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再給您滿上一杯。”洛仲是個眼疾手快的人,見老爺子的酒盅空了,又覺得出老爺子心裡高興,所以就忙不迭的給老爺子又蓄滿了酒盅。
洛長河的思緒瞬間被打斷,他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後脊樑都有些發毛了。
當然,這一系列的感觸,都被洛長河迅速的遮掩下了,他竟然急忙的端起酒盅,一飲而盡,並且笑呵呵的說道,“吃吧吃吧,大家都快點吃。”
小孩子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會生分,可是沒過多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孩子便能說笑了,尤其是金粒兒那外向的能說的性子,更是很快便跟洛家的四個男孩子玩在了一起。
米粒兒就比較內向,又因爲那些都是男孩子,所以她依舊是坐在孃的身邊,眼睛裡還是帶着陌生的看着哥哥跟那些人打鬧。
洛長河幾杯酒下肚之後,便有了醉意,心情好的很,索性就說了幾句話之後,回到北上房東屋裡躺下睡覺去了。
飯桌上沒有了洛長河之後,大家似乎就放鬆了很多。
即便陶大娘是長輩,但是先前的短暫交往,對於陶大娘的爲人,大家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陶大娘是個很好相處得人。
“大娘,您有四十麼?家裡還有什麼人啊?”柳枝邊吃邊和和氣氣的笑着問道。
蘭芳似乎也很感興趣,因爲在她們的心裡覺得,能和洛七夢在一起合得來的人,必然也是個性情中人,是值得交往和信賴的,畢竟,這妯娌倆聽着各自的男人說了不下百遍有關洛七夢的下嫁求禮以給哥哥娶親的義舉。
“四十?呵呵,我這馬上就五十歲的人了,家裡有啊,我的乾女兒,還有兩個外孫。”陶大娘笑哈哈的說道,說完便用筷子指了指米粒兒和金粒兒兩個小腦袋。
聽到陶大娘的這番話回答的時候,柳枝和蘭芳似乎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
陶大娘見狀,便笑哈哈的說道,“你們倆不用這麼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個老寡婦,家裡男人和公婆沒的早,自己又沒生養,後來一直在我們上水村的村長家裡給人家做廚娘,後來這不是認識了七夢麼?這孩子心眼兒好,不嫌棄我這老太婆,索性我們倆相互照應,她就撿了個便宜娘。”
洛夢看着乾孃那笑哈哈的樣子,聽着乾孃那說話的歡快勁兒,便笑着說道,“乾孃,您肯定是良民,這沒人跟您查戶口呢,您就自報家門了,待會兒怕是連自己一天吃幾顆米都要說出來了。”
陶大娘聽到洛夢的話之後,只是哈哈的笑着說道,“哎呀,這不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嘛,說什麼都無所謂的,不用怕別人笑話,是不是啊?”
蘭芳和柳枝看着陶大娘的灑脫和豪爽,忍不住的內心佩服起來,也就將剛纔的尷尬事情放下了。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家人,說什麼都沒關係的。”蘭芳笑呵呵的說道。
洛夢看着蘭芳和柳枝的和氣,忍不住的有些羨慕了,這讓她不得不想起了苗家的妯娌三人。
都說家和萬事興,這話誰都會說,可是做起來可未必就那麼簡單了。
“大嫂二嫂家裡家外的操持,真是辛苦了。”洛夢情不自禁的說道。
畢竟,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主家的女人(洛夢的娘去世的太早),洛長河雖然是大家長,可是在這個男主外女主內的大環境下,家裡還是沒有個主事兒的主母,這樣以來,如果妯娌倆不合心的話,那這個家勢必會分崩離析的,然而現在洛家的情況雖然依舊貧苦,卻不失和氣。
“嘿嘿,瞧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做的都是理所應當做的事,哪裡有什麼辛苦的。”
“就是就是,大嫂說得對,咱們嫁給人家做媳婦兒的,不就是操持家務生孩子帶孩子伺候自家老爺們兒麼?這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聽着那妯娌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洛夢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一句話,“那你們就沒想過以後分家怎麼辦啊?”
對於洛夢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不僅僅是蘭芳和柳枝妯娌倆被問的目瞪口呆,連同洛伯和洛仲兄弟倆也滿臉驚詫的看向了洛夢。
陶大娘見狀,恍然間知道洛夢問了過於尖銳的問題,便急忙的笑着說道,“七夢啊,你瞧你,在上水村這種事還沒夠啊?你爹現在還身子健朗的很,沒跟你大哥二哥說這些事,你大嫂二嫂天天忙亂,哪裡有時間想這些事,等以後到了時候,那就自然大家坐在一起討論了。”
“這事——這事還沒說過呢。”洛仲聽完陶大娘說的話,也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有人打圓場,但是氣氛還是尷尬了一下。
洛夢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唐突了,她內心忍不住的自責一下,看來是前段時間的生活過的實在壓抑了,不然的話,怎麼會說出這麼沒腦子的問題呢。
“這分家吧,我們以後聽爹的。”老大媳婦兒蘭芳嘴角帶笑的說道。
“對,大嫂說的對,咱們都是晚輩,爹是一家之主,並且爹的爲人咱們大家都心裡明白,所以爹怎麼決定咱們就怎麼聽着。”老二媳婦兒柳枝也軟軟的說道。
“嘿嘿,媳婦兒見長進兒。”老大洛伯竟然憨憨笑着說道,他那看着自己女人的眼神都溫存無邊。
洛仲聽聞,便也笑嘻嘻的伸手捏了一下身邊柳枝的臉蛋兒,“大哥,我媳婦兒也不差啊,多通情達理的,是吧?”
“哎呀,這麼多人呢,別動手動腳的讓人笑話,這邊還有這麼多孩子呢,你這人啊,總是沒有個正兒八經的模樣。”柳枝被自己男人“調戲”一把,竟然雙頰緋紅,羞澀不已了。
洛夢聽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的羨慕起眼前的這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婦人了,她們雖然沒有錦衣玉食,粗布衣衫卻穿的開心;她們沒有嫁給王公貴族,卻有心愛的男人知冷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