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勝新婚,這句話采苓早就領教過,所以當她醒來發現已經過了卯時,身邊空無一人時,臉上不免有些難堪。
本來以爲可以控制一下,按時起牀送他上朝呢,誰知恩愛纏綿之後壓根就睡得人事不省,連男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啊,真丟臉。
采苓看見身下的牀單也換了新的,心裡又有些甜滋滋的。這男人還是不錯的,事後會幫手腳痠軟的自己擦身不說,連髒掉的牀單也順手換了,溫柔體貼可見一斑,一點也不象他在外人面前擺出生人勿近的冰山面孔。
哎,有好東西就得收着藏着,可不能讓別的女人發現他的好……
絮兒端着水盆進來,發現主母坐在炕上發呆,神情慵懶嫵媚,別有一番小女人的味道,心裡頗爲高興。家裡有了男主人就是好哇,主母總算有點女人味了。
“絮兒,昨晚不是讓你喊我起牀送世子爺的嗎?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只怕爺都該下朝了吧。”看見絮兒促狹的笑臉,采苓有點下不來臺,故意板起臉來找由子教訓她。
“嘻嘻,這可怪不得奴婢,是世子爺不讓奴婢叫的,讓您睡到自然醒才能進來伺候。”
“往後可不許這樣了,服侍世子爺出門是必須要做的。你要知道,現在不同在盛京的時候,上面有王爺王妃看着,左右有妯娌看着,下面有孩子們看着,一舉一動都得照規矩來,容不得行差踏錯。”
絮兒不服氣地嘟起嘴,“要說到規矩,後面那兩位側妃豈不是應該早早過來服侍您嗎?都快辰時了也未見到人呢。”
話音未落,一臉憤怒的娟兒進來稟報,說商側妃和曹側妃過來請安了。?
采苓聞言瞪了絮兒一眼,“烏鴉嘴你誠心讓她們過來給我添堵呢娟兒先讓她們去廳裡坐了,我一會兒就來。”
絮兒吐了吐舌頭,加快手裡的速度給主母挽好了發,簪了釵,想要給撲點粉,卻被拒絕了。
采苓站起身轉了個圈,桃紅色灑金線繡纏枝蓮的裙兒甩出美麗的光環,絮兒兩眼放光地點點頭,主僕二人這才一前一後出了臥室進了廳堂。
曹氏一見采苓出來,趕緊站起身來,商氏卻坐着不動,正在跟茶杯較勁。采苓也不搭理她們,先走到門口,隔着簾子看到兒子們正跟着萬老在跑步,開心的笑聲灑滿了院子,她會心一笑,這才款款走到主位坐下,娟兒立刻上了茶。
看得出來,曹氏和商氏都經過了精心打扮。前者粉藍繡花褙子配淡黃色衣裙,隨着她轉身扭腰,若隱若現的牡丹花紋便閃現出來,甚是華麗高貴。商氏的衣裙卻讓采苓皺起了眉心,這個胸大無腦的傢伙竟然也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衣服
古代不存在撞衫一說,但妻妾分明,尤其表現在衣服的顏色上。除了正妻,妾是不能用紅色的,一定要穿紅,那也是粉紅,而不是正紅。商氏這身華麗的桃紅,無異於挑釁世子妃的地位與尊嚴。
采苓這下子知道爲何娟兒一直繃着小臉生悶氣了,原來就是爲了商側妃的這一身紅啊
“芷萱給世子妃請安。”曹氏見采苓一直盯着商氏的衣服看,心中有些莫名的興奮,馬上又要有好戲看了啊,不知這場會是誰贏?
“嗯,曹妹妹坐下說話吧。”采苓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對商氏喝道,“你給我回去把衣服換掉如若再讓我發現逾越之舉,必定家法伺候滾”
這一聲滾,是采苓含了內力發出,直如春雷在商氏耳邊炸響,嚇她手一哆嗦,茶杯掉到地上砸成了碎片。
“你,你竟敢叫我滾?”商氏指着采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爲,有王妃給撐着腰,采苓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穿成這樣就是故意給采苓上點眼藥,誰知道她一開口就讓自己滾?
采苓輕蔑一笑,“怎麼,商側妃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使了?還要我再說一次嗎?你,馬上給我滾出梧桐院今日起沒有我的吩咐,三日之內不準踏出芙蓉院半步給我把女誡抄一百遍,好好複習一下妾室行爲準則,可聽清了?”
