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順風一溜煙的跑出了拳場,陳二柱就緊跟過去。朵朵卻一把拉住他,將康順風的電話塞到他手裡,道:“二柱哥,你們小心!”
陳二柱點點頭,就緊趕兩步,追康順風去了。
全場所有的觀衆都被驚呆了,比武前,他們都看了前面的大屏幕上放的短片介紹韓國拳師,分明崔治西是比昨天的李金西更厲害的對手,大家原不本也不看好康順風的。加上他剛開始上場的種種作爲,許多想像豐富的人,甚至以爲他是因爲害怕,有點不敢上場。
當康順風就着主持人的話筒,向大家倒歉時,觀衆還沒從他疾風暴雨般擊倒崔治西的情景中反應過來,一直到他跳下拳臺,幾乎跑出場外時,許多人才反應過來,大聲喝彩。特別是許多獨行獨立的年輕人,更是大聲叫起來。
他們只感覺到一個字:酷!
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無疑卻是個很好的噱頭,電視臺的人立刻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朵朵,問是什麼事。朵朵也不好說實話,只好說是康順風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受了傷,在開場前打電話過來,所以纔出現這種情況。
主持人立刻把朵朵叫上臺,在第一時間採訪了她,請她向大家說明情況。
朵朵在臺上的說明,讓臺下的金姬頭、金不煥和吳步行大師臉色就凝重起來,他們昨天就明顯感覺到,胡靜水在打鬥中有表演的嫌疑,似乎並不想直接出重手KO李金西。今天康順風上場,從動手到KO崔治西,不到一分鐘時間,這也太令人震驚了。這個中國傳統武術推廣公司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麼厲害?
他們甚至沒有看明白康順風是怎麼打倒崔治西的,好像就是兩人的身體在一起靠了兩靠。這正是傳統武術所說的,拳打三不知,你不知我不知,他不知!固然在貼身進靠的一瞬間,因爲兩人貼的很緊,崔治西不知道康順風怎麼靠住他的,金姬頭等幾位跆拳高手沒看明白康順風怎麼打的,就連康順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打中的。
因爲雲手進靠,是硬開門的套子,打法上雙肩陰陽互反,內靠接外靠,外靠接內靠,雙肩擺動一個來回,要打雙肩內外四次靠。而雙手大轉及肩部身雙換,內外兩輪護身體,康順風自己都不知道格開崔治西的手腳是那一輪起的左用,每一靠打出,他也不知道這一靠能打中還是下一靠能打中,等將崔治西打倒了,因爲是精神高度緊張之下,他也不能準確判斷是第幾靠打中的對方。
而且,卻去手進靠除了靠法,也有:上手架如熊翻掌撕破面皮,下手撩如鷹攏爪專抓小雞,腿向前如馬刨蹄踩踏腳面,腿往後如立樁專設伴子。這些東西,都是很隨意的使出來,那個能中那個走空,你根本沒時間考慮,只是十張網全撒出去,那個逮到魚,各憑天意。
不過,據紅拳門裡用雲手進靠打過人的前輩們說,感覺上基本是第一個打中的靠是左肩內靠的話,就基本都會是這個靠打中。如果第一個打中的靠是右肩外靠,那麼以後打中的也基本都是這個靠,這與人的用力和節奏有關。
不過,也有一擺肩一個來回四靠全能打中的人,那都是身體擰轉靈活如胳膊的人。但能做到的確實不多。
