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伶牙俐齒,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讓我將‘尊重’二字印在腦門上。”
話音未落,這玥蓮公主已經轉過屏風來。
衆人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見此女身穿一襲水綠色百褶裙,髮飾簡單卻不見俗氣,嘴角噙着戲謔的冷笑,看着卻不似陰險之人,或許是她的五官太過清靈吧,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烏眸,十分靈動逼人。
玥蓮公主與香瑟瑟對上目光,兩人皆是訝然。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玥蓮公主輕挽嘴角淡笑,目光注視着不亢不卑卻也有點訝然的香瑟瑟,旋即沿着階梯走下來,戲謔道,“怎的,你不知道玥蓮公主我姓裴名御瞻?”
“不知。”香瑟瑟淺笑回答。
裴御瞻走到她跟前,輕笑問道:“你是……何人?”
“香瑟瑟,蒼月國左相夫人。”香瑟瑟輕淡解釋。
衆人甚是迷惑打量着二人,聽她們的對話,二人似乎認識但又陌生,感覺甚是微妙。
裴御瞻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她跟前的錦盒上,試探問道:“你帶來的是何寶貝?”
“不足與外人道。”香瑟瑟淡然笑道。
裴御瞻挑起眼眸瞅向她的容顏,戲謔道:“容貌一般般,性子倒挺倔的。”
“很多人都這樣說。”香瑟瑟微笑道,臉上找不到絲毫怒色。
“我爲剛纔的事情道歉。”裴御瞻抿脣笑道。
衆人訝然,沒想到這剛纔還盛氣凌人的玥蓮公主,轉眼就低頭認錯了。
“只不過是一些普通的珠花。”香瑟瑟說着把錦盒打開,微笑道,“這是我跟一個人的約定。”說着,輕擡眸卻見裴御瞻愣住了。
許久,裴御瞻忽地“呵呵”笑了出來,像是驚喜又像是不可思議,她側頭掃看迷惑不解的人,揚聲道:“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幾位官員和夫人迷惑對看,從接到皇帝的命令開始,就一直雲裡霧裡的,來到這之後更發現這位玥蓮公主招惹不得,現在得令離開,也顧不得是怎麼回事,忙帶上自己的寶貝快快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裴御瞻拿起其中一支珠花,輕嘆道:“世界真是小呀,沒想到,本公主要找的人就是你。”說着低眸,看見香瑟瑟迷惑又質疑的眼神,輕揚手心,戲謔笑問,“怎的,你認爲我這雙手辮不出這精巧之物?”
“真是你?”香瑟瑟訝然站起來。
裴御瞻點點頭,指尖輕撥盒中的珠花,微笑道:“這當中只有一顆珍珠是真的。”
說着,她輕擡眸看向香瑟瑟笑道:“認出了它,可是要還債的?若不是我,何必將這麻煩攬到身上?”
“你若誠心找我,爲何如此怠慢?”香瑟瑟略帶不悅責問。
裴御瞻扯了扯眉頭,心想這姑娘還真是小氣,她聳了聳肩,輕邁腳步理所當然說道:“本公主哪知道自己那麼幸運,竟然一下子就能把你給找出來,本還打算一路找下去了。沒料到今天能找你,聽見他們有意敷衍,我又何必認真?”
說着,她回過身來翹抱雙手,笑問:“說吧,你想要什麼東西。”
香瑟瑟把錦盒合上,輕輕向前推,微笑道:“把這些珠花還原成真的珍珠即可。”
“這可不行。”裴御瞻輕搖頭,再揚起自己的雙手說,“時光流逝,我早已忘了怎麼編織。”
“你當初爲什麼需要珍珠?”香瑟瑟好奇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跟你說。走吧,”裴御瞻握住香瑟瑟的手心,扭頭示意讓侯在屏風處的琅琅把珠花收起來,再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微笑道,“當初說好要拿東西交換的,總算能兌現承諾了。”
皇帝帶着幾位大臣和兩國使節來到宮殿外,正好看見那些官員和夫人攜帶着各自的寶物從裡邊出來。
侯在外面的人見皇帝來了,連忙下跪行禮。
皇帝擺擺手示意讓他們免禮,利目輕掃,沒發現玥蓮公主的身影,再試探問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獨自站在一旁的納蘭褚旭見出來的人並沒有香瑟瑟的身影,深冷的眸底頓時多了幾分警惕。
“回陛下,”其中一人上前來稟報,“玥蓮公主跟
左相夫人起了爭執,把臣等揮退,獨留左相夫人在內。”
“爭執?誰說她們起了爭執?”皇帝帶着幾分皇者的威嚴低沉責問。
大臣擰緊眉頭扭頭一看,才知道這玥蓮公主與香瑟瑟手牽着手從裡邊出來。
納蘭褚旭輕皺眉頭,這幅畫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至於御瞻,他只是匆匆見過一眼,早已忘記。
站在皇帝身旁的裴定天和都狼國的懿貞皇后不約而同皺了皺眉頭,其他人也是一片訝然,實在弄不懂這個玥蓮公主。
“皇帝陛下,多謝你讓御瞻尋得這麼有趣的珍寶。現在本公主也該兌現承諾了。”裴御瞻說着輕擊掌心。
不一會兒,琅琅從宮殿裡走出來,雙手把一個如掌心大小紅色錦盒奉到裴御瞻跟前。
裴御瞻把錦盒打開,亮出一枚血紅色的印璽,下邊的裴定天和懿貞皇后不約而同訝然吃驚。
裴御瞻把錦盒遞給香瑟瑟,微笑道:“這印璽送給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都狼國須翁城的主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驚,沒想到這玥蓮公主拿一座城池城池作爲交換,而且,這不是普通的城池,是都狼國除了都城外,最富裕最強大的城池!
