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一進門就低聲下氣的,若不是我知道他平日對待下屬和在朝廷中的表現,興許都認不出他了!”沒有了外人,高俅的語氣自然變得無比輕鬆,甚至帶了一絲調侃的意味。“他那個兒子更是離譜,嚇得像個受驚的小狗似的,縮在地上不敢動彈。虧得阮大獻想出負荊請罪這一條,不過那些荊條可不是假的,他那兒子回去之後恐怕要好好請大夫治一下外傷了!”
“哼,便宜他了!”伊容翻了一個白眼,隨即沒好氣地皺了皺鼻子,這個毫不淑女的動作由她做出來,卻平添了幾分俏皮,只可惜這個可愛的表情轉瞬即逝,沒有給人留下回味的餘地。“幸葵是撕了我的袖子,要是換作英娘姐姐,我不踢得他斷子絕孫,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雖然對伊容的殺氣騰騰很有些忌憚,但是,從那短短的一句話裡,高俅仍舊聽出了一絲關心的味道,不由心中一寬。“這種傢伙平日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要不是他還有個有用的老子,這一次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他!阮大獻的面子不能不買,但真正要治理這小子卻用不着現在翻臉,我總得再給這小子吃點苦頭!”他知道伊容素日裡有些離經叛道,對於那些繁瑣的禮教並不十分在意,因此又出言調笑道,“你連我都是時常愛理不理的,他那種花花公子當然只有吃灰的分!”
“你……該死的,竟然敢嘲笑我!”伊容突然用力出拳狠狠地砸在高俅的右胸,見其一幅呲牙咧嘴的模樣,方纔解氣地哼了一聲:“就知道油嘴滑舌!”
彼此調笑了一陣之後,高俅方纔從懷中掏出了那個翡翠鐲子,隨手遞了過去。
“這是阮大獻送來賠罪……”
伊容卻直接把東西推了回去,一臉的鄙夷不屑:“什麼破石頭疙瘩,我纔不稀罕那家裡的東西!再說。我的首飾不少了!”
這年頭的女人真是越來越難哄了!高俅暗悔自己不該直說東西是阮大獻所贈,但此時也只能輕輕揭開那個綢布包,把那個翡翠鐲子展示在了陽光下。“若是普通東西我當然不會拿來借花獻佛,只是這隻鐲子配着你的皓腕正合適,你就當是我送你地不好麼?”
看着那隻在日光下流轉着一汪綠色的翡翠鐲子,伊容這次收斂了惱意,但最後仍舊搖搖頭道:“這東西價值不菲,我戴着不合適。你還是送給英娘姐姐吧!”
“死心眼,這種東西當然是一人一隻!”高俅不由分說地抓住了伊容的右腕,直接把鐲子套了上去。恰好這一日伊容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頭上只綴着一隻翡翠珠花,其餘再無飾物,此時加了那一隻鐲子,看上去更是落落大方美麗不可方物。此時此刻,他不禁眯着眼睛讚歎道:“果然是相得益彰!”
伊容猝不及防之下被高俅拉住了手,臉上立刻浮上了一朵紅雲,聽到那句讚美後立刻使勁抽回了手。儘管早已經認了自己是高府之人的事實。但是↓畢竟還沒過門,自然還留有幾分女兒家的矜持。低頭看了看手腕上那隻綠意盎然的鐲子,她突然擡頭狠狠瞪了高俅一眼。突然轉身朝另一邊奔去,不一會兒便沒了人影。
“這個伊容,還是當年的老樣子!”高俅本想去追,最後還是停住了腳步,啞然失笑地自嘲道,“難道我就真是洪水猛獸麼?”
西苑一間寬敞明亮地大屋之中,英娘正在逗弄孩子↓婚後數年沒有生育,結果一朝生產卻生下一個女兒,要說沒有一點黯然是不可能的,所幸只有公公略微嘀咕了兩句。丈夫卻什麼都沒說,反而拿女兒像個寶貝似的,成天抱着四處炫耀,比她這個當母親的更興致勃勃。
“嘉兒”,英娘輕輕地摩挲着女兒粉嫩的臉蛋,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意,“娘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以後沒病沒災就好……”正在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我高俅的女兒。長大了之後當然是個絕世美人!”高俅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見兩個僕婦彎腰施禮,便做手勢示意她們先退出去,而後才走到英娘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纖腰,“剛纔幹嗎先走了?”
英娘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便毫不抗拒地靠在丈夫懷中,卻一個字都沒有回答。好一陣子,她方纔低聲道:“伊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孩,自幼長在深宮,如今好不容易纔能脫離那個地方,卻又被宗族除名,我只想讓她……”
“英娘,娶了你真是我地福分!”高俅突然插了一句話,抱着妻子地雙手更緊了一些,“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負了你的!”
