:“多謝英雄及時出手相救,英雄若是方便,不知能夠告知小女子高姓大名?將來若有機會,小女子一定結草銜環相報!”
黑衣蒙面人的身形一看便是男子,但陸明萱其時卻並不覺得害怕,一來她相信對方既然趕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她,便不會對她不利,否則何必救她?二來現下於她來說,又還有誰能比大皇子更可怕呢?
黑衣蒙面人聞言,並不說話,而是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俊秀絕倫的臉,才沉聲說道:“讓萱妹妹受驚了,都是我來遲了!”
竟是凌孟祈!
意料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整個皇宮除了他,誰還能以這樣突然出現的方式救下她?
陸明萱自方纔起便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瞬間決了堤,本來她雖滿心的害怕與憤怒,卻一直沒想過要流淚,哪怕是在方纔大皇子扯下了她的衣袖之時,她也沒想過流淚,只有珍惜心疼你的人才會在你的眼淚下屈服,不做傷害你的事,像大皇子那樣的渣滓,她絕不會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淚!
人往往都是這樣,在親人面前哪怕沒受委屈時還要撒撒嬌呢,凌孟祈雖算不得陸明萱的親人,但在她心目中,無疑也是亦兄亦友極親近的存在了,所以在見到凌孟祈的那一剎那,陸明萱心裡的害怕與委屈立刻被無形的放大了,她哭得哽咽難耐,完全顧不得會不會失儀,也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一邊哭一邊還禁不住抱怨凌孟祈:“凌大哥,你怎麼纔來呀,我方纔都快要怕死了……”
凌孟祈看着她雖已草草整理了一番卻仍顯凌亂的衣裳,看着她只有巴掌大還顯得很稚氣的雪白小臉,再看着她因爲衣袖被扯壞而清晰可見的手臂上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只覺心痛到無以復加,當下也顧不得旁的了,上前一步便蹲在了她面前,啞着聲音有些笨拙的柔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來得太遲了,你別哭了,我、我、我……”‘我’了半天都我不出個所以然來,生平第一次嚐到了被一個人哭得心都快要碎了的感覺。
陸明萱的眼淚卻仍是撲簌簌的往下掉,擡起頭來瞪了凌孟祈一眼,又低下了頭去哭道:“既然知道自己來遲了,怎麼就不能早一點呢,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只有自戕以保清白了……”
她雖哭得臉上的妝也花了眼睛也腫了,但嘴脣卻反而越發顯得紅豔,像個小小的菱角一般,不論是哭還是笑時都揚起完美的弧度微微翹着,粉嘟嘟,嫩生生的,讓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再細細品嚐一番纔好……念頭閃過,凌孟祈已禁不住在心裡大罵起自己禽獸來,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還妄動這些邪念,這要是讓萱妹妹知道了,只怕立刻會將他劃爲與大皇子那個渣滓一類的人。
可他心底卻又突然間涌出了什麼東西來一般,熱呼呼的,軟綿綿的,癢絲絲的,亂糟糟的……讓他覺得很舒服,更覺得抓耳撓腮的不知道怎麼辦的難受。
凌孟祈忙忙撇過了頭去,輕輕的“咳”了一聲,好像這樣便能將他心裡這些感受全部咳出來一般,半晌才又湊近了一些低聲道:“對不起,我該早一點來的,可宮裡到底都是侍衛,我又不知道你具體在那裡,這才耽擱到了現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很想順從心底的渴望,將她摟進自己懷裡的,但到底還是強忍住了,怕再嚇壞了驚魂甫定的她。
凌孟祈的呼吸稍顯急促,熱乎乎的撲在陸明萱的臉上,以致陸明萱甚至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松柏草香,不像是衣裳上薰的香,倒像是從身體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一般,帶着一股被體溫貼暖了的溫意,如絲似縷地鑽進了她的肺腑間,讓她覺得說不出的溫暖,整個人也因此而從刺骨的冰窟裡被人給拉回了火爐前一般,總算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陸明萱就漸漸收了淚,哭過一場之後,人也平靜了不少,因再次擡起頭來低聲問凌孟祈道:“凌大哥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會這般及時的出現救了我?”