像雲手進靠這種東西,首先練不好不成。
練得不好,身體上手眼身法步協調不能達到極致時,內外雙輪就不能護身周全,就極有可能被人一拳一腳鑽入隙眼,打傷放倒。必須練到身體手如輪,肩如輪,雙輪轉開,槍刺棍點都不得進時,才能護身周全;力量不足也不成,如果給一腳踢來,你身體力鬆勁散,擰不緊裹不住,讓人一腳能將你整個拳架都踢散了,那肯定打不進去;腿力不足不行,雲手進靠是鑽法,就好像要從一張牛皮蒙的門裡鑽進去,雙手有力,能撕開牛皮,還要後腿蹬起有力,才能鑽入對方的手腳防守範圍內,腿有力,身體的撞勁才能發出,再加上肩的靠勁,纔能有效地擊中對方。
其次,這種打法,硬開門,膽氣不壯不行。
曾經有紅拳打教師在同人擡槓時說,比武動手這東西,一招發出,你就當你自己已經死了,這身這體這肉這人都不是自己的,是借來的。沒有這一種決絕勁,這種硬開門的東西,你肯定用不上,在傳統武術界,你也就不要說你能打。不然,你怎麼死的你都不會知道。
這話聽起來雖然不那麼文明,但確實是傳統武術打鬥的精華。
當然,最後還有一樣,就是知拍!雲手進靠是一閃一格,一般左邊格時,右邊是閃,右邊格時,左邊是閃,對付力小的人,你要用格處對他的進處,爭取撞上他,可以破壞對手的重心,打亂對方的進攻節奏。而對於力氣大的人,你要用閃處對他的進處,這樣,就能閃開他的進攻,而且曲閃直進,撞入他的懷裡。
這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這是因爲,力小的人,肯定靈活,變化快,所以撞能打散他的節奏;而力大的人,往往出力猛,難變化,所以用閃容易叫他失重走空。當然也有朋友會說,要是對方又比我靈活,又比我力大,呵呵,那只有一句話,最好別打了,因爲你確實沒有對方功夫高。
打法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不會是絕對作用。
這時,他邊上的的崔直熙和李金如也對視了一眼,彼此也看到了心裡的震驚。他們昨天已經答應樸普昌最後兩天由他們出場。但看了康順風的功夫,以及昨天看胡靜水的錄像,他們真的感覺出乎自己對格鬥的想像之外。
不過,倆人都是格鬥高手,所以眼裡不僅沒有氣餒之意,反而燃起了濃濃的戰意。格鬥高手和那些所謂的大師不一樣,他們只追求格鬥技術的至道,對於名聲這些東西,並不看重。在他們看來,等有一日自己真正站到格鬥技術的顛峰時,自然就能名垂格鬥史。如果達到一定程度後,就珍惜羽毛,過份地看重名聲,那麼終是沽名釣譽之徒,也最終會被真正的格鬥者踩到腳下。
康順風這邊走了後,電視臺的節目還有日常的傳武公司推出的搏擊節目,當時穿了傳武公司那種護具的人就走了臺子,繼續打他們的周冠軍,爭月冠軍,嚮往着年冠軍。對於這種比賽,雖然也讓金姬頭這幾位跆拳高手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但他們更對康順風的打法感興趣,於是幾個人就同樸普昌一起離開了,他們回到酒店,立刻調出康順風的錄像,以及昨天胡靜水的錄像,看了起來,希望能找出他們功夫的打法特點,用手明天上場的人的借鑑。
陳二柱的車子載了康順風,一路狂飈。康順風已經打了電話,三子已經將鹿丹和她表妹都帶到了帝都,並召來王黑醫來給倆人診治。康順風趕到帝都後門時,三子已經在樓下等了,康順風一下車,就道:“帶我去看丹姐!”
