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說,朝代更替,大安滅夏,夏又滅安,不過是正常現象,你又是在執着什麼呢?”
“我……”安景晟被安莫霖說的一陣語塞。
“我只是想把我們安家的江山奪回來!”
“夠了晟兒,你想要這江山,也不必用弋陽和北宮懿私生子的幌子來矇騙世人。”
“伯父,我沒有胡說,這是南昭的香韻公主華靜香告訴我的,他說我是弋陽的孩子,從小服下了換顏丹,養在了大安。”
“換顏丹?”安莫霖嘴角的笑意有些悲慼,他仔細的盯着安景晟俊美的臉龐,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晟兒,你知道伯父最討厭你說謊了,這樣的藉口你就不要再來糊弄我了!當年你娘爲了生下你,落下了病根,常年臥牀,在你三歲的時候變去世了,你長得和你爹把八成相似,怎麼會是北宮懿的孩子?”
安景晟自然知道他沒有服用換顏丹,他這麼說不過是推卸責任,隱藏他的野心罷了!
“晟兒,你爹病重在牀,他多想見你一面,而你呢,卻身在南昭,密謀着篡位奪權,你怎麼能對得起他?”
安景晟垂下了眸光,濃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思緒。
安莫霖嘆了口氣,拍了拍安景晟的肩膀,“晟兒,別再執迷不悟了,有時間去祭拜一下你爹吧。”
安景晟真的令他很失望,大安被滅之後,他明知道睿王病重,然而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睿王府看過睿王一眼,直至睿王過世,這一年多來,他也從未去祭拜過一次!
“伯父,如今我手中握有四十萬大軍,就算是和夏軍交戰,也不見得會輸,等我奪回我們大安江山,帶着玉璽再去祭拜我爹也不遲。”
“晟公子,你手下的四十萬人馬有十萬是公主曾經招募的吧,那十萬兵馬只聽命於公主,你是調遣不動的吧。”一直安靜的花姑姑花瓊突然開了口。
安景晟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不算那十萬大軍,我手下也有三十萬人馬,應付大夏的四十萬也足夠了。”
花瓊驀地笑了,“你難道不知道公主早已經將這十萬大軍交給了北宮喆了麼,如今已經被編入了風家軍。”
花瓊淺淡的語氣令安景晟臉色微變,半晌他抿脣道:“風家軍也不過如此,今日一戰,還不是敗在了我的手下?”
花瓊看了眼沒有說話的安莫霖,也默不作聲。
安莫霖知道安景晟如今一心想做皇帝,根本就聽不進去勸,淡淡啜了口茶,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明日我們戰場上見吧。”
“伯父要親自上戰場?”
安莫霖點點頭,剛剛起身,卻猛然發覺不對,驀地轉眸看向安景晟道:“你在茶中做了什麼手腳?”
安景晟臉上劃過一抹愧色,伸手去扶安莫霖,“伯父,對不住了,晟兒不想和您成爲敵人,就請你暫時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
安莫霖氣的身子有些發抖,這個混小子竟然真的敢對他動手,他真是從小白疼他了!
就在安景晟剛剛碰到安莫霖的手之際,卻突然被安莫霖一個反擒,制住了他的雙手,封了他的穴道。安景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安莫霖,剛想出聲,肩胛處一麻,安莫霖再次點了他的啞穴。
安莫霖斂眸,幸虧他早有防備,從月無痕那裡拿了能夠防禦百毒的血玉壓在了嘴裡。
“花瓊,這裡就交給你了。”安莫霖吩咐道。
花瓊點頭,“主子放心。”
安景晟這下慌了,驚恐的看着安莫霖,似乎在詢問他要做什麼,安莫霖有些痛心的看了安景晟一眼道:“我帶你去見你爹,你這個不孝子!”
他的話音一落,伸手一記砸在安景晟後腦勺上,安景晟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主子萬事小心。”花瓊囑咐道。
第二日,就傳出安景晟失蹤的消息,軍中頓時失了陣腳。花瓊拿着虎符調遣三軍,下令投誠,軍中有不少原來大安的士兵,還有不少是安文夕少時在軍營中提拔上來的少將,他們都認識花瓊,也知道花瓊在安景晟心中的地位,都對她下的命令半信半疑。
終於,僵持了一上午之後,不少人都聽從了花瓊的命令選擇投誠夏軍,然而大部分人卻是依舊主張和大夏開戰。
這次這一戰,沒有主帥,而且軍心不穩,剛剛上了戰場就鎩羽而歸。
而安景晟卻被安莫霖帶着祭拜了他父親,之後被秘密囚在了一個莊院裡。
——
三日後,月清絕剛剛吃力的給北宮喆灌了藥後不久,一直昏迷不醒的北宮喆動了動手指,睜開了眼睛,待看到榻前一臉驚喜的月清絕,驀地問道:“夕兒呢?”