照理今日之事徐皇后與大皇子至多讓幾個心腹知道而已,就連先前中途出現胡攪蠻纏害她最終還是落了單,所以纔會淪落到現在境地的睦貴嬪與福婕妤陸明萱都敢說她們是不知道箇中因由的,凌孟祈又是怎麼知道的?
凌孟祈看着她因才哭過之後顯得越發白裡透紅的小臉,看着她如空山新雨後清澈見底的剪水雙眸,心裡禁不住又發起熱來,連呼吸也滯住了,半晌方斂住心神道:“那日收到你讓小禮子遞的話兒後,我心裡便已覺得有異了。”
陸明萱怎麼會知道徐皇后已知道他們知道了大皇子的秘密?徐皇后自然不會傻到明白直接的告訴她,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亦即徐皇后已對她出了手,讓她意識到了危險,不然她不會大費周章也要提醒他‘多加小心’。
凌孟祈得出這個結論後,心立刻懸了起來,徐皇后可不比大皇子,她若出了手,陸明萱一個沒有背景沒有根基的小姑娘又豈能是對手?但厲害歸厲害,徐皇后與大皇子一樣都投鼠忌器,必不敢明着對陸明萱不利,所以其必定還有什麼厲害的後招。
本來凌孟祈如今雖在重華殿一帶當差,但除了每日必須去看羅貴妃一次以外,他是絕不會主動去找羅貴妃的,然現下事涉陸明萱,他最在乎的人,他一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得找到了羅貴妃,請羅貴妃幫忙打探一下鳳儀殿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羅貴妃好歹在後宮生活了十幾年,就算有當今皇上護着,能在徐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專寵這麼多年尚且安然無恙,要說她在後宮沒有一點自己的勢力,凌孟祈說什麼也不信,總比他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來得強罷?
羅貴妃也果然沒讓他失望,如此這般安排了一通,很快便打聽到了徐皇后特召陸明萱在自己的千秋節上進宮,說是打算讓陸明萱做定宜公主的伴讀之事。
凌孟祈何等聰明之人,而且他不比陸明萱等後宅女眷,他與老國公爺看問題的立場和角度差不多,尤其他還知道老國公爺所不知道的事,自然幾乎是立刻便猜到了徐皇后的真正用意,這是見明着要陸明萱主僕的命後患無窮,所以打算先將陸明萱主僕變成大皇子的人,到時候想讓她們生便讓她們生,想讓她們死便讓她們死呢……他霎時急出了一身冷汗來,甚至萌生出了趕在陸明萱進宮以前,自己索性找機會殺了徐皇后與大皇子永絕後患的念頭。
但這個念頭他也只是發狠時白想想而已,皇宮大內護衛重重,憑他單槍匹馬一個人,要一次將堂堂中宮皇后和大皇子一併殺死,其難度不亞於登天,反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已被當值的金吾衛拿下剁成了肉泥,更可怕的還要連累到他所在乎的人!
凌孟祈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度日如年般的熬到了今日,所幸香櫞提前奉了羅貴妃之命,在鳳儀殿安插了幾個她們的人,他自然也就知道了陸明萱被人澆了一身菜湯,急需去淨房更衣之事,但也僅此而已,後面的事高嬤嬤帶在身邊的人都是徐皇后的心腹,羅貴妃的人若還能打探得到,徐皇后這皇后也不用當了。
所以凌孟祈只知道陸明萱大概所處的位置,只能一處一處的排查,還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也所以纔會耽誤到了這個時辰,萬幸到底還是趕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陸明萱,否則他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陸明萱聽罷凌孟祈的話,想起那日她之所以讓丹青設法遞話進宮給他,原是爲提醒他多加小心的,誰知道到頭來反而救了自己,不由暗自感嘆,也許這便是所謂的“種善因得善果”?