三子什麼都沒說,直接帶他進入電梯。
鹿丹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康順風第一次在帝都打廢阿才的那個大廳。在那裡臨時支了幾張牀,鹿丹和她的小表妹以及阿平和受傷的幾個小弟都在那裡。
阿平是所有人中受傷最重的一個,身上被破了七刀,最重的是腹肋處一刀,幾乎給開了膛,據說腸子都露出來一截。一個正在那裡處理他的傷勢,手裡拿着一個醫用鉗,正在飛快地給阿平縫合傷口。另幾個小弟也傷得不輕,都正在輸血,他們的傷口,也有王黑醫帶來的幾個人在同時處理。向山帶了梁山、羊娃也在幫忙,他們在傷科上也有些處理方法,當時幾個部位一按,那幾個小弟的出血量就明顯減少了,幾個醫生縫合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給阿平縫合傷口的這個王黑醫在S市道上也有些名氣的,許多黑道火拼後不好送醫院的傷都會找他。漸漸地他也就有了自己的渠道,結識了一批正規醫院的口風比較嚴的醫生,一是通過這些人,可以弄來醫院的許多藥品和設備。二是,像今天這種規模比較大的,他一個人也處理不過來,自然需要人來幫忙。
“怎麼不送醫院?”康順風看了阿平的傷後,忍不住問三子。
那個正在低頭給阿平縫傷口的男人就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道:“醫院沒我弄得快!”這男人眉清目秀卻帶着幾份邪氣,三子就介紹道:“這位是王醫生,他處理外傷和急救的技術在S市可以排前三,許多正規醫院的專家都不如他……”
那男人就一笑,帶着一種嘲弄的語氣道:“別說我是醫生,我大學沒畢業就被學校開除了……”嘴裡說着話,手下已經將平的傷口處理完畢,剪掉了線頭兒,然後對邊上站的一個穿護士裝的女孩子道:“清洗傷口……破傷風的藥掛完後,給他掛上那瓶抗茵素……”說着,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阿平這裡。
康順風這時就來到鹿丹的牀前,鹿丹看到他過來,眼睛就唰地流了下來,她聲音嘶啞地道:“快去救青花!”她的臉上滿是傷於,在臉頰上包着一塊紗布,已經給血浸紅了。
三子和鹿丹也是相熟的,就在一邊道:“丹姐不肯打電話給盛姐,臉給劃破了,王醫生已經給她處理過了,不過很可能會留下疤痕……”
康順風點點頭,只輕聲道:“丹姐你放心……別流淚,對傷口不好……”他知道,自己這時絕不能衝動,只有自己鎮定,才能給這些人信心。
“別怪阿靜,她只是擔心我……”鹿丹又道,她指的是阿靜打電話給盛姐的事。阿靜自己的手指給掰斷都挺住了,但在對方用刀劃鹿丹的臉時,終於妥協了。但不管怎麼樣,畢竟是出賣了盛姐,所以雖然給接過來,但彪盛堂上上下下對阿靜都沒好臉色。鹿丹這時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盛姐的地盤,來來往往的都是對她忠心耿耿的手下。但她也知道小妹是爲了自己,不忍心她太過委曲,這時見了康順風,就忍不住央求出聲。
康順風輕輕點頭道:“阿靜沒做錯什麼,我爲什麼要怪她……想來阿盛要是知道你的處境,她寧肯自己去換了你出來,丹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盛的脾氣!”他平常人前就是叫盛姐,這時盛姐一出事,心境突然就不同了,他頭一次感受到了盛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所以忍不住就叫了阿盛這個詞出來。
鹿丹點點頭,就躺了下去,她給人暴打,又劃了臉,已經有些心力交瘁了,這時見了康順風的鎮定的表情。
康順風就道:“丹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阿靜……”一轉頭,就對三子道:“三哥,你吩咐下去,誰要對阿靜不尊重,就是對盛姐不尊重……要知道,這次的事說根子是我們連累了她,而不是她連累了我們!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誰配看不起她!”他這話自然是想給鹿丹一個放心。而且他這話說的也是實話,大家都看到了阿靜給盛姐打電話的一面,卻沒想到,對方只所以找到阿靜,其實是爲了找盛姐。
三子那邊就應了一聲。
康順風跟他就來到阿靜的地方,就看到了嶽乾生的手下郝斌,原來嶽乾生提了市局的副局長後,就將郝斌從分局要了上來,他主管刑偵一塊兒,而郝斌明顯在這方面有才能,於是就管他調到刑偵處,給了個副處長的職務,也是自己一個得力的助手。
郝斌一邊問着阿靜,一邊不停在地吩咐着什麼事情。他的耳朵上插着手機的耳機,MIC就在嘴邊,把最新掌握的情況立刻交待給自己的手下。
康順風過來時,他忙站了起來,康順風他也是見過的,他也知道這人就是自己老闆的鐵桿兒,自己只所以能被叫到這裡來,就是因爲這人向老闆開了口。
康順風就叫一聲“郝哥!”
