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不愧是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的人物,能把威脅的話說的如此圓滑。可惜,他眼前的這位並不是普通公主,否則今時今日她也不會站在這裡!
“還請公主迴避此案!”在陸明與傅同知的帶領下,諸人齊齊說出此話,頗有點聲勢。
凌風與晚蝶等人微微變色,這些人分明是在威逼公主就範,哼,虧得都是些讀聖賢書的人,竟這般奸滑。
拂曉倒是一副不慍不火的樣子,彷彿他們說的是別人,她拿絹子拭一拭剛抿過茶的脣角,淡漠的目光掃過微露得意的傅同知,轉向身旁的隨月道:“同知是幾品官?”
隨月不解公主何以要明知故問,“回公主的話,正五品。”
“五品官……”玩味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傅同知身上,嘖嘖道:“傅同知,本宮若是你,現在最該擔心的應該是自己纔對。”
傅同知只當她是在故弄玄虛轉移話題,犟着頭根本不予理會,但是拂曉接下來的話立馬令他臉色大變渾身發軟。
“洪武三年朝廷定下規矩,以烏紗帽、團領衫、束帶爲公服,其帶一品玉,二品花犀,三品金銀花,四品素金,五品銀鈒花,六、七品素銀,八、九品烏角。凡有越僭者其罪當誅,敢問傅大人,您是幾品官,居然在束帶上鑲了素金?”早在瞥見傅同知時她便發現了其束帶上的越位,卻一直留到現在才說。
“這……我……”傅同知大驚之餘想要爲自己辯解,卻發現無言以對。
朱拂曉所說確屬實情,在京官員亦嚴格按照此規定着公服,否則一旦讓朱元璋或手下密探發現,一個死罪是絕對逃不過的。
但北平不是京城,皇帝一雙眼也不可能盯過來,所以官員相對隨意些,沒想到這次會被逮個正着,也算是他倒黴。
傅同知以眼神向四周同僚求助,但這錯誤犯得實在不是時候,又被拂曉親自揪出,算是硬擺在檯面上的了,哪個敢幫他求情,只當沒看見。
拂曉扶一扶垂落在鬢邊的蝶花吊穗銀髮簪盈盈笑道:“傅同知說的沒錯,本宮沒有干涉地方政務的權力,但是官員枉顧朝廷法紀,越僭着服,本宮既然看到了便不能不管,縱是報到朝廷本宮也佔了理是嗎?”
傅同知萬萬沒想到這個在他看到涉世未深的公主居然來這麼一手,將他逼至進退不得的地步,這……這……如何是好?
眼見不止要丟官還要掉腦袋,剛剛還甚強的傅同知悚悚發抖,難以自抑,他跪在地上顫聲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下官知罪!知罪!”
“知罪?晚了!”拂曉起身冷冷吐出這幾個字,織金串珠染花長裙在她身後曳曳生姿,纖纖素手一指傅同知肅然道:“你的官是朝廷給的,所以本宮不罷你的官,只賞你三十廷杖讓你好生記住規矩,往後若有再犯本宮必然上報朝廷,絕不寬怠!”
“凌侍衛,你去督刑。”拂曉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完全不在意已經癱軟在地的傅同知。
對傅同知來說不報朝廷保住他的官位和腦袋當然值得慶賀,但是三十杖!對他這種文弱書生來說能去掉大半條命啊!
凌風領命把傅同知拖將下去,又叫了衙役行刑,不多時外面便傳來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音以及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這是典型的殺雞給猴看,很老套,但是很管用。
在親見拂曉以雷霆手段問罪傅同知後,大大小小十幾名官員眼神中均流露出恐懼之色,先前的輕視之心更是拋去了九霄雲外,這位十公主手段之狠心思之刁他們無人能及。
就在這行刑的當口,若雪領了人進來,臉色蒼白地低頭一福:“啓稟公主,仵作已經驗完屍。”原來她是陪着忤作在房中驗屍,怪不得臉色如此不自然,也虧得她有膽待在裡面。
“嗯,府衙裡的忤作沒說什麼吧?”爲防其不服,拂曉特別囑咐讓他在旁。
若雪搖一搖頭,示意隨她進來的仵作將驗屍結果呈上,拂曉接過後邊走邊看,她每次一挑眉陸明等人的心就懸一次,偏她就是一言不發,任由他們在那裡瞎揣測。
縱覽全文後,拂曉疊起了那張薄薄的紙,淡淡道:“本宮知道了,若雪帶他下去休息。”
“陸大人,本宮想見一見原告,不知可否?還是你覺得本宮干涉你衙中政務有所不妥?”手指劃過平滑如鏡的桌面,聲音淡然無痕,如此才最讓人捉摸不透,也最讓人畏懼。
陸知府不着痕跡地拭了拭額頭滲出的汗,陪笑道:“公主言重了,您只是探詢一下案情,又不是斷案,何來干涉之說?!下官這就傳胡大牛來。”他急匆匆召了兩個衙役來讓他們速去帶胡大牛來。
快馬加鞭只用了半個多時辰便將因乘不慣快馬而哼哼唧唧的胡大牛帶到了堂下,他倒機靈,一進來便朝諸位官員一一行禮,卻唯獨忽視了坐在正上方的拂曉。不是他膽大,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拂曉也不計較他的無禮,彈一彈指甲淡然道:“胡大牛,是你狀告殷無垢醫死了你的妻兒嗎?”
胡大牛略帶奇怪地道:“你是誰啊?爲什麼坐在上面,那可是大老爺才能坐的。”說到這兒他還瞅瞅陸明,不明白知府大老爺怎麼會任由一個女子坐在堂上。
“本宮是誰你不用管,只需如實回答本宮剛纔的問題。”
胡大牛是一個粗漢子,聽不懂這個自稱指代什麼,只隱約記得戲文裡好像有聽到過,他瞪一瞪那雙牛眼擡頭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這個粗人!陸知府在心中暗罵,想要提醒卻苦於拂曉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在他身周掃過而尋不到機會。
“啊……我怎麼看着你這麼眼熟呢?”胡大牛越瞧越覺得堂上的美人眼熟,摸着下巴苦思冥想,全不見拂曉已經沉下了臉。
胡大牛忽地一拍大腿恍然道:“對了!我記起來了,你就是……”
“隨月,掌嘴!”拂曉冷顏打斷了胡大牛的話。
隨月當然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所以二話不說走下去便朝着胡大牛的臉重重括了下去,左右開弓,把胡大牛打得一陣發矇,待他想起要反抗時,手腳早爲見機行事的衙役牢牢攥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巴掌不斷落在自己臉上。
直至胡大牛被打得兩頰高腫嘴角破裂拂曉才令隨月停手,只見其掌心早已通紅一片,麻得連彎曲都不行。
看着被衙役放開的胡大牛,拂曉冷冷一笑:“這只是給你一點教訓,你若再敢對本宮不敬,可不止掌嘴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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