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沒那麼容易!我,偏不如你的意!”夏侯燁雙目赤紅,忽然收了長劍,隨手一擲,劍身“奪”地沒入了樹幹!
夏侯熠躺在草地上,仰面看着天邊的晚霞,無聲地流淚:“你信嗎?小七不在了……”
“閉嘴!”夏侯燁怒叱一聲,擡起腳用力踹斷了一株柏樹,倔強的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莫道男兒不流淚,只緣未到傷心時。
此時,他們心中的痛楚,又豈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兩個人都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感覺到了深植於對方心裡的痛。
無望的悲哀深深地籠罩着他們。
夜深了,稀疏的星子在天幕上閃爍着,深秋的風吹在臉上,已有了幾許寒意。
“回去吧,別讓素心等太久。”夏侯燁開口,情緒已漸漸平復。
“我,”夏侯熠的聲音清冷如冰:“暫時還不想見她。”
如果可能,他一輩都不想再見到她那張臉。
“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夏侯燁皺眉,不客氣地道:“不管你怎麼樣,都必需對自己的妻兒負責。舒沫,也不會歡迎你。”
“你也許不信,”夏侯熠猶豫一下,緩緩坐起:“我,其實是在等你。”
“等我?”
“嗯~”夏侯熠輕應一聲:“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夏侯燁沒有答話,揚起眉,靜候下文。
“那天……”夏侯熠慢慢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沒有一絲隱瞞:“奇怪的是,舒沫和宇兒出事之後,銀杏也再沒有出現過。這一個月,我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去查,她卻象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聲無息。”
夏侯燁的心,猛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跳起來,一把揪住夏侯熠的前襟,怒吼:“這麼重要的事,爲什麼現在才說?”
“咳咳~”夏侯熠被他扼住咽喉,幾乎無法呼吸,俊顏迅速紫漲。
“爲什麼?”夏侯燁手一鬆,將他推倒在地。
“我不能確定,這件事跟小七的死是否有關聯。”夏侯熠緩緩爬起來,眼神茫然:“況且,小七和宇兒已經死了,就算抓住了銀杏,也不能讓時光倒流,讓他們活轉過來!”
“怎麼沒關聯?”一想到還有這個可能,夏侯燁激動得哆嗦起來:“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死呢?也許,是銀杏帶人綁架了他們,卻弄了個替身來迷惑視線,爲自己爭取逃走的時間?”
夏侯熠的眸光也晶亮起來,再往深一想,不禁又泄了氣:“可是,誰有那麼大的膽量,敢在老虎嘴上撥毛?又有誰有這個能力,衆目睦睦之下,劫持人質,偷樑換柱?有什麼理由?”
如果是爲了尋仇,那麼殺了他們是最快捷簡便的方法!
要知道,從繁華的京都帶走睿王府的小公爺和慧妃,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和財富無法想象。
就算有那個實力,沒有一年的精心準備,也絕對做不到!
這個局,無論是從下手的時間,劫人的手法,還是逃逸的速度,甚至李代桃僵的惑敵之技,都可說是毫無破綻,堪稱絕妙!
而且,劫走慧妃和小公爺之後,還必需具備承受抗擊夏侯燁雷霆之怒的能力!
放眼大夏,能做到以上數點的,絕不超過二個人。
他不會這麼做,夏侯熠悚然而驚,驀地擡頭:“難道是……他?可是,沒有理由呀!”
如果是爲了扼制睿王的勢力擴張過速,那麼這絕對是最爛的下下之策。
劫了舒沫和宇兒,不會讓他懼怕,只會激起他的反叛之心!
他沒有明指那人的姓名,夏侯燁卻讀懂了他的意思,緩緩搖頭:“還有一個人。”
“誰?”
夏侯燁擰着眉,陷入苦思:“可如果是她,帶走宇兒就好,爲什麼要把舒沫也一起帶走?難道,舒沫是適逢其會,遭了池魚之殃?”
夏侯熠急了:“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夏侯燁默默地看了他許久,薄脣微啓,低低吐出一個名字:“凝香~”
“誰?”夏侯熠疑惑地睜大漂亮的黑眸:“凝香姐不是死了嗎?”
夏侯燁臉色陰沉,簡潔地道:“不,只是詐死。”
“爲什麼?”夏侯熠不懂他的意思。
“從一開始,她的心就不在我身上。”夏侯燁明顯不欲提起往事,卻又不得不說,僵硬地撇過頭去:“經歷了五年痛苦而漫長的婚姻之後,我決定放手,還她自由。可母妃絕不會允許,這種辱及門風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安排她詐死。條件是,宇兒必需留下來。”
“你懷疑是凝香思念宇兒,又知你絕不會讓她帶走宇兒,這才布了這麼大的局,想要一勞永逸,永遠把宇兒留在她身邊?”夏侯熠的思維迅速清晰,認真地分析起來:“而舒沫,只是倒黴的適逢其會,被一起帶離?可,問題是,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我不知道凝香有沒有這個能力,只是從常理推測,她的理由最充分。”夏侯燁面無表情。
“那麼,銀杏就是凝香派在你府裡的眼線?可她爲什麼不直接去宇兒身邊,卻留在了小七的院子裡?”
“不是絕對信任,我不會將她派往驚鴻殿。”夏侯燁看他一眼。
“吃柿子揀軟的捏,換了任何人,都會選擇面對小七。”夏侯熠點頭:“況且,她是宇兒最信任的人,呆在她身邊,能最大限度地獲得宇兒的消息,也更容易得到他的好感。”
“當時母妃尚在幽州,這些瑣事都是舒沫處理。”也迫使銀杏不得不選擇舒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