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給喜寶做了香菇滑雞粥,親自提了送去廂房。
髒亂的門前已經清掃乾淨,本該躺在這裡的人也已不見,采苓極力不去想像後山上發生了什麼事,匆匆推門進房。
某人正坐在喜寶的牀頭,詢問着男孩的傷,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若有那不知情的見了,準會讚一聲:好一對情深款款的人兒啊。
“病號飯來啦。”
采苓打開食盒,濃香四溢,屋裡的幾個人都情不自禁吞了口水,喜寶更是爬了起來,咧着嘴笑,“好香,一定好好吃。”
對這小正太,采苓向來沒啥抵抗力,取小碗盛了粥送到他手裡,寵溺地揉揉他的發頂,“吃吧,管夠。”
喜寶卻將身子一扭,雞粥送給了李玉樓,“世子爺先吃。”
“嗯。”
瞧見李玉樓大模大樣地端了碗就吃,采苓怒了,“世子爺,那是病號飯!”你又不是病號,怎能搶小孩的東西吃呢?
“爺餓得肚子疼,也要治治。”李玉樓頭也不擡,碗裡的粥悄無聲息地快速消失,吃了一碗,他瞧了瞧食盒,大概覺得粥還挺多的,伸碗過去,“再來一點。”
無語的采苓嘴角有點抽抽,表情極度不自然地給他添了一碗,心道決不給他吃第三碗!
兩碗粥下肚,李玉樓滿足地嘆氣,自己跑去盛了一碗給喜寶,“給,吃吧!”
“謝謝世子爺!”喜寶樂滋滋地接過碗,呼嚕呼嚕地吃起來,極是香甜歡樂。
采苓再度無語,那碗和勺被人家用過了好不好,就沒人想過洗洗再吃?
算了,正主兒都不介意,她操啥心?大概也許可能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
“蔡姑娘,回去換身衣裳,跟爺去赴宴。”
“哦。……啊?”采苓瞪着某人,不解。
李玉樓在壞笑,“爺現在怒火萬丈,要去找人算賬。再說,蔡姑娘不是也要去見老朋友麼?”
原來是靜妃娘娘召見啊,采苓瞭然,說聲稍等,一陣風似的衝回房去,有點傻眼了。她帶的都是簡單樸素的胡服,穿出去赴宮宴會不會讓人說不敬?
正糾結着,水珠捧着個小包袱來敲門,見了采苓,笑容裡有某種情緒,似豔羨,似嫉妒,似不甘。
“蔡姑娘,世子爺讓我來服侍你更衣。”
“呃,這衣裳哪來的。”
“世子爺讓喜珠送來的,說貴人召見,蔡姑娘要整齊些纔好。”
采苓坐下讓水珠擺弄頭髮,心裡好想罵人。什麼意思嘛,這是說我平常穿得不夠整齊?咱也沒露胳膊露腿的,咋不整齊了……
采苓再次出現在前廳時,李玉樓眼睛一亮,隨即盯着她手裡的東西皺眉。“叫你去赴宴,你帶寶劍幹嘛?”
“我……不拿東西手癢癢。”總不能說覺得此行沒安全感吧,采苓鬱悶地將寶劍塞進要隨行的李敢手裡,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一條手絹衝李玉樓晃了晃。
寶劍變手絹,這下可以了吧?
李玉樓憋住笑,揚手,“快上車。”
采苓扶着伍索的肩膀上了馬車,對他笑笑,“辛苦你了小伍子。”
“應該的,蔡姑娘請坐好。”伍索嘴角含笑彎了個半腰,關了車門,沒多大功夫,車輪伴着馬蹄聲滾滾向前。
正值夕陽無限好的時候,采苓將窗簾挑起一個小角,饒有興致地瀏覽着沿途風光。
只見枝吐新芽,花露嬌顏,鮮嫩的綠色裝點着溫暖的春天,青草的味道是那樣的清香誘人,迎春花爬滿了宮牆,囂張的黃色氣勢逼人。
還有那不拘一格的古樸院落三三兩兩掩映在林中,有小樓,有木屋,有輝煌大氣的宮殿,懶懶散散,悠然自在的田園氣息清晰可聞。
唉,要是自己有一座這樣的農莊多好……
馬車停下,采苓還在遐想着莊園夢,車門打開,迎面是李玉樓微怒的表情,這才驚醒。夢要實現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下了車,眼前是一座恢宏壯觀的宮殿,高高的臺階,粗壯的圓柱,佈滿銅釘的朱門,猙獰霸氣的石獸,以及一排排一隊隊的帶刀侍衛,無不提醒着采苓:這是殘酷的封建古代,這是吃人的皇家園林,要保住小命,夾着尾巴做人吧。
到了宮門前,隊伍分成了兩支,李玉樓示意采苓跟他走,李敢等近衛則往旁邊的側門去。雖說李敢是個御前帶刀侍衛,但也不能隨便出現在宮廷宴席上的,另有地方給他們歇息等候。
采苓理了理披帛,儘量蓋住裸露的肩膀,腹誹着唐服的大膽豪放,默默跟在李玉樓身後,在宮人們異樣的目光中走進李唐的上流社會。
采苓把目光放在腳下花樣繁複的波斯地毯上,耳中聽着王公大臣的竊竊私語和女眷們壓抑的笑聲,驚愕於這竟是個男女同席的宮廷盛宴,動作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舉止不當招來橫禍。
沒辦法,前面那人是個發光體,走哪都吸人眼球。他更是個麻煩的代名詞,走哪都可能出意外。
瞧瞧那些兩眼放光的千金貴秀吧,一個個都要貼到他身上去了,打招呼有這樣打的麼?還是這裡流行肢/體/交流?
咳!神馬都是浮雲啊浮雲,咱只盯着腳下就好,神馬都看不見啊看不見……
這是誰的手,拽我幹嘛!當咱是背景板不好嘛?!
見某人不配合,李玉樓稍一用力,將她拖到身邊介紹給對面的人,“太子殿下,這位就是萬老的徒弟蔡微,前日送您府上的葡萄酒就是她釀的。”
太子?!采苓終於回神了,又驚又喜地道萬福。心道這可是未來的皇帝啊,帥鍋,握個手,沾點龍氣旺旺身行不。
“蔡姑娘真是個妙人兒,待會跟本宮喝兩杯可好?”李弘衝采苓眨眨眼睛,李玉樓瞳孔微縮,笑容有點僵硬了。
“殿下吩咐,微敢不從命。”蔡微甜甜一笑,又一福,太子大笑着離去。
跟着李玉樓在福王身後坐下,采苓小聲道:“太子好帥,人好好哦。”關鍵是溫潤如玉,和藹可親,不象某人,總是殺氣沖天。
李玉樓哼了哼,沒說話,倒是福王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眼神犀利面有不快,采苓猜他已經知道寢宮中所發生的一切,回去之後不定要怎麼處置呢。
叮叮叮,三聲罄響,大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面向主位站立,彎腰低頭,迎接他們的國主。
采苓位置靠後,悄悄斜眼看去,只見太子和靜妃共同扶着年約五旬的皇帝緩緩進來,三人均面帶微笑,無形中散發着天潢貴胄的高貴優雅,居中的皇帝更是不怒自威,讓人不敢久視。
靜妃似乎感覺到了采苓的凝視,眼波往這邊一轉,塗了玫瑰口脂的紅脣揚了起來,微微點了下頭。
采苓高興地收回視線,決定要與這位閨蜜多多來往。皇后都排到她身後去了,這樣的帝寵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