“二郎!”英娘一怔之下立刻反過身來回復了丈夫的溫柔,兩股灼熱地氣息立刻糾纏在了一起,房間中的溫度似乎陡然升高了幾度。
高俅一邊恣意享受着那芳甜的香潤芳脣,一邊伸手去解妻子的衣帶。儘管這是在自己女兒的“閨房”中,但是不知怎地,一向很有自制力的他竟難以忍受那股熊熊燃燒的慾火,一心只想着英娘那美好的身體。終於,在他那肆意的拉扯下,只聽嘩啦一聲,英孃的外袍完完全全落在了地上,顯露出了那無限優美地身材以及那一抹肚兜下那峰巒起伏的盛景。見此情景,他一把將妻子抱到了旁邊的另一張牀上,隨後一腳踢上了房門。
“別在這裡,嘉兒……嘉兒還看着呢!”英娘好容易才提起了一點精神,勉強出言提醒道,但是,那縷眉宇間的嫵媚之色撩撥得高俅更加心動。
“怕什麼,反正她也是這樣生下來的!”話雖如此,但高俅仍舊心虛地瞥了高嘉那個方向一眼,這一看幾乎令他昏厥過去。原來,那個原本還好端端地躺在小搖籃中的寶貝女兒,竟不知什麼時候半爬了起來,此時正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這邊。
這都是什麼孩子啊!高俅沒時間反省自己怎麼有這樣的女兒,此時,就算他想要馬放南山也不可能了,那股在周身上下馳騁的奔騰熱流已經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眼不見爲淨,他乾脆利落地回過頭,只當房間中就他和英娘兩個人,深深地把頭埋進了那白玉似地身體之中。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旦爆發激情,多年的老夫老妻竟好似第一次歡好一般,他一次又一次地和妻子死死糾纏着,渾然未覺那歡愛的汗水完完全全浸溼了底下的牀單。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方纔覺得筋疲力盡,想要爬起來時竟連一個手指都無法動彈,只得無奈地躺在原地不動。
“英娘。”
“嗯?”
“你當初有沒有想過,若是我那些說是要改好的話是騙你的,你該怎麼辦?”
房間中頓時瀰漫着一種難言的沉默,許久,英娘方纔低聲答道:“該做的我都做了,若是你真的如此,我也只能這麼過下去。夫妻本是同林鳥,怎能大難來時各自飛?”
這句平實到不能再平實的話頓時讓高俅愣了,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在數年之間飽覽了人間百態,既有朋友之間的相互背叛,也有夫妻之間的形同陌路,更有親人之間的防備重重。遠的不說,就拿趙佶和原配王皇后打比方,兩人新婚燕爾的那時可謂是如膠似漆,可現如今呢?王皇后儘管生下了嫡長子,但是如今卻和失寵無異,聽說幾乎夜夜獨守深宮,年紀輕輕便已經身體孱弱。而另一頭,貴極一時的聖瑞宮朱太妃聽說也撐不過多少時候,而當日囂張跋扈的蔡王趙似更是日日在酒肆故寮買醉,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又豈是夫妻兄弟親人朋友能夠掩蓋得了的?
“英娘,謝謝你!”
“咦?”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英娘頓時一驚,勉力翻過身來時卻瞧見了丈夫那張疲憊不堪的臉,當然有些着慌,“你沒事吧?突然說這種話做什麼?”
“沒什麼!”高俅終於強自着支撐坐了起來,正想說些什麼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的笑聲,轉頭一看,只見女兒高嘉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這裡,嘴裡還在咯咯地笑着。此時,英孃的臉立刻就紅了。
“這小傢伙,居然知道嘲笑起爹孃來了!”高俅沒好氣地上前輕輕彈了女兒一指頭,惹得小傢伙哇哇大哭,這才突然想起一事←忙不迭地從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中翻出那個綢布包,打開一看才鬆了一口氣。
那個碧綠的翡翠鐲子完完整整地躺在裡面,那股流轉着的綠意彷彿讓四周也清涼了一些←依樣畫葫蘆地把鐲子戴在了英娘手上,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添了一句:“英娘,人家說美女配英雄,現在看來,還是寶物配美人更合適!”
在高嘉彷彿是伴奏一般的哭聲中,高俅笑呵呵地領受着妻子的溫情,心中充斥着一股難得的柔情蜜意。這一瞬間,什麼爾虞我詐朝堂爭鬥都被他拋在了腦後,眼前存在的只有那婀娜多姿的倩影,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