郝斌忙道:“不敢!”一旁的三子心裡就是一驚,當郝斌找上門來時,他就吃了一驚,他們道上混的,對於公安上的一舉一動,甚至比公安部門的許多人還清楚。他自然知道這個郝斌的來頭,開始以爲是彪盛堂有什麼事給公安盯上了,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盛姐剛出事,公安就上門,他如何能不擔心。後來,人一開口,說是一位康先生讓幫忙來的,他已經有些吃驚了。現在聽康順風竟然這麼稱呼郝斌,而郝斌還說不敢,只感覺這個平常自己嘴中的小康確實不簡單了。
要知道郝斌雖然在公安系統,但他在道上的名氣比公安系統還大,都知道這人是個能破案的高手。
見康順風過來,阿靜忙掙扎起身,一面臉色蒼白地道:“對不起!”
康順風忙往前一步,扶了她,道:“別動,躺下吧……你不用給任何人說對不起,你沒做錯什麼……你和丹姐出這事情,也是我和阿盛連累了你們……應該是我給你和丹姐說聲對不起的……”
一句話說得阿靜眼淚唰就下來了,她心裡也是又慚愧又委曲,壞人掰斷了自己兩根手指,自己都忍住了,但總不能眼看着姐姐給劃花臉,她知道女人的容貌意味着什麼,特別是鹿丹到現在還沒結婚。
盛姐雖然對自己也不錯,但鹿丹纔是自己親親的表姐,而且自己一個農村的小姑娘,也是表姐將自己從農村老家帶出來,給了自己這份體面的工作。
康順風對她道:“你好好養傷,儘量配合郝哥把情況搞清,這樣就能幫到盛姐!”
阿靜點點頭,躺在了牀上。
康順風就對站在不遠處去抽菸的郝斌叫道:“郝哥,你繼續……”郝斌就在那邊掐滅了菸蒂,過來繼續同阿靜瞭解情況。
康順風就同三子一道走開,一邊咐咐他道:“三哥,給丹姐和阿靜換個地方,找幾個細心的女孩子來服待丹姐和阿靜……”
康順風已經不自覺地對他用上了吩咐的語氣,而三子就應了一聲,他不知不覺地也已經習慣了康順風吩咐的語氣了。當時就叫了邊上一個小弟過來,將事情交待下去。
康順風這時就來看那幾個受傷的小弟,這幾個人都是他訓練出來的,見他過來,都掙指扎着叫一聲:康哥!幾個正在處理傷口的醫生就本能瞪眼過來,但迅速地都反應過來,這裡並不是自己的醫院,貌似在這裡,對方纔是老大。
康順風忙按對那幾個人道:“都別動,有話回頭再說,先處理好傷口!”
幾個小弟就都躺了下去。
康順風走到旁邊,立刻就有小弟送了張椅子過來,叫一聲:“康哥……”康順風轉頭,對着他微笑一下,示以謝意。瞬間就收了笑容,他的心中,最擔心的就是盛姐,那個滿身青花在外如雌虎,卻對他柔情似水的女人。
三子吩咐完康順風交待的事,就過來找到他,看他坐在那裡,就忍不住問道:“小康,現在該怎麼辦?”
康順風看了他一眼,一閉眼,將對盛姐的擔心硬生生地排出腦外,狠狠地吐出一個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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