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要公主親自跑一趟?”郭英撫須露出幾分愕然之色,隨後又道:“只要是老臣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本宮當然是相信老將軍的否則也不會跑這一趟。”說罷吟吟一嘆道:“想必老將軍也聽說了,本宮母妃出了些事,此刻尚被禁足於明昧殿中。本宮雖不孝也想替母妃查清事實,所以四處查找線索,被本宮發現與宮外一些人等有莫大的聯繫,所以本宮就將他們安置在安南王子所在的驛站,沒想到今晨早上有一夥來歷不明的蒙面人,不止劫走了那人還把王子貼身侍女也給劫走了。本宮聽聞此事當真是心急如焚,但本宮少有涉足宮外,無從查知是何人下的手;思來想去,老將軍你是掌管京中禁軍的,整個京城一舉一動莫有能逃過老將軍法眼的,所以私下想請老將軍賣個人情幫幫忙,查一查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爲在天子眼皮下胡作非爲。”
郭英眼皮一跳愕然道:“居然有這等事?公主放心,老臣一定派人嚴加搜索,只要他們人在京城就一定能找到。”
拂曉在椅中微微欠身,不勝感激地道:“如此就有勞老將軍了,本宮靜候將軍佳音。”說罷直起身道:“叨擾許久本宮也該告辭了。”
“公主難得來不趟不再多坐會兒?要是老臣招待不週?”郭英挽留道。
拂曉似笑非笑地睇視了他一眼,“不了,本宮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何況總在這裡要老將軍陪着,也易誤了老將軍的正事不是嗎?”
郭英笑道:“公主可真愛說笑,老臣除了還掌着禁軍以外,其他的事早就不管了,平常也就在家裡養養鳥打打拳罷了,哪有什麼正事可誤的。”
拂曉輕笑不言,見她執意離去郭英也不強留,親送至候府門口待其乘上馬車走的不見蹤影后方折身而回。剛一轉身,臉上的謙卑恭順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陰沉冷酷,同時門後閃出一個身着黑衣男人,低頭道:“候爺,她是否已經知道是我們動的手所以故意來此試探?”
“哼,知道又如何,她以爲能從本候口中套出話來嗎?真是愚蠢!要是能被她這麼個黃毛丫頭套出隻言片語來,那本候這幾十年真是白活了。”郭英輕蔑地道,這樣的丫頭居然會令妹妹在宮中連番吃虧,真是難以想像。
公主?哼哼,以後就不是了,到時看她還怎麼擺公主的架子。
男人點點頭問道:“候爺,那咱們真要派禁軍搜查京城嗎?”適才拂曉與郭英在裡面談話的時候,他就潛伏在外面,將對話一字不拉地聽入耳中。
“爲什麼不派?”郭英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只是走走過場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左右都是咱們自己的人。再說……”他獰笑道:“出動禁軍到處搜查必然聲勢浩大,若是傳到皇上那裡,本候正好可以倒打她一耙,說是她以公主身份強迫本候派禁宮協助。”
“不過……”他背手踱了兩步沉吟道:“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把他們運到別處去,關在府裡總不是個穩妥的事。”
男人想了想道:“是,那就帶到離城二十餘里的山神廟去,屬下有一回受了傷就是在那裡養的傷,人跡罕至,很是適合。”他小心地覷一覷郭英遲疑道:“只是屬下不明白,候爺爲什麼不乾脆解決他們呢?娘娘也是這個意思。”
“那是婦人之見!”郭英冷聲斥道:“殺了他們,只能保娘娘無事,並不能扳倒朱拂曉,她依然是金枝玉葉,堂堂公主。但若留着他們就不一樣,你想想,如果把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
“葉子。”黑衣男人趕緊在一帝提醒。
“對,葉子,如果把他往皇上面前一送,你說會是什麼結果?以皇上的手段,朱拂曉這身皮相怕是保不住了,只可惜了那張臉,但都是她自找的。”在旁人看來低調行事的郭英彷彿是個老實人,但黑衣男人很清楚在那低調的背後是什麼,毒辣陰狠,像一條行走在人羣中的毒蛇。
儘管在郭英身邊跟了許久,他有時候仍忍不住從心底竄上來的恐懼,暗自打了個寒顫後道:“候爺說的極是,屬下就怕會影響到娘娘的地位,萬一當年的事被捅出來……”
“不會,按你的話說,葉子自己並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咱們也沒必要告訴他,只要他的血能和皇上相融就足夠證明一切,不會牽連到娘娘。就算真追究起當年的事,咱們也大可安排他人頂罪,對娘娘有百利而無一害。”
郭英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將他們轉移出去的事就交給你去辦,隱秘一些,千萬不要讓人瞧見。”
“是。”黑衣男人應了聲又問道:“那個女人該怎麼處置?是否……”他比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被郭英攔住道:“不急,先留着,要對付朱拂曉就要先分化她身邊的人,想必現在她與安南王子已經有了矛盾,往後還可以利用這個女人讓他們矛盾激化。”
“候爺英明,屬下這就去辦。”黑衣男人行禮之後疾步離去。
郭英的算盤顯比寧妃高明的多,他不光要保妹妹還要除掉拂曉,令其死無葬身之地,其心何等歹毒可想而知。
拂曉對此一無所知,自武定候府出來後就命馬車一路往皇宮駛去,無垢一直不明白她去見郭英的原因,找他幫忙無異於與虎謀皮,以拂曉的智商理應不會犯這等錯誤纔對。
疑惑的何止他一個,隨月等人也是滿腦霧水,暈頭轉向,連他們中間少了一人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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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會幫我,更知道他這個老狐狸是不會輕易讓我套出話來的,但是……”她垂眸一笑,千嬌百媚宛如百花齊話,“他會帶我們找到我們要找的人。”
這是拂曉回答他們的話,除了無垢隱約有點明白以外,其餘人均是一副不解模樣。
馬車穩穩停在宮門口,拂曉下車後理一理尚有些溼的衣衫對無垢道:“就到這裡吧,我該進去了。”
“嗯,回去後休息一會兒,我瞧你精神不大好。事以至此,一時三刻急也沒用,自己當心身體。”言語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
“我知道,你也是。”走了兩步忽又回過頭來,垂落於耳下的珊瑚珠子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殷紅的光芒,遲疑道:“你……替我向耿夫人問聲好。”
“好。”對着匆匆離去的身影,無垢輕聲答應,視線一點一滴被拉長,直至硃紅宮門將兩人隔絕在兩個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