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手拿扁擔鋤地去…一團圪針墊驢圈
滾橫爬順（第三部：二十九）
家裡人都讓老五勸勸老七，老五在房頂上不慌不忙的抹房脊，手裡一邊抹着一邊說：
“他能有什麼心事？他要聽我勸就不是老七了，你們別搭理他，隨他的便就是。”
老七老伴知道他那個狗脾氣，他要認準的理誰勸都沒有用，當年老七賣地時，她也去喊過老五來，老五指着他鼻子大罵：
“敗家子，這麼好的地你說賣就賣了，老祖宗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白讓你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書裡的理兒都從你肚裡都掏出來餵了狗了，你肚裡就剩下一肚青菜屎。”
老五比這更難聽的話都說過，這樣來罵過他好幾次，罵的老七，最有名的傳遍了十里八鄉的回答就是那句話：
“我買地你憑氣，淋着你賣沒人要。”
這一件事情到了最後都誇老七有遠見，連老五都佩服的弟弟五體投地，可眼下他這個樣子，遠遠和當年不一樣。當年賣了地，家裡成份好了，沒有讓土改時鬥爭的七葷八素，家裡人也沒有像哥哥一樣被掃地出門，擔驚受怕，現在這算是哪門子的事呢。
再說老七從家裡出來，也沒地方可去，家裡有人在忙活，他又能到那裡去。鄰居一個婦女看見老七從家裡出來，就對老大媳婦送過來讓她照顧的紅梅說：
“看看你爺爺過來了，喊爺爺！”
那紅梅看了一眼爺爺，愛理不理的反而跑到了那鄰居的懷裡去。那鄰居看到老七頭上頂着一片白，知道他家在抹房脊，還以爲他出來借東西去就問道：
“七爺啊！有啥活忙不過來，叫俺們家那口子過去幫忙去？”老七順嘴答道：
“忙不過來！忙不過來！”
他說着自顧自走着，鄰居愣在了那裡，也不知道老七說的是什麼意思。看着他走遠了，也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讓她們家裡的那口子去
幫忙呢？還是不用去。仰頭看了看老七家的房頂上，老五已經抹完了房脊在抹山頭呢。就大聲喊道：
“五爺哎！還用不用人，下午讓我家裡過去幫忙呢？”老五在房頂上說：
“不用了，人不少呢，我們眼看就抹完了。”
這鄰居扭過頭和其他人說道：
“這老七爺，是越來越糊塗了，難不成真的讓神仙把他的天書收走後，就成了這個樣子？你說東他偏偏給你扯西。”一個婦女接嘴說：
“肯定是了！那一天他家失火，你說奇怪不奇怪，一點風都沒有，要是有一點點風，全村裡的房子還不燒個精光。那是老天在警告老七呢。他要再泄露天機，下次說不上就要燒他家的房子呢。”有人符合着說：
“是啊！是啊！怪不得他最近老是低着個頭，見人不多說話，那一天，我見他從地裡回來，用繩子捆了一捆圪針，在身後拖着，褲子被圪針掛的破破爛爛的，腿還被圪針掛的流血呢！你什麼時候見過他那麼邋遢過。我說‘七叔啊！怎麼讓圪針掛得腿都流血了’。你猜猜他說什麼？他說‘我割草回來墊豬圈呢’。”
這個人說完大家笑了起來，一捆圪針當成了草還要給豬墊圈。看紅梅的那個鄰居又說：
“說起那一捆圪針，我知道後來怎麼回事。老七沒有扔到豬圈扔到了驢圈裡，有社員去他家牽騾子套碾去，見驢圈裡有捆圪針。把騾子牽出來後，騾子走路一瘸一瘸的。馬上報告給了村裡的幹部，村裡的駐村幹部說要鬥爭他。說他搞破壞把社裡的牲畜弄瘸了。村裡的幹部，都知道他那陰陽怪氣的毛病說他腦筋有毛病。才按下來沒有怎麼樣他，只是把騾子牽走不讓他餵養。”有人接着說：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雖然入社了，大家的牲口都是各人還在各家喂着，就是他家的牲口被牽走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鄰居又說：
“這還不算稀奇，有一次他去鋤地時，到了地裡只
見他拿的是扁擔。”
這個鄰居和老七家是近鄰，他家裡什麼事情她都瞭解。大家聽完她的話，都“咯咯咯”笑的眼裡都要流出淚來，這邊的婦女在說着老七的奇聞怪事，那邊的一個懷裡抱着孩子在餵奶婦女說：
“一直喊着破除封建迷信呢，你看看老七這事情是不是很邪乎，你要說不信吧，他這些事情怎麼解釋呢，你要信吧，可識字班裡的老師講這些東西都是哄人的。”
在街上說話的婦女們，多是老的老，年輕的年輕人，老的去不了地裡，年青的多懷揣肚大，要不就是孩子還在吃奶。這些人沒事就到大街來扯閒話，說着老七有說到了識字班，一個婦女說：
“想不到這麼大歲數了，去識字班裡還真學了那麼多字呢，俺家男人取回來的報紙，我能看一長串呢，那個上中下、左中右、大多少、東方紅、太陽升、XX黨、毛主席我都認識呢。”另一個抱着孩子在吃奶的婦女，被孩子咬了一口奶嘴，打了孩子的屁股一下說：
“這小東西，咬的我這麼疼！”接着她又說“你就是比我心靈呢，我學了後邊的大多少，就忘了前面的，看着面熟就是叫不出名字來，你說我笨不笨呢？”
“說你笨吧，你手巧的剪的那窗花兒，花是花，人是人，房子是房子的，好看的不得了，誰知道你是怎麼了，就是不開認字這一竅。”
“可也是呢，我一看那字就象看到瞌睡蟲一樣，你們都在那裡學着呢，我到哪裡就會打迷糊，怎麼也學不進去。”
這兩個婦女在說識字班的事，那個和老七鄰居的又說起老七一件事情來：
“他又一天早起，去地裡割莊稼，手裡拿的是磨柺子，你說說那磨柺子和鐮刀，真差二萬八千里呢，就那他從家到地裡，一路上硬是沒有覺出來。”
“後來他在地裡這麼辦來？”
“這麼辦！扭頭回家來，一早起什麼活也沒幹，功夫都走在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