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侄女的模樣,秦大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跟你大伯父好好商量商量,”
秦薈娘滿心羞意的走了,秦大夫人正在思忖着怎麼跟秦唯甲商量一下,叫他想辦法探一探雲馳的口風,這女兒家嫁人如再生,最差也不能相看兩厭。
誰知就聽外頭就來報,說是郡主身邊的玲心姑娘來了,秦大夫人一詫,若是爲着皇后的賞賜,那來的也太快了一點,“快請進來。”
玲心原本只是想打聽一下安麼麼是不是道聽途說,可等她看到青楊的馬車從侍郎府出來徑直往宮中方向去了,就再也不能淡定了,心道皇后的反應好快,這是要將郡主跟秦家都放在火上烤啊,思忖之下,玲心便叫門上稟報,自己親自見見秦大夫人去。
“奴婢見過夫人,”玲心隨着秦大夫人身邊的媽媽進來,福身給秦大夫人見禮。
秦大夫人沒有從玲心的臉上看出什麼,心道李靜宜身邊這位大丫頭也是個不凡的,“姑娘不必多禮,郡主可有什麼吩咐?”
玲心抿抿嘴,似乎有難言之隱,“剛纔奴婢過來,聽府上人說宮裡來人賜了東西給咱們表姑娘?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們姑娘素來跟府上極親,知道了一定也會很替兩位表姑娘高興的。”
難道玲心不是聽說宮裡賞賜下來,纔過來的?秦大夫人自失的一笑,也是,像她們這樣的人家,接個賞也不是什麼需要慶祝的大事,“那郡主讓姑娘過來……”
且不說這事兒用不用得着長公主府派人來道喜,便是用得着,也不必玲心這個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出門走動啊。
玲心嘆了口氣,“奴婢沒什麼的見識,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偏咱們侯爺還不在府裡,殿下卻發了極大的火,還說這些天不許郡主出門,連長公主府也要閉門謝客呢,奴婢無法,悄悄出來了,想着能不能請夫人過去勸勸殿下,夫人也是知道的,我家郡主不容易!”
這東一句西一句的玲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錦陽長公主居然要禁了李靜宜的足,這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了,秦大夫人道,“玲心你慢點說,殿下到底是爲着什麼生的氣?跟郡主有關係?”
玲心爲難的看了看屋裡服侍的丫鬟,秦大夫人會意,揮手示意人都下去,“快說吧。”
玲心眼一紅,“今天也不知怎麼的,恩義侯就來了,說是要咱們殿下同意他當郡主的上門女婿!”
玲心一副受驚的模樣,“長公主殿下聽了之後就生氣了,死活不同意,後來還將恩義侯趕了出去,又罰了郡主,”
玲心話沒說完,秦大夫人就徹底明白了,怨不得瑞和郡主在宮裡跟她說那些話呢,看來她跟恩義侯是早有默契了,包括今天雲後特意的賞賜和玲心的旋踵而來,恐怕都是有深意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個忠心的,先回去吧,殿下一向疼愛郡主,想來也是一時之氣,等明天她氣消了,我便過去替郡主求個情。”
玲心見話已說透,也不再多留,謝過秦大夫人便辭了出來。
自己好端端的侄女,沒想到竟成了雲後跟瑞和郡主還有那個禍害雲馳鬥法的工具了,可偏偏這三個人,她們還都不能得罪,秦大夫人暗暗將雲馳罵了又罵,起身往秦薈孃的院子去,趁她心思不深之時,她得趕快將這份心意給斷了,不然可就害了侄女了。
秦大夫人沒法去怪李靜宜,畢竟在茜孃的事上幫了秦家良多,是真心實意將秦家將他們幾房當長輩當親人的,而且這次的事,李靜宜其實已經在婉轉的提醒她了,這不,雲後的人前腳來,玲心後腳就進了侍
秦大夫人進院子的時候,正聽見裡頭薇娘,蓉孃的笑聲,以往她聽到侄女們的歡聲笑語,人也會跟着歡喜起來,可這次,秦大夫人微微一嘆,作出興致不錯的樣子,“這是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這自己纔回來沒多大會兒,伯母就來了,秦薈娘眸光一閃,還沒開口,一旁最小的蓉娘已經崩不住了,嘻嘻笑道,“我們在猜四姐姐將來的乘龍快婿會是什麼樣子的?!”
“伯母別聽蓉娘胡說,我,”秦薈娘面如桃花,雖然家裡無意恩義侯夫人之位,可雲馳那樣俊美英挺的男子,哪個姑娘會不動心?若是能和這樣的男兒相守一生,便是家裡長輩們不同意,秦薈娘也想爲自己爭上一爭了,何況宮裡的娘娘對自己也是滿意的。
秦大夫人拍拍侄女的手,“我有話跟你說,”
母親進來臉色就不怎麼好,秦薇娘忙一拉蓉娘,曲膝辭了出來。
房裡只剩下自己跟伯母了,秦薈娘有些忐忑的看着秦大夫人,“伯母?”
