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所長這麼說,白路突然知道哪不對勁兒了,開口道:“這個方法不可行,就算老維逃出去,他的同伴會相信他麼?只要產生懷疑,就算放走老維,咱還是找不到該找的人。”
整個行動有個關鍵處,一定不能讓老維和他的同伴之間有任何聯繫,否則很容易引起變故。事實上,現在套老維的情報,有很大可能是過去式。但沒有辦法,即便是過去式,也好過一點線索沒有。
林永軍沉默片刻,低聲說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白路說:“還是逼供吧,穩妥。”
辛猛沉思許久,猛下決定,擡頭看林永軍:“林局,咱倆一起打招呼?”
他不是想拖林永軍下水,是想兩個人一起提出這個建議,興許上面能同意。
林永軍點頭:“實在沒辦法,只能逼供。”
說起來,房間裡這幾個人都是有擔當的,如果換成某些領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考慮烏紗帽得過且過混日子,一切事情按照章程來做,根本不會向上面做出任何建議。
這個建議是違法的,只要泄露出去,當事人一定會被處分。
白路說:“提審吧,我先回去,鐐銬暫時不帶,你們把外面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一遍,看他什麼反應,然後再做打算。”說完想了想,嘆氣道:“算了,帶上吧,萬一沒有辦法,早帶比晚帶好。”
幾位領導想了想,同意下來,於是讓人給白路準備裝備,帶上去之後送回號房,換老維出去。
見他倆好象接班一樣出去號房,尤其白路回來後竟然上齊裝備,滿屋子犯人那是吃驚再吃驚。在鐵門關上後,馬上有人過來問話:“組長怎麼了?”說完這話,似乎覺得有些不對,跟着又問:“你犯了什麼事?不會是判了吧?”
隨便一個明星判死刑,都會是天大新聞,何況是風頭正勁的頭條白。
王軍也感到好奇,挪過來問:“出什麼事了”
白路苦笑下反問道:“出什麼事?”
“你這是怎麼了?”仇人離開,管教又和他談過心,王軍狀態暫時恢復的不錯,也會關心人了。
白路笑了下:“還能怎麼?”也不回答,說完話躺下去,繼續琢磨怎麼套話。
組長帶上腳鐐,馬上有人撕布條幫着纏好那些沉重玩意,邊纏邊安慰:“沒事兒的,可以上訴,你上訴沒?”
白路點點頭,心道真是鬱悶啊,自來到北城,這生活多姿多彩的,連續被人打黑槍不說,又進局子帶全套設備,唉。
白路不說話,其他犯人十分好奇,想知道大明星到底做了什麼案子,居然進來沒幾天就判了?而且還是死刑!
因爲意外事情,今天下午的放風取消,所有人在監舍自由活動。這一活動就活動到傍晚。然後是吃飯,再然後繼續自由活動,直到《新聞聯播》都演完了,老維才被送回來。
和白路一樣,老維也被帶上全套設備。
於是,八號監舍開了整個看守所的記錄,同時有三個人帶上重刑具,另外還有個人鎖着腳鐐,以三個半的高名額遙遙領先於其它各監室,
老維出去時候,已經見到白路帶上刑具,回來後坐上牀鋪,歪頭看白路,心裡很是好奇,難不成他也和今天發生的爆炸案有關?
方纔老維出去受審,辛猛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明說今天發生的爆炸案,問他有什麼感想?
老維能有什麼感想,低着頭不回話。
接下來是長達六個小時無休止的盤問,捎帶腳的又收拾他一頓,雖然不是酷刑,可也着實讓人吃不消。被打出一身汗水,又被澆上幾桶涼水,然後再打一頓。因爲爆炸案的原因,幹警們完全不留手,打的特別實。
等晚上回到監舍,老維一身又是溼透,全身疼痛,十分想睡覺。可看到白路模樣,想起這傢伙也是邊疆人,便有了點兒好奇心。
不過只是好奇而已,畢竟白路是漢族,不太可能和他一條心。
他看白路,白路也在看他,坐起來,隔着十來米距離冷聲問話:“死刑?”
老維木木的表情沒說話,想上好一會兒,反問道:“你是死刑?犯了什麼事?”這傢伙難得的主動問話。
白路笑笑:“你猜。”
老維多琢磨琢磨,上牀睡覺。折騰一天,又痛又餓,睡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見老維跟石頭一樣難啃,白路只好再次躺下。
算上王軍一個,三個人都在躺着休息。可問題是其他犯人不敢休息。
有時候一間監捨出不了一個死刑犯,今天卻一出現就是仨,萬一有人像昨天晚上那樣發瘋怎麼辦?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所有人都是小心謹慎,順便地自求多福。連王虎都變得老實,開玩笑,這幾個傢伙都是準備不要命的死刑犯,和他們拼命,值得麼?
