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嘈雜聲很快就停了下來,從樓下只上來兩個人,一個是向山,一個是梁山,一人一條鞭杆兒。袁保和那幾個小弟,此刻正躺下樓下的地上,熊子和羊娃正在樓下看着呢。羊娃的傷經過兩週多時間將養,雖然還不大能動手,卻已經基本行動無礙了。
聽到康順風出事,他一定要來。而將他一個人放在家裡,向山和梁山也不放心。於是就帶了他過來。
這邊向山和梁山一上來,湯文生就叫一聲:“截住他們……”
麻新民和平虎都沒有動,卻有幾個小弟衝了上去。這幾個小弟都是湯文國早早地撥給湯文生的那些人,並沒見識過向山和梁山的功夫。衝上去,向山根本沒動,他的眼睛只看着包間裡的康順風。梁山就迎了上去,鞭杆護身,擰腰擺胯如虎入羊羣,三閃兩過,兩個小弟就給他過身腿卷出,最後一個小弟,給他鞭杆一橫,一個窩心腿打出。最後鞭杆一甩,抽出去,打向第四個小弟。
湯文生的眼睛就睜得老大了,眼着着傾刻間衝上來四個,跌出去三個,最後一個就給梁山一鞭杆抽在腮上,身體一忽閃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向山這時已經快步衝過去,查看康順風的傷勢了。
麻新民和平虎忙護在湯文生身前,那些小弟也都縮回去。
梁山也忙過來,往那裡一站,對着湯文生一夥人,防止他們趁機鬧事兒。但一個康順風已經讓這些人膽寒了,又上來兩個明顯身手不下於他的人。湯文生一夥早就失去了鬥志。康順風並不想在那裡多耽誤,忙道:“我們先走,車上裹傷……”
向山眼閃寒光,一轉頭看着湯文生一夥人,道:“這些人怎麼辦?”
康順風看了一眼人羣中的湯文生,一搖頭道:“不管了,我們走!”他並不欲過深地捲入S市的黑道鬥爭中。而且,湯文生肯定是殺不得的,畢竟他的身份還是一個大學生。抓住他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一看麻新民、平虎等人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就連已經傷重的虎頭,也從旁邊的小弟手中拿過一把砍刀,站了起來,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更重要的事,是盛姐那邊這時也比較危急,根本沒功夫在這裡耽誤。
向山知道康順風在S市看問題比自己站得高,於是也不說什麼,道聲:“走!”
一行人就快步出門,下了樓會合了熊子和羊娃,就出門上車。
莊家三人也跟着下樓上了自己的車子,不過莊氏兄弟手提褲子確實是稍嫌狼狽了些。惹得莊妍的臉就紅了起來,卻仍忍不住在上車前,關心地看了康順風道:“你的傷?”
康順風擺擺手,道:“沒大礙!”上了車,卻皺起了眉頭,只給熊子道:“去帝都!”就任向山解了他的衣服,精赤了上身。向山看了他身上的傷,肩上和胸口傷得都不輕,卻都沒什麼兇險性。當時就將身上帶的刀創藥給他敷上,又見他口角泌血,就知道他胸部給震傷了,當時拿出那個收儉肺氣的小瓶兒,給他聞了。
康順風感覺胸悶稍解,這時就將彪盛堂的情況給向山說了一遍。現在只能先到現場看看情況再說,實在不得已,就得出手。總不能眼看着盛姐出事兒,希望到那裡,嶽乾生的人已經趕到了。
嶽乾生的人這時確實已經趕到了。
當時湯辰龍正指揮着人拼命地往上攻,而盛姐的人,則死死地守着二樓的小平臺。康順風訓練出來的刀手,這時已經換了第四波人了,也是最後的三個人了。其他的幾個已經傷得站不起來了。三樓上準備的那些酒水已經給扔得差不多了,連兩個掛在架子上的音響都給拆下來,砸到了一樓的樓梯上。
地上滿是玻璃渣子,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忠義堂那些小弟們已經有些膽寒了,基本是很難衝上去,而好不容易有幾次有高手衝上去,彪盛堂的刀手就上來砍殺,三攔兩攔之下,忠義堂的高手們也傷得差不多了。
士氣低落得厲害,湯辰龍現在只希望上面有所突砍。上面雖然傷了胖頭、魚頭,卻又上去幾個高手。其實上面這時已經突破了,三子和阿平他們已經放棄了健身廳的大門,退到了三樓這邊。四樓那個門直接放棄掉了,忠義堂的人已經上了四樓。彪盛堂的殘餘人馬剛死死地守住三樓。
