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起上回吃的那頓面,拂曉面色微微抽搐,背過身不自在地道:“咱們還是走吧。”
偏是天不從人願,剛走出沒幾步,葉子睜開惺鬆的睡眼看到了他們,當下嗑睡也不打了,嚷嚷着追上來招呼道:“哎哎,是你們啊?又來吃麪啊?咋不進來呢,快快坐,我這就下面給你們吃啊!”
“我……”拂曉拒絕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他已說道:“千萬別跟我客氣,幾碗面能值多少錢啊,再說你們上次給的金瓜子我都沒找呢。”
就這說話的功夫,他已經燒水準備下面了,說什麼也不讓拂曉等人走,無奈之下只得坐了下來。
知道的人全皺起了眉,不知道的就一頭霧水,雖說這面比不得宮中美味佳餚,但也不用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吧?
青青如是問到,陳相允苦笑一聲,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道:“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葉子趁着燒水的功夫又跑到他們桌前說起了話,言語雖然粗俗了些卻實在直接,比宮中那些說着斯文話動着歹毒心腸的人舒服多了,漸漸話多了起來。
“你這麪攤生意好嗎?”若雪好奇地問,她來了兩回,每一回都沒看到有吃麪的人,反倒是看到他免費請那兩個老人家吃麪。
葉子甩了甩抹布跑到燒開的鍋前大聲道:“當然好啦,你別看現在天熱了沒什麼人,等到晚上,人不要太多哦!”
若雪暗自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照她看來,就葉子煮麪的水平,這麪攤沒倒就是奇蹟了,還生意好呢,除非這附近的人舌頭都壞掉了。
在他們閒聊的時候,凌風一直蹙眉不語,直至拂曉問起方纔道:“自屬下跟在公主身後就一直覺得還有人跟在後面,眼下這種感覺不減反增。”
“還有人?”相較於拂曉的吃驚,陳相允就顯得平靜多了,取了雙筷子在手中把玩道:“原來有這種感覺的不止小王一人。”
習武者往往有異於常人的感覺,並不僅僅限於五官,所以他們感覺到了,而拂曉沒有。
凌風側耳傾聽一陣道:“聽不到動靜,但這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會不會是父皇派來的另一拔人?”這是拂曉想到的第一種可能。
“據屬下所知,皇上派出的只有屬下這批人。”凌風如是回答,那麼,若真有人跟蹤,這拔人的身份就有待確認了。
“剛纔的事都沒能把他們引起來,看樣子隱藏的很深。”陳相允漫不經意地笑着,竹筷子在指尖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目光也越來越冷,“小王可不喜歡有人鬼鬼崇崇跟在後頭。”
“你待怎樣?”拂曉饒有興趣的將目光放到他身上。
“他們不肯出來就逼他們出來嘍,還能怎樣。”話音未落,手冷不丁往桌上一拍,擡起頭,那雙筷子已整齊地擺在了桌上,但仔細瞧去會發現兩根筷子中間各有一條頭髮絲一樣的細縫,筷子已不能再用。
說話音,葉子端了麪條過來,一起端來的還有一瓶醋:“這天熱吃東西沒什麼胃口,放些醋可開胃消食。”
在他走近前,陳相允用袖子擦掉拿筷子沾茶水寫在桌上字,若雪等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吃的時候,他們一桌全部不由分說地拿起筷子挾面往嘴裡送,看的旁人目瞪口呆。
“怎麼樣,我這面不錯吧?吃過的沒人不誇口。”葉子正在那裡高興的時候,忽地拂曉捂了肚子痛呼一聲“有毒”,繼而摔倒在地昏迷不醒,隨後陳相允、凌風、青青幾人也相繼倒地,表情痛苦。
隨月等人嚇得魂都沒了,跌跌撞撞奔了過去,只見躺在地上的幾人全是牙關緊閉,表情痛苦。
“快扶他們上馬車!”總算楊全鎮定些,知道當務之急就是回宮找御醫解毒,至於葉子,他叫跟凌風一起來的兩個侍衛看守住,千萬別讓他跑了。
葉子根本沒想到跑,愣在那裡口中喃喃道:“怎麼可能……我的面……我的面怎麼會有毒?”
這邊亂成一團,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處角落裡也不平靜,這些人奉命來監視朱拂曉,從宮門口一路跟隨到這裡,未料會見着這麼一幕。爲了看清狀況,一直遠遠小心跟蹤的他們頭一回靠近了幾分。
然就是這幾分之差,讓一直刻意隱匿的他們泄了蹤跡,凌風與陳相允幾乎是同時睜開眼,一躍而起直撲發出細微聲響的地方。
與此同時,拂曉與青青亦從地上從容了起來,各自*拍沾在衣上的塵土站在一旁,等着他們回來。
這一連串的事情把旁人看的眼花繚亂,不是說中毒了嗎?怎麼一轉眼又好端站在這裡什麼事都沒有了?凌風他們從牆角揪出來的兩人又從哪裡來?好像還有人竄上屋頂逃跑了?
這一連串的疑問直至凌風和陳相允分別制服了與之交手的兩人,捆了手腳後扔到拂曉面前。
“一路跟我們到此的就是他們,不知是什麼來路。”陳相允踹了那兩人一腳,青青見其平安無事,一顆心總算放下。
“說!誰派你們來跟蹤我?”拂曉冷顏問道。
那兩人一聲不吭,擺明了就是不回答,拂曉也不動怒,捋一捋鬢邊散發對凌風道:“我聽說被撤的錦衣衛留下很多刑具,至今還擺在那裡?”
凌風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當即配合道:“是,是否要屬下現在就把他們帶去用刑,保管他們生不如死!”
兩人顯然聽過錦衣衛的大衛,身子瑟縮了一下,但接下來的事就大出拂曉的意料之外了,兩人臉頰微動,隨即一道黑血從他們嘴角蜿蜒而下,再看時已是氣絕身亡。
檢查之下發現他們咬碎了藏在牙中含有劇毒的小囊,而會這樣做的只有一種人――死士!
“喂喂,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子抱着腦袋快瘋了,就這陣子功夫,一會兒有人說他面有毒,一會兒中毒的人又好的跟沒事似的,再一會兒麪攤就多了兩個死人,這要是弄到衙門他這麪攤還要不要開了?!
沒人有空搭理他,所有人心思均在那兩具死屍身上,死士是不怕死的,所以自盡並不奇怪,問題是誰將他們派了出來。
沉吟良久,拂曉忽地道:“可還記得去北平時遇到的那批人?”
“公主是指武定候郭英派來的那批死士?”凌風說完才明白拂曉這麼問的意思,大驚道:“難道這兩人也是郭家派來的?”
大驚之下他忘了隱藏拂曉的身份,這一句公主叫出來,葉子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我不知道。”拂曉緩緩道:“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人。”
寧妃,她就像一個幽靈,不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若說她與梅香之死無關,真是鬼都不信,但是爲什麼呢?
查到現在,只隱約發現和寧妃有關,但究竟是什麼事令得梅香一個小小宮女與這名皇妃聯繫起來還是一無所知。她也曾翻看過宮中起居住及大事記,並未發現洪武十年前後有何要事發生。
思來想去,決定回去問問趙貴妃,她一直在宮中,興許會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