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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自己能看得懂他演的精髓嗎?”
畢菲纖似乎頗不認同她說的話,在她看來,那男子演的惟妙惟肖,嫵媚動人,比之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猜想凌向月出身商家,對這些戲曲之類的定是沒幾分研究。
又聽她諷刺,便不免心生鄙夷,有心跟她過不去。
有幾位主子在場,青竹倒是安分了些,就當她是在放屁。
凌向月望着下方舞臺上的戲子出神,沒理會她。
這女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在她面前自我感覺良好,時不時就想瞅着機會讓她感覺到她和她之間的差距。
無非就是仗着自己出生書香門第,受過薰陶,比她這個商家女高貴了不少。
凌向月承認,畢菲纖的確比她出身好,氣質不凡,於是她覺得兩人沒有交際的可能。
往天還能應付她一二,如今是連應付也不想應付。
蕭涵就有些護短,見不得有人自以爲是,含着三分冷意的杏眼瞟向她,開口半是譏諷半是不悅的說道:“那依畢姑娘的高見,精髓是什麼呢?”
畢菲纖抿了抿脣,不是沒聽出她口裡的嘲諷,輕瞥開視線,無意與她爭休。
她只是看不順眼凌向月,與蕭家的子女並不想起衝突。
眼下看來,不但是蕭奕澈要寵着她,就是蕭家其他的人也要護着她?
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了?莫不是被罐了她的迷藥不成?
一個二個都向在她哪裡,反而視她如草芥一般。
畢菲纖心裡翻滾,嫉妒得發狂,面上卻一副傲然。
一曲長生殿演罷,臺下掌聲不斷,觀衆連連喊着:“好!好!好!”
“不愧是四喜班!”
那臺上飾演妃子的男子躬身謝幕,擡起身子的時候臉朝着二樓凌向月雅間的天窗望了望,嘴角含笑,意味深明。
凌向月正仔細辨別,恍然見他一擡頭,心裡已經百分百確定,匆忙的退後一步,躲開他的視線。
蕭涵和蕭懷依只顧着湊熱鬧,跟着別人鼓掌叫好,所以沒注意她的異常。
畢菲纖一直注意她動向,之前凌向月說“看那飾演妃子的人不順眼”時她就敏銳的就覺得有些不對。
只是當時沒多想。
湊巧剛剛那男子看向他們這裡時,分明就是故意看向這裡,目光停駐了好長時間。
注意到凌向月臉上有些異常,腳步退後的時候險些撞上後面湊熱鬧的丫鬟。
她爲何如此避見那位戲子?
難不成他們之間認識?
畢菲纖心下一喜,若是凌向月真在外面認識什麼戲子……
那情況可就精彩了。
再細細的朝她側面望去——
凌向月察覺到她打探視線,心下不悅,袖中的手按着讓自己冷靜下來,若無其事的轉頭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勾:“畢姑娘往前一點,不然可就看不見精髓了。”
“嘻嘻——”
身後的丫鬟不客氣的笑了出來。
蕭涵也是會心一笑。
畢菲纖瞪了她一眼。
凌向月頓覺無趣,便轉移了視線。
此時臺下的戲子已經退了場,下一波是另外一場。
蕭涵倒是喜歡這些熱鬧的地方,她說:“比起請戲子到府上來,在茶樓跟這麼多人看,多有意思。”
蕭懷依贊成她說的,撫掌歡笑不停。
又看了一場後,大家便決定離去不看了。
出來廣和樓後正準備上溫車。
結果一道溫厚的男聲響起:“蕭小姐,凌小姑娘。”
這裡蕭家小姐有三位,他到底叫的是哪一位。
凌向月扭頭一看,便見柴凌天身後跟着兩名親衛滿臉春風得意的朝他們走來。
此時廣和樓前人來人往,普通百姓居多,路過她們身邊時好些人不停的打量。
畢竟富貴人家很少出門看戲,都是將戲班請到府起去看。
柴凌天如今看着風流倜儻,自信迷人,身材壯碩,比之以前的大肥胖子骨子裡隱隱顯露的自卑比起來,他如今看着真是太風度翩翩了。
一身冰藍色的綢緞錦袍裹在身上,雖然依舊比正常人壯碩了些,不過並不妨礙他本身的天生麗質。
蕭懷依跺了跺腳,面上有絲惱羞成怒:“你跟來做什麼?”
之前柴凌天給她寫情書的事被好些閨秀拿出來當笑料。
如今柴凌天不知道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短短几個月竟然瘦了那麼多。
可這依然被好些閨秀拿出來當笑料。
都說柴凌天被蕭懷依拒絕後,茶不思飯不香,因禍得福,減肥成功了!
這話拿出來騙鬼吧!
