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之後,采苓也經常在院子裡練習武術,也沒有要求下人們不準偷看偷學什麼的。象豐收和滿倉這樣年輕力壯的男子,早就嚮往着有一天也能跟着學兩招了。
現在見少夫人肯親自教授武藝,滿倉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應了,就跑出去跟大傢伙透漏這天大的好消息,剛纔因西涼奸細而引發的恐懼竟消失不見了。
因豐收還在里正家幫忙,滿倉自覺地帶了人去糧庫守夜。既然少夫人認爲應該加強警戒,那麼,滿倉就認爲糧庫已經遭受到了威脅,那是要認真對待的。
糧庫與主宅僅一牆之隔,並與東蘺居的外院留有一個可通牛車的厚實木門。鑑於采苓從前世帶來的家的威嚴神聖不可侵犯的觀念,在買下莊子的時候,她就讓人把兩個院子的院牆都加高至三米,頂上還插了削尖的竹片和碎瓷片,要爬牆進來那是要費功夫的,現在看來,真是英明之舉啊。
有了保險係數高的院牆,下人們守夜就省事許多。牽着兩條從村民處買來養熟了的大狗,提着一根大木棒,拎着一個燈籠,小廝就敢獨自一人巡視。剩下的人都睡在糧庫前面的敞亮大瓦房裡,有事一喊,就都起來了。
因爲是第一夜加強守備,采苓不放心,跟着去糧庫看滿倉都安排好了,又說了幾句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大喊等,纔回了主宅。
烏雲滿天,雨卻下不來,空氣很悶熱,寶寶和貝貝有點鬧,采苓便和奶媽一起鬨孩子,好不容易把雙胞胎哄睡了,三個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香秀準備了溫熱水讓采苓洗浴更衣,出來後她告訴奶媽自己要和孩子們一起睡,讓她們到隔壁小間休息。她這麼做,緣於一直揮之不去的危機感,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和孩子們在一起才能放心。
豐收一夜沒回,到了天亮的時候一臉疲憊進內院回話,說里正已於昨晚半夜擡回家。據說是進城時馬車被一頭驚了的牛撞翻了,趕車的長工跑得快只擦破點皮,里正右小腿折了。王老大夫已經幫他正骨復位,上了夾板用了藥,估計要在牀上躺仨月。
“你告訴老大夫,用最好的藥外敷,診金多少都由我們出了,再買幾隻雞鴨送去里正補補身子。”采苓想了想,又交待:“這些事情辦完你就去歇息,等睡醒了讓滿倉把糧庫的事告訴你。”
豐收應諾,跟兩個小廝下去辦事,其他人繼續在院中站樁蹲馬步,一個個精神抖擻,興奮異常。
想想看,賣身爲奴已經夠悽慘,沒想到新主人心善不說,還要教導他們習武,這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盼不來的好事。少夫人還說了,若是學得好,等將來再買了人,他們這些先來的可就是教頭了,到時候拿的可是管事的例錢了。
楊氏聽說采苓在教下人們習武,心中詫異,午飯的時候便將采苓喊進屋去細問。采苓不想嚇着楊氏,但事情可大可小,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若是楊氏能夠分擔一點,到時不至於手忙腳亂,也是好的。
如此一想,采苓便把江南糧商可能是西涼人假扮,目的十分可疑,有可能會對不肯賣糧的不利的事說了,讓楊氏不要聲張,悄悄收拾細軟,晚上她要擡去後院樹下埋了。
楊氏可是經過了許多風浪之人,當下雖然有些慌張,但還算是鎮定。又和采苓商量了一些應急措施,母女兩個決定不但細軟要埋,就是糧庫裡的糧食,也要藏一部分。
因外面有人盯着莊子,糧食運出去不太可能,搞不好半路就會被人截了,還不如就在家裡想想辦法。
最後采苓決定晚上就行動,悄悄把糧庫的糧食移一半到主宅的地窖來。現在是夏季,三個藏冬菜的地窖都是空的,還有幾間空廂房也可能利用,這樣萬一有人上門搶糧,所有人死守主宅,也可以保住一半存糧。
心裡有事,大家都沒有了午睡的**,采苓乾脆繼續召集下人們繼續訓練,教了一套蜀山入門拳法,看大家基本上都記下套路,便讓他們自己練習,帶着靈秀就出門查看地裡的莊稼。
大王村有多半農戶都佃着東蘺居的地,對這個主家還是挺敬重的,看到少夫人出現在村裡和田間地頭,並不感到驚訝,聽說少夫人會武好動,這種事經常發生,大家都習以爲常了。
采苓和往常一樣先在村外轉了一圈,和和氣氣地和農戶們打招呼,接着便去了里正家看望臥病在牀的老里正,站着說了一會話後便出來回了家。整個過程看似平平無奇,其實采苓已經把藏在暗處偷窺東蘺居的幾個暗哨看得清清楚楚。
采苓強忍着心中焦躁,回到正房後便鑽進楊氏房裡商量,“……大王村通往外界的四個方向都有人把守,看來派人出去求援是做不到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哎,我就想不通了,西涼人整這麼大動靜,怎麼東北軍一點反應都沒有呢?他們拿到這麼多糧,要過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楊氏笑着看采苓,“我纔不信你猜不到,不就是裡通外敵嘛。隋國西北打了多少年,李唐東北邊境就平靜了多少年。按照常例,非戰時的軍餉只發八成,落到官兵手裡能有五成就不錯了。這點錢連吃飯都不夠,叫官兵們如何死心塌地去賣命?上面的拿些小錢賄賂一下,下面自然就有人會放水。別說是糧食,就是武器鎧甲運過去,也會當作看不見的。”
采苓皺起小鼻子,“我現在最擔心西涼人籌不夠軍糧會來硬搶,看現在的情形,這種可能性很大。剛纔我也跟里正商量了一下,他答應組織農戶們巡村自衛,不過似乎並不相信會有人敢在盛京眼皮子底下亂來,還說要再派人去城裡報信,讓我攔住了。他的腿已經斷了,再去人可能就不止是斷腿了。”
“求人不如求已,來,咱們趕緊收拾。”楊氏拉開炕櫃,和采苓清點細軟裹了油布裝了小木箱,一個一個擺在炕上,只等天一黑,就擡去後院的樹下埋了。
這活計母女二人在福王府做得多了,手熟得很,金銀財寶裝好後,還在各自身上藏了幾張大額銀票以防萬一,甚至連萬一走散的匯合地點都商量好,不是不說這二人的抗打擊能力已經被鍛鍊得足夠強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