她皺眉思忖了片刻,才問凌孟祈道:“我們現下該怎麼辦?徐皇后和大皇子此番未能得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勢力又大,難道我們就這樣要受他們的威脅一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便會身首異處,白丟了性命不成?而且方纔高嬤嬤帶的都是徐皇后的人,我幾個姐姐都提前被她們軟硬兼施的弄走了,我連個可以作證的人都沒有,到時候豈不是她們說是什麼便是,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凌孟祈聞言,起身走到仍昏迷着的大皇子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腳,才冷聲道:“自然不能任他們再繼續囂張下去,萱妹妹不必擔心,後面的事交給我來辦即可!”當日羞辱他也就罷了,今日竟還敢動他的人,他若再不給他們母子一點顏色瞧瞧,他們還真以爲他是軟柿子,可以隨便任他們搓扁捏圓了呢!
陸明萱見凌孟祈一臉的戾色,想起當日大皇子也是這樣羞辱他的,怕他一時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到頭來反而賠上自己,因忙道:“凌大哥可別輕舉妄動,要知道打蛇打七寸才能命中要害,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們的任何衝動之舉都極有可能損傷不了他們分毫,反而賠上自己,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凌孟祈道:“妹妹放心,我心裡自有主意,我們……我還有大好的日子在後頭呢,絕不會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兒,倒是高嬤嬤那老虔婆怕是快領着人回來了,我得先將你送走,再送一份大禮給我們尊貴的皇后娘娘做壽儀纔是。”
想也知道在將陸明萱和大皇子關到一間屋裡之後,高嬤嬤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驚慌失措”的回去找徐皇后認錯,然後徐皇后必會帶着陸老夫人並一大堆證人回來,當着大家夥兒的面給定國公府和陸明萱一個“交代”,他怎麼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說來還得感謝徐皇后和大皇子爲避人耳目,外面根本沒派人守着,不然無論是他方纔破窗而入還是之後他要做的事,都必定不會這般順利。
離開這裡陸明萱自是毫無異意,但聽得凌孟祈說要送一份“大禮”給徐皇后,她卻是瞬間便明白了凌孟祈的意思,不由皺眉問道:“這樣真的行嗎?事後萬一徐皇后追究起來……”雖然經過方纔之事後,她也很想將大皇子的秘密給公諸於衆,但她不能只圖一時的痛快,還得考慮痛快之後的後果。
凌孟祈冷笑道:“他們既已做了初一在先,就別怪我們做十五在後,就像妹妹方纔說的那樣,我們總不能一輩子都受他們的威脅,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丟了性命罷?至於事後,他們爲此事帶來的後果焦頭爛額都來不及了,哪裡還顧得上去威脅我們?妹妹只管放心罷!”
那個女人不是口口聲聲‘愧對虧欠’他,說要‘百倍千倍的補償’他嗎,現在他便給她一個機會,更何況他就不信她沒有別的想法,要知道她膝下也是有皇子的人,而且這個皇子還頗得皇上寵愛,如今他們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凌孟祈說完,頓了頓,放柔了聲音道:“妹妹能站得起來嗎?我得早些將你送走纔是,不然來不及安排後面的事。”
陸明萱緩了這麼一會兒,雖已覺得好多了,但嘗試了幾次,卻發現雙腿依然軟得站不起來,只得紅着臉聲若蚊蚋的道:“我實在站不起來,勞煩凌大哥扶我一把……”
凌孟祈看着她紅着臉一副羞不可當的樣子,就像一朵顫顫巍巍初綻枝的小桃花,風一大就會被吹落在地碾成泥般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俊臉也一下子紅了,近乎是語無倫次的應道:“當然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我這就扶妹妹起來……”
手都已伸到半空中了,卻又猛地想到什麼似的縮了回來,在衣裳上狠狠擦了幾次後,纔將手伸向了陸明萱。
陸明萱就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嗔道:“凌大哥這是做什麼,難道我還會嫌棄你不成?”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放到了凌孟祈手中,霎時被一陣乾燥的溫暖所包圍了。
她不由紅了臉,心跳有些加速,整個人也輕飄飄的,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前世她初次見到賀知行時就曾產生過這樣的感覺……念頭閃過,陸明萱忙猛地一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了腦海,然後就着凌孟祈的手站起來後,便立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低聲向凌孟祈道:“多謝凌大哥。”