這天晚上,每一個值班守夜的犯人都是精神百倍,牢牢盯着三個人看。
因爲沒談好越獄事宜,這一天晚上的白路睡的很塌實,完全沒有其它想法。
等第二天早上起牀,發現老維居然病了。
那可憐傢伙連續幾天被審,順便的捱揍兼着捱餓,終於沒抗過去,團着身體不停打哆嗦。
看守所裡向來沒有多餘被子,即便有也輪不到加給老維,那傢伙一牀薄被完全起不到作用,邊打哆嗦邊縮身子,不時喊冷。可惜說的是維語,沒人能懂。
這就病了?白路讓人去按鈴通知值班管教,老維發燒了。
管教一聽就頭大了,發燒了?還等着問案呢!無奈之下,通知衛生室過去看看。
衛生室過來個值班醫生,又有兩名管教跟過來,因爲老維的特殊性,找犯人擡去衛生室。在出門的時候,白路說要跟過去。
看見這傢伙帶上鐐銬,值班管教正是迷糊狀態,白路到底犯了什麼事要搞到如此地步?可所長不說,他們只能胡亂猜測。
見白路要出去,管教想想說道:“不行。”關上鐵門。
白路的想法是,老維既然說過一次夢話,就有可能說第二次,這次發燒就是試探他說夢話的機會,奈何值班管教不讓出去,只好作罷。
值班管教雖然不讓他出去,可也是因爲白路很特殊,在大所長上班沒多久,就把事情報上去。
管教先說老維生病的事情,所長一聽,老維居然病了?腦袋馬上變大許多。
管教再說白路想要出來,所長說:“讓他出來,帶去談心室。”
值班管教得到命令,回去帶白路出來。三分鐘後,所長和白路在值班室碰面。白路說出自己想法,發燒容易說胡話,這個胡話指的是病中無意識說出的話,自己全無記憶。讓所長趕緊找個懂心理學的,趁此機會盡量去套話。
所長說:“找誰都要花時間,你行不行?先頂上。”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白路說。
“你要不上,那我就上,或者讓所裡幹警上。”
白路趕忙說:“拉倒吧,我去。”他不敢和專家比,但是應該比這些人強。
所長說好,帶他去衛生室。
在衛生室門口,白路問大夫:“怎麼樣?”
“三十九度一,先觀察一會兒,不行就輸液。”
打開房門,老維蓋着厚厚兩牀被,依舊在打哆嗦。白路說:“我先進去。”
所長說好,給他打開手銬,腳鐐暫時沒動。於是白路進門,關門後,所長親自守在外面。
進屋後,白路站在牀頭看老維,盯着一直看。
老維一直迷糊着用維語說冷,哆嗦着說上一會兒,突然沒有聲音,睡了過去。
白路繼續觀察,沒有任何行動。
這一觀察就是倆小時,其間所長大人等急了,打開房門,白路衝他擺手,又讓他關門。
兩個小時後,老維終於不冷了,閉着眼睛掀棉被,又要脫衣服,這是發熱了。可因爲帶着全副鐐銬,沒辦法脫衣服。
就在這一時候,白路突然出手,雙手大拇指按在老維耳後一處,輕輕使力,口中輕輕說話:“聽話,聽話,聽話。”連續重複許多遍。
江湖中有個千門,簡單來說就是騙人的行當。
以前常會發生一些“拍花”案件,說的很離奇,比如一老太太走街上,被人在腦袋上拍一巴掌,她就迷糊的回家拿錢給人,事後才能清醒過來。
在某一個時間段,這類案件經常出現在各種道聽途說中,把那些“拍花”人員說的神乎其神。
到底有沒有這些“拍花”人物的存在呢?
從嚴謹的科學角度來說,基本可以當做不存在。
所謂拍花案件,一經出現,受害者必然是老太太,又或者是小娃娃,從沒聽說哪個老爺們被人拍了。於是傳言中說,拍花的主要對象是意志力薄弱的羣體。
這句話是對的,所謂“拍花”案件,從本質上說就是一個騙局,是老千組團行騙,能上當受騙的,意志力當然要薄弱一些。
每一個厲害的老千都是強大的心理學家,極擅心理暗示,又通過特殊迷藥輔助,讓人頭腦暫時處於不清醒狀態,再通過言語暗示,達到個人目的。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基本上可以算是“拍花”界的頂尖人物,十分厲害。絕大部分老千只會一種,用迷藥迷昏你,然後洗劫,沒有一點技術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