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間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一條軟禮印象,一聽還凝結着水珠的可樂,一個漢堡、一盒薯條和幾塊炸雞,而於燁正擡着一個大碗吃方便麪,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羅爲民坐在於燁對面動也不動,像一尊雕像,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爲於燁在十分鐘前對替他兒子的治病的事做出了答覆:“問題不大,有煙沒?餓了。”
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買來快餐,一邊等這位爺吃重新買來的方便麪,一邊想着怎麼報復。
於燁故意吃得很慢,直到把方便麪的湯喝得乾乾淨淨,這才撕開煙,抽了幾口,點頭道:“味道不錯,好煙。”
羅爲民心想這不廢話嘛,一千一條,是附近商店裡最貴的煙了,不過表面卻不能有任何的不滿:“關於羅光遠的病……”
“哦,聽說我要在這裡關二十四小時,等我出去治吧。”於燁吐了口菸圈,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抽起煙來已經有模有樣。
“不用了,你現在就可以走,不會留下任何檔案。”
於燁不知道京城那邊打過電話來,看了羅爲民一眼,笑道:“效率倒是挺快,好吧,關於治病……聽羅光遠說你們家可以輕鬆拿出一百萬來,我要現金,舊鈔,不連號的,另外還要一箱這種煙。”
書裡搶銀行的劫匪好像都是這樣說的。
“沒有問題,咱們現在就走,煙我送你兩箱。”羅爲民沒有絲毫猶豫,一箱煙十萬,他再主動加上十萬,只求能儘快把羅光遠治好,至於錢……事後總有辦法連本帶利收回來的。
“好,很乾脆,咱們走吧。”於燁站起來把煙夾在胳肢窩下往外走去,羅爲民比他還急,搶先一步打開門在前面帶路。
過道里,於燁看到了那個先前對他表示過關心的小女警,笑着點了點頭。
唐靜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滿肚子的問題問不出來,眼睜睜看着於燁被一個人帶走,急得險些哭出來,不過這次也算看清了於燁的樣子,今天收穫不算小,總能查出來的。
於燁坐在飛速行駛的警察裡,不過這次已經升級到了副駕駛座。
一路無話,等警車停在了醫院停車場後,於燁才終於開口:“我知道你可以輕易查出關於我的情況,我就先說了吧,順便威脅你一下,我有個弟弟,還有些朋友,你要報復就衝我來,我也會報復回去,但要是敢動他們,我也不管什麼遊戲規則了,就算遠在千里之外都能讓你羅家死得一個不剩,也可以讓羅光遠在一年後的今天腦袋爆炸。”
說完後他又想了想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思考了一會才點點頭:“嗯,就是這些了。”
羅爲民在駕駛室呆坐了一會,點點下了車,帶着於燁來到了羅光遠的病房。
一羣醫院裡的主治醫生和老專家還在病房裡給羅光遠會診,畢竟這種“病”太罕見,傳染的可能性被排除後,都在開動腦筋想治療方法。
看到羅爲民帶着個年輕人要來給羅光遠治病,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醫師差點跳將起來:“開什麼玩笑!治病?這麼個小娃娃會治什麼病?能治什麼病?他一個娃娃不懂事也就算了,你這個大人怎麼也跟着胡來?”
羅爲民被噴得目瞪口呆,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黑着臉說道:“我兒子的命,我負責。”
老醫師楞了一下,轉頭看向在一旁興災樂禍的於燁:“你能治?你懂什麼?你知道相思豆毒蛋白?你知道蓖麻毒蛋白?什麼是葫蘆巴鹼?蓖麻毒素的分子量是多少?蓖麻毒素從一戰投入使用到現在,一百年了沒出過解藥,你怎麼治?”
於燁搶先避開了唾沫星子轟炸,耐心的等老醫師說完,只問了一句:“你能治?”
老醫師又噎住了,一張臉氣得通紅,不想示弱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搶在顱壓升高之前猛一跺腳:“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治,你要是治不好……要是治不好……”
於燁聳了聳肩:“抱歉,我治病不能讓人看,麻煩大家出去一下,反正橫豎是個死,治好治不好也只是早點晚點的事。”
老醫師眼睛都紅了,羅爲民也開始趕人,並且保證會簽署任何醫院的免責文件。
老醫師喘着粗氣被旁邊的醫生扶着出去,羅爲民跟出去辦手續、取錢,和於燁約好了一個小時後回來。
高級病房裡就剩下了於燁和昏迷不醒,仍在輸液的羅光遠。
走過去把吊針拔出來,一道真氣打進了羅光遠的額頭,看到他醒過來,於燁笑道:“又見面了。”
羅光遠全身五臟六腑都在疼,見到於燁後嚇得想要坐起來,又被按了回去:“勸你現在不要亂動,好好躺着吧,免得血液循環加快提前掛了,害我拿不到你的一百萬。”
“你……我爸呢?爸!爸!”羅光遠叫了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響動,噼裡啪啦的敲着門,於燁走過去把門打開,見外面站着一羣呆若木雞的醫生,向聞聲趕回來的羅爲民問道:“怎麼?不用我治了?”