凌孟祈正沉浸在手心裡香滑軟嫩的美好觸感當中,誰知道那觸感就憑空消失了,他只覺滿心的悵然若失,可也知道眼下不是想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只能斂住思緒,幾步行至方纔他破窗而入的窗前,四下裡張望了一圈,然後才向陸明萱招手道:“萱妹妹,過來罷。”
陸明萱依言走了過去,見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因問道:“凌大哥這是打算帶我去哪裡?我這個樣子……總得處理一下才成罷?而且我得儘快回大殿去纔是,不然老夫人她老人家該擔心了。”
凌孟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帶你去重華殿……就是貴妃娘娘的寢殿,現下的情勢是你一個證人都沒有,到時候一旦大皇子一口咬定與你有私情,你只怕百般否認也沒用,這種事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且就算有老夫人周旋,不至於讓他們母子如願,以後你的名聲怕也是毀了,所以我打算帶你去重華殿,讓貴妃娘娘出面作證,說方纔你一直都與她在一起,皇后自然也就奈何不了你了……而且皇后母子見有貴妃娘娘護着你,多少也會忌憚幾分,以後你面臨的危險也多少能小几分。”
若不是爲了陸明萱,哪怕今日陷入困境的人是他自己,他也是絕不會求到羅貴妃名下的,可相較於陸明萱的名聲與安危,他的臉面自尊與心裡的芥蒂又算得了什麼!
陸明萱聽凌孟祈樁樁件件都爲她考慮到了,心下不由又酸又暖,片刻方吸了一口氣,道:“凌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銘於心。”
凌孟祈笑道:“相較於萱妹妹對我的大恩,我爲妹妹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樣的話。”說完,單手撐在窗臺上敏捷的一躍,人已在窗外了,然後向陸明萱伸手道:“我扶妹妹。”
陸明萱點點頭,正要將手伸給他,猛地想起自己穿的可是裙子,就算裡面還有中衣,可因夏季天熱,那中衣薄得與手臂上的中衣一樣根本近乎透明……因忙又將手縮了回來,臉紅得能滴出血來一般低聲道:“除了翻窗子,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可以出去嗎?”
凌孟祈見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穿的是裙子,要翻窗臺的確不方便,只得紅着臉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這片樹林過去不遠便是東六宮了,走這條道去重華殿是最近也最安全的,若是走門的話,我怕不慎被人看見了……萱妹妹若是不介意,我、我抱妹妹出來成嗎?我將來……將來必會……”
他想說他將來必會對陸明萱負責,必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只可惜話才起了個頭,已被敏感的陸明萱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忙忙出聲打斷了他:“事急從權,反正我心裡拿凌大哥當我的親哥哥一般,想必凌大哥心裡也拿我當親妹妹,做哥哥的迫於情況情急抱一下自己的妹妹也是情有可原,如此就有勞凌大哥了。”
一開始便知道不可能的事,她自然不能任其發展下去,哪怕如今有些事已偏離了正常的軌跡,她也必要將其扭轉回來纔是!
凌孟祈聽了她急於撇清的話,心下立時升起一陣失落來,但他向來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只要陸明萱一日沒嫁人,他便一日還有機會,更何況現下情勢緊急,也的確不是說這些的好時候,便順着陸明萱的話點頭道:“如此我便冒犯妹妹了。”
說完躍進屋裡,近乎是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陸明萱,才復又躍出去,很快二人便消失在了樹林當中。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凌孟祈手裡拎着一個巨大的黑色包袱再次折回了方纔那間屋子,就見大皇子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屋裡的情形也一如他方纔離開之前,他鬆了一口長氣,看來徐皇后與高嬤嬤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凌孟祈無聲的冷笑了一聲,然後將手裡的包袱扔到了地上,包袱散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卻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生得十分清秀美貌的小太監。
隨即凌孟祈便開始強忍噁心扒起大皇子和小太監的衣裳來,撒得滿地都是,待將二人都扒得一絲不掛,將二人擺了個曖昧至極的姿勢,又重重踹了大皇子一腳,隨意撿起地上一件衣裳將他嘴角的血跡和胸口的腳印都擦淨後,才恨恨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