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鎮定自若地拿起杯子,優雅地輕抿一口。
沒看見,她什麼都沒看見!
赫連俊馳神情自若,慢條斯理地又敲了一組電碼。
親愛的戰友,知道你懂,別裝了,再裝就不象了~
舒沫一咬牙,索性垂下頭,來個眼不見爲淨。
哪知赫連俊馳竟似早算定她有些反應,站起身來,雙掌輕拍。
啪啪兩聲響,場中舞曲一轉,十二個豔麗的舞娘,舞動鹿皮靴,整齊敲出一組歡快的節奏。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由不得她不着惱:崔老三!
舒沫豁地擡起頭,明亮的眸子迸出如刀鋒般銳利的光芒。
這傢伙竟然敢要脅她?
這一下動作太大,引起夏候燁的注意。
他似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發現她滿眼都是憤怒,不禁暗自納罕,凝了目仔細分辯。
不錯,她的確是生氣。
那對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盛怒的野貓,熠熠生輝。
可,爲什麼?
觸到夏候燁狐疑的視線,她猛地一驚,瞬間隱去光芒,若無其事地輕輕敲了敲桌面。
你想幹什麼?
赫連俊馳得到迴應,笑得越發歡快。
打個招呼而已,別緊張。
舒沫冷笑,直直地看着他,指尖飛快地敲擊。
別惹我,也別想拉我下水。
赫連俊馳神態輕鬆,敲出的字句卻極具蠱惑性。
嗨!難道你真的甘願把自己的青春,埋葬在王府的深宅大院裡,浪費在與女人無休止的勾心鬥角之中嗎?
到我身邊來吧,一起打天下!
舒沫蹙起眉,冷冷地回。
抱歉,我本來就是個普通的女人,並沒有什麼才華,也沒有所謂的抱負,你找錯人了。
赫連俊馳冷笑,指尖敲得飛快。
我在部隊裡混了八年,之後又在特警隊呆了五年,摩斯電碼尚且稱不上純熟。
普通人能如此嫺熟地運用摩斯電碼,還是軍方專用的?
舒沫嘴角微翹,不屑地回覆。
不好意思,我不過剛巧當了四年的話務兵。
赫連俊馳傾身,微笑着回了夏候璽一句話,手指並未停歇。
就算不想坦白,也別污辱我的智商!
“小嬸,”顏若雪見她也不說話,也不喝酒,只不停地敲着桌子,心生好奇:“你在琢磨啥呢?”
舒沫意有所指地掃一眼那羣坐立不安的貴婦,輕笑:“音樂很好聽,舞蹈也令人驚豔~”
指尖順勢敲了一句話。
你錯了,我不是從容不迫,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顏若雪面紅過耳,小聲分辯:“這個舞蹈,是由西涼特使帶來的。”
她沒想到,會如此另類,震憾。
赫連俊馳眉尖輕蹙,目光咄咄逼人。
舒沫,你信不信?
你我二人聯手,不出三年,西涼唾手可得!
舒沫淡淡地笑。
之後呢?
赫連俊馳微怔。之後自然是共享榮華富貴。
舒沫盯牢他,不緊不慢地敲。
*是無止境的。
當你統一了西涼之後,必會想要征服大夏,征服了大夏,還有大周……因此,你追逐權利的腳步會被*驅策着,永遠沒有停止的一刻。
而我,只想要一份安定而平靜的生活。
夏候燁冷眼旁觀,眉間蘊着一絲怒意。
這二個人,竟然旁若無人的當衆眉目傳情?
慢慢的,他覺得有些不對。
舒沫的確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這邊,看的卻不是看着赫連俊馳的眼睛。
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肩膀以下。
更準確的說,她看的,是他的手指!
然後,他發現這二個人的手指都在敲着桌面。
忽快忽慢,沒有固定的節奏,也沒有什麼規律,似乎只隨着心情,很隨意地敲。
直覺告訴他,這事很不對勁!偏偏捉不到任何把柄。
赫連俊馳挑眉,明顯不屑。
因爲無所顧忌,敲擊的速度也就又快又疾,配合着音樂,倒也不顯得突兀。
別自欺欺人了,夏候燁的野心絕不在我之下!
他絕不會自甘平庸,也不可能讓你過上平靜的生活。
既然註定了不平凡,爲什麼不選一個更能發揮你的能力的夥伴,共同奮鬥?
舒沫淡淡一笑:道不同,不相爲謀。
敲完,她把杯子一放:“我有些不勝酒力,出去透透氣。”
說罷,不再理會對面的赫連俊馳,也不去管顏若雪或是其他任何人的目光,徑直走到殿外。
赫連俊馳十分惱怒,目光陰沉地追隨着那抹苗條的身影,舉杯一飲而盡。
隨着音樂的最後一個節拍停,五指驟然合攏,在夏候璽驚詫的目光中,精美的酒杯,啪地一下捏成碎片。
該死,這女人比想象中還頑固!
她不圖財,不圖名,也不圖利,甚至連女人最喜歡的爭*也興致缺缺。
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栽花種草。
可就是這樣一個無才無貌,不爭不搶,活得殊無趣味的平凡女子,卻讓大夏最優秀的三個男人都動了心。
這些世家子弟,自小就被衆星捧月地長大,女人對他們來說唾手可得,也因此看女人的眼光格外挑剔和毒辣。
舒沫能入他們的眼,憑的只能是人格的魅力。
而絕不是如那些愚蠢的女人抱怨的那樣,靠運氣,或是憑“狐媚”做到的。
淡泊名利,說起來只有四個字。
但只有真正花過大錢的,才能視錢財如糞土。
也只有曾經站在權力頂峰的人,面對權勢的*,纔會如此從容不迫。
她若是真的能永遠甘於平淡還好,就怕被所謂的愛情衝昏頭腦,站到夏候燁的身邊與他做對。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給自己豎這樣一個強敵。
拉攏,是最佳的辦法。
實在不成,只能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