羅爲民見於燁一眨眼的功夫就讓羅光遠醒來,心中大定,急忙叫人來把守病房門。
於燁關上門,摸出一支菸來叼着卻沒敢點——羅光遠正在輸氧,他怕把這一百萬炸飛了。
羅光遠不擅長動腦筋,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見老爸扔下他不管了,縮在牀上瑟瑟發抖:“你……你想幹什麼?”
“替你治病啊,不然你爸怎麼捨得送我一百萬?”於燁把玩着香菸。
“你能治我的病?”
“當然,我下的毒,我自然能治。”
“你……你死定了,我要告訴我爸,你完了!”羅光遠又叫起來。
於燁笑着搖了搖頭:“作爲一小命捏在我手上的人,你這樣說話顯得很白癡,再說你爸要是不知道是我下的毒,還會把我請過來解毒嗎?”
“……”
“所以,抱好,我要幹活了。”於燁從牀底下把便盆拿出來伸到羅光遠面前,羅光遠連忙偏頭避開,雖然是洗乾淨的,還消過毒,但任何人都不願意把臉靠近便盆的。
“另外,威脅完你爹,順便威脅下你吧,以後想要報復的時候,就回憶一下呆會的痛苦。”見羅光遠抱好了便盆,於燁俯身到他耳邊輕聲說道,說完後用真氣封住了羅光遠的咽喉。
羅光遠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心裡驚恐到了極點,看着於燁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劇痛從心臟開始,緩緩蔓延到全身,就像被烈火灼燒一般,從裡到外、從頭到腳,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不在痛、不在沸騰,身體從一開始就不能動彈,拼命喊叫也發不出聲音來,偏偏又沒辦法暈過去,唯一的念頭就是:讓我死了吧。
在於燁面前想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死的時間短了說不定還能救回來,一番折磨之後,羅光遠大汗淋漓的躺在病牀上,紅細胞在造中,呼吸還有些困難,嘴脣、指甲上的青紫色還沒有消,但過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過來。
一小時後,羅爲民推門進來,提着一個結實的圓筒型黑袋子,後面一大羣醫生跟着擠進門來。
於燁接過袋子,拍了拍羅光遠的肩,羅光遠用極度沙啞的嗓音對着羅爲民喊了聲爸,淚流不止。
一萬張百元舊鈔,連上包接近十五公斤,於燁掂了掂,神識掃過,看清楚裡面確實都是鈔票,又把城邊小院的地址告訴羅光遠,笑道:“煙忙送過來吧,可能得出趟遠門,我說過的話可別忘了,千里之外……”
說完把包甩到身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醫生們開始給羅光遠做各種檢查,羅爲民走到窗前,默默的看着於燁提着包走出醫院大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不可能啊!”老醫師突然驚叫起來,拿着檢驗報告的手輕輕顫動。
衆醫生們面面相覷,只聽老醫師又叫道:“快,快把那個小……老師請回來!”
一大羣白大褂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疾衝到醫院門口,卻哪裡還找得到於燁的影子。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於燁餵了赤粉蠱,讓小青自己到田裡捕蛙,然後把那個包放在了金桂旁,進屋補充真氣去了。
所有褐斑蠱都“居住”在桂花樹上,得到的唯一命令就是看家護院。
…………
晚上八點,唐靜雯按響了於家大院的門鈴。
門房一聽唐靜雯的來意,帶着她往裡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怎麼又來一個,奇怪,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唐靜雯好奇起來,聽起來像是有人已經來找過於燁了,爲的是什麼事呢?
下午於燁離開後,她很快就查到了資料,竟然是被於家趕出來的人,而且原本還是個傻子,要不是照片對得起來,她肯定以爲是個同名同姓的。
既然過去是傻子,那就肯定不會是那種“隱居的高手”,可不是的話在看守所裡發生的事又說不通。
難道他裝傻裝了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