她蕭懷依待字閨中,還未出閣便被人拿出來跟毫無瓜葛的男子扯到一塊,這叫她如何不生氣。
所以她一看到柴凌天便來氣。
柴凌天五官本就不差,原先因爲太胖太胖,所以除了一堆肉以外,幾乎讓人辨別不出是什麼模樣。
如今他每天少吃多動,努力保持體形,儼然已經有好些女子對他改觀大變,上門介紹自己女兒的絡繹不絕。
柴凌天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可沒有跟蹤你們,只是碰巧遇見罷了。”
蕭涵倒是很落落大方,臉上掛着笑打了聲招呼:“倒是誰,原來是柴世子,怎麼你也來看戲?”
柴凌天溫文爾雅的回道:“是,來見一位朋友。”
視線落在凌向月身上,凌向月眼睛微亮,她怎麼將柴世子給忘記了。
上下打量他一眼,目露沉吟,他如今能改頭換面可都是她的功勞,她到時候需要他的幫助,他應該不會拒絕。
幾人寒暄一陣,臨走時凌向月轉了轉眼珠子,偷偷對柴凌天說道:“可記着我的恩情。”
柴凌天嘴角抽了抽,定定的看向她:“放心,本世子銘記在心。”
這話可是他說的,男兒當一言九鼎。
“嫂子,快走了,跟柴世子磨嘰什麼呢。”蕭涵在溫車上伸出頭顱喊了一句。
凌向月哎了一聲,忙上了溫車。
畢菲纖在後面的溫車上看見她和柴凌天交頭接耳,心想丞相府的那些丫鬟說的果然沒錯,凌向月看來和柴家的世子關係也匪淺。
“嫂子,剛剛跟柴世子揹着說些什麼呢?”蕭涵看了一眼自己吃味而不知的蕭懷依一眼,笑得不懷好意。
凌向月幾個眼神瞄過去,就大致猜到了蕭涵是什麼意思。
於是抿脣接道:“我告訴他追某人一定要趁熱打鐵,不要半途而廢。”
這話說的,蕭懷依一下整張臉都飛上了紅雲,氣急敗壞:“就你們一唱一和!”
語氣嬌嗔,完全聽不出是在生氣的意思,反而有一種欲語還休,還有一絲不敢承認的閨中女子的羞怯。
蕭涵掩嘴嬉笑,笑得快岔氣。
“懷依妹妹,我們可沒有指名點姓,你這往自己身上對是什麼意思?”
蕭如瑟笑得捧腹。
凌向月跟着笑了笑,便將目光移向紗簾外。
因爲蕭如瑟,凌向月,畢菲纖三人都在丞相府,於是蕭涵便先將她們送回來。
下車時,蕭涵熱情的喊道:“嫂子,下次有空再出去玩兒。”
凌向月點了點頭:“樂意之至。”
於是便和她們道了別。
“如瑟,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天了!”
凌向月她們目送着溫車離去,正準備轉身回府,一男子便衝了過來捏住蕭如瑟的胳膊,目光沉痛。
蕭如瑟反射性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掙脫開他的手,不言不語的進了丞相府大門。
“咳咳——”凌向月受驚不小,好似窺見了人傢什麼秘密一般不自在。
男子弱冠年華,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因爲蕭懷依打了他那一巴掌後他雙目赤紅的瞪着凌向月和畢菲纖,似乎想將氣撒在他們身上。
凌向月裝着沒看見他,和青竹越過他徑直進了府,畢菲纖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後。
想想蕭懷依也到了出閣的年紀了。
回到宅子,凌向月溫溫吞吞的褪下曲襟衣,準備換上輕便一點的常服。
腦中正有些難以啓齒的想着蕭奕澈,卻突然從曲襟衣的腰封下掉出了一張小紙條。
她呆了呆,腦袋空白了半晌,然後手指微涼的彎腰從地下撿起來——
她還未來得及展開上面是什麼東西,側臥的簾子突然被人掀開,一點徵兆也沒有。
蕭奕澈神色滿意的走進來,口上還在說着:“今天真乖,這麼早就和她們看完戲了?”
凌向月拿着紙條的那隻手緊緊握着,朝背後移去,臉上若無其事,還埋怨道:“你怎麼走路都沒聲音?”
蕭奕澈仰頭扯下外袍,挑眉:“有嗎?”
凌向月一手握着紙條,緊緊抓着手上的曲襟衣,有些不便的套上了便服。
幸好那紙條比較小,她一手握着也能將便服的衣釦扣上——
“怎麼穿個衣服也手抖?”蕭奕澈斜睨她一眼,只當她是在他面前換衣服緊張,不由地勾了勾脣角。
“走吧。”他過來拉她的手,凌向月很機靈的將另一隻空手遞給了他——
蕭奕澈頓了頓,倒是也沒說什麼。
出來廳堂後,几上擺着他那盆冰燈玉露,看樣子是準備清理上面的白灰。
凌向月緊張的冒汗,想乘他不注意的時候將手中的紙條塞入嘴裡嚥下。
不管上面寫着什麼,肯定是不好的東西!
若是被他發現,她們全家絕對玩完了,絕對百口莫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所以絕對不能被他發現!
該死的,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有人靠近了她在她腰間塞了這個東西?
就不想一下若是被別人撿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