“御瞻!”懿貞皇后不由得驚呼出來,話音剛落,又覺失態。
裴御瞻側頭看她略帶責備的眼神,嘟了嘟嘴,不以爲然說道:“母后,這座城池,本來就是我向父皇討來送人的,現在我尋回了寶物,將它當作贈禮,有何不妥?”
衆人在心裡默默驚歎,這玥蓮公主怕是瘋了!竟然把一座城池當作禮物,比一擲千金的帝皇還要瘋狂!
過後,他們又在心中暗喜,若是能跟這位“瘋公主”攀上關係就好了。
“母后,御瞻向來任性,父皇也縱容,區區一座城池罷了,父皇不會生氣的。”裴定天若有意味念道,說着,卻暗暗冷了裴御瞻一眼,指尖殺氣盎然欲動。
這裴御瞻是皇上與這懿貞皇后所生,深得寵愛,在她十二歲生辰,向皇帝討要一座城池。
他沒想到這向來吝嗇的父皇竟然毫不猶豫答應了,當然,他的吝嗇,也只是對他罷了,對這裴御瞻和懿貞皇后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懿貞皇后知道他話裡有話,心中雖然惱怒,但礙於衆人的臉面,只好忍了。
“拿着吧。”裴御瞻笑意盈盈把印璽推給香瑟瑟。
“好,我收下了。”香瑟瑟微笑點頭,接過印璽隨手將盒子蓋上。
衆人再次吃驚,雖說送的人瘋狂,但收的人也膽大,這是多麼敏感的一件禮物,她竟然絲毫沒有推卻的意思,毫不含糊就將它收入囊中。
“這玥蓮公主真是豪氣,不知道是什麼寶貝價值連城呢?”藍衣翩翩的路崇煜忽然戲謔笑問。
聽到這話,剛纔在宮殿內的人才想起,這香瑟瑟帶進去的只不過是一些珠花罷了,沒想到就價值連城了。這公主果然是瘋了!
裴御瞻詭秘一笑,拿過琅琅手中的盒子輕揚起來,戲謔笑道:“寶貝就在這,天銀太子若是感興趣,拿一座城池來換,到時候你自然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
路崇煜輕哧一聲,別過臉去,眼角餘光卻還是情不自禁瞧去,越是神秘越是好奇,這到底是什東西。
他又下意識眯起眼打量這寶貝原來的主人,香瑟瑟。
“膽小鬼。”裴御瞻嘟囔了聲,利目掃向其他興趣盎然的人說,“誰若感興趣的,隨時可以拿出至寶來跟本公主交換,價值連城哦!”