“她……她很好。”月清絕隨口道。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北宮喆剛醒,也不問問自己睡了多久,一張口就是“夕兒呢”!
“她在哪裡?”北宮喆看到月清絕閃躲的眼神,直覺他騙了他!
“你身子還虛弱着呢,別亂動。”月清絕立即制止了正欲起身的北宮喆。
“不要命了麼,你這身上大傷小傷有好幾處,這疤還沒結好呢,你一起身,這傷口又要裂開了。”月清絕儘量轉着話題。
“我睡了幾日。”北宮喆微微蹙眉。
壞了,要被發現了!
“三日。”
北宮喆眉頭蹙的更深,僅僅睡了三日,他的身子怎麼會這麼疲軟,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這分明是用了軟骨散的緣故!
“給朕解藥!”
月清絕乾笑一聲,“什麼解藥?”
“別給朕裝蒜,拿來!”
“我沒裝蒜,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解藥?”
“月清絕,你這慌撒的真不高明,給朕軟骨散的解藥!”北宮喆聲音冰冷,雙眸沁冰。
“我沒有。”
“那就去給朕配!”
“北宮喆,你不要不講道理,這解藥我配不了!”
北宮喆冷冷勾脣,“給朕下了軟骨散,怕朕去找她麼?”
“喆兒,你不要爲難月公子,是我讓他給你下的軟骨散。”凌阡陌剛剛走進內殿,聽到了北宮喆和月清絕的爭執道。
看到凌阡陌走來,月清絕頓時鬆了口氣,雖然現在北宮喆虛弱的像一隻病貓,可是常年處在他的積威之下,他怕呀!
“月公子,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
“多謝陌姑姑了。”月清絕立即一溜煙出了大殿。
“母后。”北宮喆淡淡喚了聲。
“你身子正虛呢,我讓人給你做了些吃的,你待會吃一些。”
“母后,她呢?”北宮喆雙眸內沁了絲憂戚。
凌阡陌嘆了口氣,“她應該是被帶去了西楚,左言帶人去尋,整整三天了,卻沒有任何消息。”
北宮喆聞言,臉色微沉,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彷彿是凍了千年的寒冰一般,沒有半點生氣。
“喆兒,母后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爲了大夏。母后知道你現在想去找她,可是你身受重傷,剛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怎麼能再去奔波。弋陽走後,安景晟發兵大夏,此時大夏風雨飄搖,離不了你。”
北宮喆緊緊抿了脣,沒有說話。
半晌,他緩緩下了牀,跪倒在凌阡陌的腳下,沉聲道:“母后,身爲一國之君,這大夏是孩兒的責任,可是對她而言,孩兒是她的夫君,是樂樂的父親,孩兒不能對她不管不顧,還請母后諒解,等安景晟的事情一過,孩兒一定去西楚帶她回來,哪怕舉兵西楚,孩兒也在所不惜!”
“喆兒,趕緊起來,地上涼。”凌阡陌立即去扶北宮喆,她的心中一陣酸楚,當年,他父皇也是像他這般癡情,可是有什麼用呢,一旦大夏沒了,他們的家沒了,再重的海誓山盟在現實面前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母后不答應,孩兒就不起來。”
“混賬!”凌阡陌又急又氣。
“大夏的江山是你肩上的責任,你不能去爲了兒女私情棄整個國家於不顧!”
北宮喆垂眸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
“就算安景晟的事情過後,你也不能去!朝政荒廢多時,百廢待興,大夏需要重建,這個時候,你更不能離開夏宮。”
見北宮喆依舊不肯起身,凌阡陌咬咬牙,也跪了下來,氣急道:“你這是想逼死母后麼?”
“母后,你快起來。”
“你不是不起來麼,你不起來我也不起來!”
北宮喆眸光斂盡,咬着下脣,將凌阡陌扶了起來,握拳道:“孩兒……孩兒答應你。”
凌阡陌見此,才稍稍緩和了語氣道:“只要她能回來,我可以不計較一切,可以接受她。”
安文夕被楚君昱帶走,極有可能會失身,失去貞潔的女子向來爲衆人所不容。凌阡陌抿脣,她知道北宮喆不在乎這些,她也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