“你,你還要禁我足?”商氏身形都站不住了,氣得真是一佛出竅二佛昇天啊。
“禁足五天”采苓重新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小口。
“我不服我要見世子爺我是先皇冊封的世子側妃,你管不着我”商氏跳了起來。
“七天”采苓老神在在,繼續對付手中的香茶。
“我,我……”商氏指着采苓,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說下去了,人家正用企盼的眼神盯着她呢,好等她一反駁,馬上再加兩天
商氏求救地看向曹氏,卻清楚地看見曹氏眼中的嘲諷和鄙夷,商氏眼眶一熱,淚灑當場,跺腳叫道:“你也別得意,早晚輪到發作你”
叫完,商氏捂着臉跑出了梧桐院,一路上哭聲震天,沒多大功夫,全府上下都知道芙蓉院的小主犯了大錯被世子妃禁了足。
正房內,采苓放下茶杯,盯着曹氏看了一會兒,問道:“當初世子爺乍死遁走,你母親家既然已經接了你回去,爲什麼現在又要回來?”
曹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那個,不是婢妾的意思……”
“哦?我還以爲你要回去擇夫再嫁呢。”采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反正你還是清白之身,再找個合心意的多好,何必再回到這裡來蹉跎一生。”
聽到那清白之身四字,曹氏眼中閃過哀怨,半低着頭小聲道:“芷萱自十五歲嫁進王府,就從沒想過離開。”她似是下了決心,擡起頭望着采苓道,“婢妾知道,世子爺心中只有您,婢妾,婢妾不敢奢望世子爺憐惜,只求立錐之地……請世子妃開恩”
曹氏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白皙細膩的額頭立刻見了青紫。采苓心中再是惱怒她如此逼迫自己,也無法伸手去打笑臉人,只得給絮兒娟兒遞了個眼色,讓她們扶曹氏起來坐下。
會咬人的狗不叫,幾年不見,曹氏不再象從前那樣莽撞跋扈,她收斂起她鋒利的爪子,只在合適的時候狠狠地出擊,看來,她比商雨柔要難對付多了。
采苓再次端起茶杯,曹氏知機地告退,溫順得象只無害的小綿羊,讓采苓心中升起濃重的無力感。
等兒子們晨練結束,采苓請萬老一起用了早飯。接着讓人喊了豐收和林業青進來,把需要急辦的事情交待下去,又帶着兒子們趕去鬆園請安。
這時候,商氏被罰的事應該傳到王妃耳朵裡了,采苓已經做好準備被罵一頓的,誰知王妃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給閔姐兒準備院子的事,便把她打發出來了,讓她暗地裡大喊奇蹟
王府大廚房一向只供應早食和晚食,各房屋裡有小孩子的,一般都在各院小廚房自己加餐。采苓卻是習慣一日三餐不好下午茶的,張婆子還沒有到,她只好讓香秀去大廚房領了些食材回來自己動手,做了些簡單可以口的飯菜。
有藍氏悲慘的前車之鑑,采苓對吃食格外用心,叮囑香秀第一頓都要仔細檢查驗毒,端上桌之後,自己也要再看一遍纔敢入口,這樣的小心翼翼讓她心中好煩悶。爲毛當了世子和世子妃就不能要求分家呢?爲毛
李玉樓回來,看到采苓自己在小廚房做晚飯,他嘴上不說,內裡卻頗爲心痛,暗暗發誓要早日完成王府的清洗,還她一個乾淨的家。
飯後,夫妻兩個帶着兒子在院子裡散步消食,采苓玩笑似的跟李玉樓說起早上處罰商氏的經過,李玉樓聽了就說:“只要你高興,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支持你”
這一夜,懷着補償心理的李玉樓動作格外輕柔,和風細雨般連綿不絕的攻勢讓采苓招架不住,一次又一次被推向**的巔峰,真正體會到了yu仙yu死的境界。
yu仙yu死的後果,就是江采苓再次睡過了頭,錯過了送男人出門上朝的時辰,負責叫起的絮兒再次被罵了一頓,小丫頭卻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介意主母的憤怒。
今天是閔郡主回府的日子,采苓從鬆園請安回來,便匆匆趕往繡春園最後一次檢查各種準備工作。
王妃給閔姐兒撥了一批丫鬟婆子,采苓把人召集起來象徵性地訓了幾句,不外乎要認真伺候小郡主,吃食要上心,命令要執行等等。
反正這些人要慢慢地排查,估計最後能留下來長期服侍閔姐兒的不會有幾個,最得用的,還是要靠閔姐兒身邊的人。
李玉樓已經偷偷跟她交過底,這些年閔姐兒在皇陵並沒有虛度光陰,不但跟着李勇李敢習武強身健體,李玉樓回到上京後還給她請了蜀山四個武功高強的女俠客,日夜貼身保護,閔姐兒的安全問題不用采苓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