衆人禁不住噎了一口唾沫,雖是好奇,但也害怕。
“父皇,”聶雲怒走上前來,恭謹道,“今天給使節準備了急羅好戲,時辰差不多了,要不移步羅園?”說着,眼角餘光向香瑟瑟瞧去。
皇帝沉沉點頭,看向裴御瞻揚聲道:“玥蓮公主,你的事若是辦妥了,隨朕一同到羅園去聽戲。”
“好。”裴御瞻快步跑下來,挽住懿貞皇后的手臂,歡喜笑道,“母后,聽說蒼月國的戲曲十分精彩,我們總算有機會大飽眼福了。”
宮殿外的人隨着皇帝浩浩蕩蕩離去。
納蘭褚旭這纔來到香瑟瑟的身邊,迷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
香瑟瑟輕揚嘴角微笑說道:“原來這玥蓮公主就是我兒時遇到的那個人。”
“喔。”納蘭褚旭低唸了聲,拿過她手裡的錦盒,若有所思道,“就因爲這樣所以把這須翁城送給你?怕是不簡單。”
香瑟瑟雙手負後,不以爲然笑道:“把城池送給我,她是出自真心。但是……”她側頭看向他手中的錦盒,若有意味道,“她如此高調地將它送給我,定然是另有目的。”
“那你還要。”納蘭褚旭瞪了她一眼,明知是圈套,竟然還跳進去。
香瑟瑟輕眨眼眸,莞爾笑道:“她敢送,我爲什麼不敢要?替她保管東西那麼多年,多少得收點利息呀。”
你確定這只是利息?納蘭褚旭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旋即將印璽收入袖中,笑道:“也罷,這印璽爲夫收下了。”
“爲什麼?”香瑟瑟緊皺眉頭問道。
納蘭褚旭提起手來故作拂了拂袖,理所當然說:“你身懷異香,不方便踏足都狼國,自然是爲夫代你接管。”
“你這是……”香瑟瑟才吐了三個字,納蘭褚旭大步向前走去歡喜笑道:“嗯,這是行使夫君的權利。”
“……強盜!”香瑟瑟咬牙切齒吐了兩個字,輕嗤一笑,快步追上去。
到了羅園,看了半會戲,香瑟瑟便接到阿洛的紙條說要到御花園一見,她雖擔心有詐,但見跟在阿洛身邊的桃兒在探眸迫切張望,而且阿洛的筆跡她還是能認的,字跡沒錯,她也打消了疑慮,跟納蘭褚旭交代了聲便離席了。
香瑟瑟出了羅園卻不見了桃兒的蹤影,她輕蹙眉心往御花園走去,剛穿過綠徑就被人抓住手腕拽到僻靜的樹蔭下,她好不容易掙脫開來,穩住腳步才知道是淮寅。
她斂了斂眸色,警惕問道:“淮公子爲何將我帶到這來?”
淮寅輕搖手中的白鶴羽扇,詭秘笑道:“有一件要事,跟你商量。”
“抱歉,我還有要事在身,下次再談。”香瑟瑟客氣道了句,轉身欲走。
淮寅用白鶴羽扇攔截她的去路,若有意味說道:“不必着急,思洛公主給你的紙條,出自我的手。”
“你?”香瑟瑟略帶訝然側頭看他,不由得想起有人模仿香凝玉的字跡,她斂了斂眸色,試探問道,“淮公子大費周折,有何要事?”
淮寅雙手負後,向前走了兩步,若有意味道:“我想請你從納蘭褚旭身上取得危月樓的鑰匙,並且將它打開。”
“危月樓?”香瑟瑟輕蹙眉心迷惑低念。
“沒錯。”淮寅回過身來,詭秘笑道,“危月樓是囚禁我們蒼月國重要犯人的地方,也稱作絕望之塔,進去的人只有一個結果,死。我要你進去釋放裡邊的犯人。”
香瑟瑟忽地無奈低笑,但又覺得不妥,略帶警惕問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助你?”
淮寅邁進一步,勾起一抹詭秘的笑容,冷冷道:“因爲……思洛公主的命,在我的手上。”
香瑟瑟下意識握緊拳頭。
淮寅拂動身上狂野的袍子,側過身去傲冷道:“你若覺得區區一個思洛公主不足以讓你背叛納蘭褚旭,再加上一個三娘子如何?”
“你將三娘子怎樣呢?”香瑟瑟迫切問道。
“我要將她怎樣,那就要看看你考慮得怎樣。”淮寅慢步逼近她跟前,若有意味低沉道,“若是還不夠,再加上一個玉面如何?”
“玉面?”香瑟瑟微微吃驚,連玉面也被他抓住了?
“今天晚上就得把事情辦妥,否則,明日太陽升起之時就是他們命喪黃泉之刻。”淮寅沉下臉來鄭重警告,“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納蘭褚旭,也不要耍花樣,我的人會在暗處盯着,你只要有異動,會即刻見到他們的屍體。”
“你將阿洛怎樣呢?”香瑟瑟迫切問道。
淮寅冷冷低笑,拂袖側過身去,輕聲道:“只是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吃了致命的慢性毒藥罷了。喔……”
說着,他扭頭看向她,勾起一抹冷笑警告:“你還有一個四姐姐在坤王府吧?你若是在事成之前,敢把這件事告訴納蘭褚旭,我也把她拉上去一同陪葬。”
“卑鄙無恥!”香瑟瑟不悅斥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