“我剛纔聽了個消息,想着你也大了,便想過來跟你說說,”秦大夫人看着侄女如畫的眉眼,不論年齡相貌,其實秦薈娘都要比李靜宜強一些,但也正因爲如此,雲馳依然去錦陽長公主府提親,可見他看重的並不是這些外在的條件。
秦大夫人越是如此,秦薈孃的心提的越高,“伯母您只管說,”
“剛纔郡主身邊的玲心過來,說是今天恩義侯親自到長公主府提親去了,”秦大夫人看着侄女漸漸紅了的眼眶,“他那天在宮裡說中意的女子,是你表姐靜娘。”
秦薈娘緊緊抓住身下椅子的扶手,纔沒有叫自己失態,但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啞意,“原來雲侯想求娶的女子是郡主啊,怪不得呢,”
她低頭掩去眼底的淚意,再擡頭時已經換上了笑臉,“這真是個好消息,郡主人那麼好,也怨不得恩義侯想要求娶。”
能想明白就好,秦大夫人撫了撫秦薈孃的鬢髮,“放心,等你娘回來了,伯母跟你娘一定給你挑一個比那個雲馳更好的!”
……
玲心也不瞞李靜宜,一回重華院就講自己去侍郎府,跟秦大夫人說了什麼全部告訴她了,“奴婢想着這事郡主要是不跟秦家說清楚,將來萬一再生出誤會,於您跟四小姐的名聲都不好,”
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雲後明顯是要阻撓這樁婚事的,李靜宜就不能再跟親人生隙,叫人看了笑話去,“你做的沒錯,下去歇着吧,對了,跟歡聲笑語說一聲,叫她們多留意外頭的消息,尤其是宮裡出來的。”
玲心會意的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第二天得了賞賜的秦薈娘依例是要隨着秦大夫人進宮謝恩的,但她卻病了,無奈之下,秦大夫人只得一人進宮,替侄女謝恩兼請罪。
雲後斜倚在鳳椅上,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秦大夫人寧氏,“既是染恙,本宮也不能強逼着病人入宮,這樣吧,一會兒叫郭太醫過去給秦四小姐看看,省的再將病情給耽誤了,”
秦大夫人聽的額頭見汗,知道這是在敲打他們,不過昨天秦唯甲已經發話了,這門親事秦薈娘是絕不能摻乎的,畢竟雲馳已經表明了立場,秦家再有所表示,不但壞了跟長公主府的情分,也將雲馳給得罪了,“臣妾謝娘娘辭醫之恩,”
比起兩邊得罪,侄女病一病是最好的選擇。
“那天來的姑娘裡,本宮最喜歡的就是薈娘了,本想再見上一見呢,可惜病了,這樣吧,等她痊癒了,就到宮裡配本宮說說話,唉,本宮如今只剩應初這麼一個血親了,偏他是外男,不好常往宮裡來,本宮就盼着他能早日娶妻生子,也有人能時不時的來跟本宮說說話。”
雲後的意思表達的再明顯不過了,秦大夫人已經完全笑不出來,“恩義侯一表人材,將來一定能覓得良配。”
“哼,良配不良配的,本宮只求他不弄一個笑柄回來就謝天謝地了!”
之前雲後對李靜宜的態度秦大夫人是看在眼裡的,真是比女兒也不差什麼,現在因爲弟弟,李靜宜就成了她口裡的“笑柄”。
不論自己怎麼說,秦大夫人都不表個態,雲後就知道這秦家是跟錦陽長公主府站在一起了。
自己這個中宮皇后還有恩義侯夫人都不能叫秦家動心,這個認知也叫雲後十分沮喪,“寧夫人,你就不怕將來秦二夫人回來,怪你你嗎?”
秦大夫人已經汗溼重衣,她再次在雲後腳下跪了,“秦家自來和睦,二弟夫妻從來對臣妾跟外子這對家主宗婦敬重友悌,臣妾跟外子視幾個侄子侄女跟自己的兒女並無不同,”
她擡起頭,目光堅定,“即使將來臣妾夫妻會落下埋怨,臣妾也只會認爲那是怨恨之人頭腦不清,而不是臣妾決定錯誤。”
能做秦家宗婦的女人,果然不簡單,秦大夫人給衆人的印象都是平和雍容,這次算是偶露崢嶸,雲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雲後發現秦大夫人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垂下頭,心下一哂,“本宮知道了,你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