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宮
“見過莫大人。”
莫心頷首，道:“這麼晚了，你們還在這裡做甚麼？”
兩個宮婢相對而視，其中一個矮身答:“回大人的話，近來宮裡不太平，奴婢二人特地出來看看有沒有異動。”
莫心淡笑，道:“即使有異動也用不着你們兩個宮女兒出來，快回去罷。既然知曉宮裡不太平，晚上就少出來。”
“是，奴婢告退。”
兩個宮婢越走越遠，莫心看了看四周，對着虛無的空氣說道:“她們走了，出來吧。”
隱秘的草叢中窸窸窣窣，走出了兩個黑影。
瑪瑙摘下面紗，拱手道:“多謝莫大人。”
莫心冷笑，掃了二人一眼，尾身上揚:“你們兩個真真兒膽大，竟敢夜闖建章宮，該不會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吧！”
安寧不語，她也覺得瑪瑙膽子大，這裡不是別的地兒，可是害得皇上遇刺失蹤的太后寢宮。然，尹奉儀都未覺不妥，她也只好跟過來了。
瑪瑙道:“想必莫大人已猜到我來建章宮的目的了。現下局勢緊張，還望莫大人念及舊情，鼎力相助，在下與皇上定感激不盡。”
聞言，莫心眼角上挑，說:“舊情？我們有什麼舊情？即便真的有，欠他的，我早就還完了。”
瑪瑙面不改色，一雙鳳眸冷不丁的凝視着莫心，緩緩道:“莫大人就這麼急着撇清關係？”
夜，晚風瑟瑟。
莫心深吸一口氣，毫不畏懼的對上瑪瑙的雙眸，“不是我急着撇清關係，而是他……”說到這，莫心的神情閃過一絲痛楚，“憑什麼他需要我的時候就來找我，不需要的時候就遠遠的扔在一邊，無論怎麼叫他，他都不肯回頭正眼看我。既然如此，你又爲何找我！”
安寧站在瑪瑙身後，就算藉着月光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饒是她反應再遲鈍，也能聽出裡面的彎彎道道。
瑪瑙聽了不爲所動，反而面色像是鋪了一層冷霜，“你不幫忙便算了，只是莫心，你真以爲自己有多癡情？倘若你當真癡情，當年就不會……”說到這，她便說不下去了，
看了莫心一眼，瑪瑙按住手中即將出銷的劍，拱手:“告辭。”語罷，轉身拉過安寧離開。
看着瑪瑙冷若冰霜的神情，莫心意外的感覺到寒冷，不爲其他，只爲她剛剛的一句話。
秋風乍起，橫掃落葉。
一行宮婢手提小燈籠走在前頭，隊列整齊，井然有序，粉色的裙角飛揚，走在哪裡都是如畫的美景。
前面宮婢開路，田尚宮和程司贊走在後中央，氣場十足。
只是田尚宮那蹙緊的眉頭卻怎麼也鬆不開。
“田大人可是有心事？”程司贊看出田尚宮心情鬱悶，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田尚宮笑了一下，明顯不願多說什麼。
程司贊也不介意，直視前方，道:“大人可是爲了皇上而憂心？”
“呵，還是什麼事也瞞不過你呀。”
通亮的燈火照在程司贊臉上，笑道:“哪是瞞不過我，您擔心什麼可都寫在臉上了呢。只是恕下官多言，皇上的事實在不是我們可以擔心的，咱們啊，守住自個兒的本分便好了。”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江山易主，後宮也必要清洗一番，到時我們也不知是否能安然無恙的待在這宮裡頭。”
聞言，程司贊不禁擔憂起來，“大人您說的不錯，若皇上真的遭遇不測，那我們……”
“行了，宮裡人多眼雜，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
“是是是，方纔下官失言了。”
前方兀的走來幾人，田尚宮眯了眯眼，盯着對方看了好久纔看出來人面容。
“下官見過莫大人。”
莫心還禮，“田尚宮、程司贊。”
女官品階雖比尚宮大，但論資歷，田尚宮必要勝上一籌不止，理當還以一禮。
“這麼晚了，莫大人出來有什麼事嗎？”田尚宮問。
莫心淺笑，看了看身後低着頭的兩個宮婢，道:“諾，還不是這兩個婢子，太后娘娘要她們出宮辦事沒一個辦得好的。這不，太后發話了，讓她們出宮把事辦好，否則就別回去見她了。”
“不想太后竟還有這麼有趣的一面啊。”田尚宮笑道。
這話說出來，莫心倒沒怪她，反捂嘴笑道:“可不是嘛。”
“可這麼晚了，宮門都快落鎖了，究竟是什麼事那着急啊。”程司贊頗爲疑惑，問道。
莫心淡笑不語。
田尚宮忙斥道:“太后要做什麼豈是我等可以置疑！”
被田尚宮一訓斥，程司贊如夢初醒，立刻做出一副認錯的樣子，“是下官失言，莫大人千萬別怪罪。”
“程司贊言重了。宮門快落鎖了，我帶她們去了。”
“好。”田尚宮讓開了路，做了個請的動作。
莫心點頭，正帶着兩個宮婢離開，其中一個宮婢走過田尚宮身邊，突然微微側頭，眼睛瞄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頭。
“等一下！”
銀白的月光傾瀉而下，照在幾人身上，微風拂過，空氣似乎停滯，徘徊在她們身邊。
莫心回過頭，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可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出其中的冷意，“田尚宮還有什麼事嗎？”
就算莫心擺出這般姿態，田尚宮也不見畏懼，視線始終停在她後面的宮女身上，“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宮女看着面熟得很。”
此言一出，那宮婢不着痕跡的後退，隱在莫心身後。莫心一笑，不以爲意， “這宮裡大部分宮女都出自尚宮局，田尚宮覺着面熟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
程司贊趕忙拉了拉田尚宮的袖子，着急的喚道:“田尚宮！”
這田尚宮今個兒是中了什麼邪，行事如此不着調。
田尚宮全然不理，朝莫心說道:“莫大人，不知下官可否借這宮婢一用。”
莫心立馬變臉，“田尚宮，宮門快要落鎖了！”
程司贊是怕了莫心，使勁朝田尚宮使眼色，可田尚宮視若無睹，堅持要跟那宮婢說會兒話。
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那宮婢終於發話，低着頭福禮道:“莫大人，既然田尚宮堅持，不如就容奴婢與田尚宮說幾句話吧。”
“你……”莫心想說什麼，可怕再待在這裡會引來巡邏的侍衛，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好吧，你們快點。”
“程司贊，你先回去。”田尚宮說。
“是，那田大人小心。”程司贊嗅出了此事的不同尋常，可怕惹禍上身，便沒多說什麼。
田尚宮朝那宮婢道:“你跟我來。”
那宮婢正要跟上去，另一個宮婢忙拉住她，朝她搖搖頭，可後者卻示意她不要擔心。
莫心望着那宮婢的背影，冷哼一聲，“真是麻煩。”
田尚宮拉着那宮婢進了房間，看看外面的院子，確定沒人才關上門，上上下下的看了遍眼前的小宮女，道:
“安寧，你怎麼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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