那些上了四樓的人就開始砸頂樓的玻璃頂,玻璃砸下來時,也砸傷了好幾個彪盛堂的人。然後忠義堂的人開始找來繩索,從上面往下墜人,而彪盛堂老刀手已經嚴重不足,新刀手卻有許多。正面撕殺當然比不過老刀手,但用刀砍這些繩子上放下的人,卻還是可以的。
忠義堂墜了幾個人下來,還沒下地就都給直接砍翻,也就不再墜人了,也是找了東西,往下砸。不過下面三摟上畢竟是鐵架子,大件東西砸下去,可以躲人的地方很多。小件東西砸,下面的人就四處躲藏,誰給砸上只能算誰倒黴了。
盛姐的頭上,就有小弟們撐起一塊木板來。
湯辰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時已經看到了希望,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就傳來了大量的警笛聲。他的臉就一下子變了。
爲了今天晚上的行動,他撒出去了幾百萬的紅包,就是讓許多關鍵的人物在今天晚上能睜隻眼閉隻眼。他要在今天晚上一夜之間,弄掉彪盛堂和南京幫,給兒子報仇。那怕明天浪跡天涯。至於康順風等人,如果沒有彪盛堂和南京幫,在他看來,這麼一股在S市無根無地盤的小勢力,想要拔起來,只消再花點錢就可以了。
而且,今天晚上,小兒子湯文生已經帶人去搞康順風了。
有虎頭坐鎮,麻新民等四個高手協助,再加上二十多個手腳麻利的小弟,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但這時這裡怎麼會有警車。要知道彪盛堂就是報警,那些收錢的人也會拖着,何況按道上規矩,彪盛堂也不應該會報警。只要今天盛青花不報警,那明天大規模械鬥這一條帽子壓下來,也夠她喝一壺的。
但這時怎麼會來警察,而且他也沒有接到那些人的報信。
這時外面已經飛快地跑過來一下小弟,還到跟前就大叫起來:“老大,警察,大量的警察……”旁邊的小弟的眼睛就刷地看向了湯辰龍。湯辰龍的心裡充滿了苦澀,他知道下面的小弟久攻不下已經有些破膽兒了,就是還沒有一個撤退的理由而已。而警察的到來,無疑是最好的理由。但錯過今天,他知道自己給兒子報仇的事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因爲按照閩師爺的安排,今天晚上他們湯家的關鍵人物都會出境,然後經第三國再飛往加拿大,而湯文權和湯文民已經在加拿大取得了居留權,並且人已經到了加拿大置業。閩師爺已經安排好了今晚出境的偷渡行動。
“退!”他無力地下達了命令,下面的小弟們就開始將那些受傷的弟兄往外扶,其他的傢伙都趕快裝車。以最快的速度有條不紊地做着這些事情。按照以往慣例,警察來後都會稍等一下再進來,等裡面的人退得差不多了,纔會進來收幾條小魚,以對外有個交待。最後做老大的再拋出幾個頂缸的人給警察。
但今天的情況似乎不同,警察很快就從外面衝了進來,而且在警察後,竟然還有幾車武警。等忠義堂的小弟發現這一點時,已經來不及往裡通報了,大量的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警的突然出現,讓這些小弟的心就提了起來,有幾個刺頭做出了拼命的樣子,但對方直接先鳴槍,再開槍,當場放翻。警察這次明顯是動真個的了,於是小弟一下子就沒了底氣,在警察的喝斥聲中,都紛紛抱頭蹲下。
幾聲槍響在夜晚裡顯得非常刺耳,湯辰龍自然也是一驚。身邊的一個漢子立刻就出去,在門口略一看,就變了臉色,匆匆過來,在湯辰龍耳邊輕聲耳語幾句。湯辰龍也就不由地加快了步子。而他身邊的幾個人就叫了起來:“快散了去,別管傷員……”幾聲呼喝之間,小弟們立刻就亂了起來,四下散逃。趁着混亂,湯辰龍一邊隨着小弟退出去,一面還在想,不知道湯辰虎那裡得手沒。陳胖子出門這個局本來就是他們忠義堂布下的局。而且去的人除了大量的小弟外,還有湯辰虎訓練出的那六十個忠義堂精英,個個也都是好手。
當忠義堂的人圍上來時,陳二柱的腦子在緊張地轉着,唯一生還的希望就在一千米外的悅風樓。但一條街上已經滿滿地擠滿了忠義堂的黑衣人。陳二柱的腦子飛快地轉着,和康順風聊天時,康順風曾說過,拳法沒有不破的招,世事沒有解不開的局!只是看你觀察得夠細緻不。可是今天這種情形,該怎麼來破這個局呢?難道這真是破不開的死局?難道自己這幫人真的就這麼死定了嗎?不,我要搏命!
突然間靈光一現,陳二柱大叫一聲:“跟我來!”伸手從馬龍手裡拿過一根管叉,當先衝出。其他人一愣之後,就跟了上去。馬龍將一把砍刀遞給陳胖子,那正是他慣用的一把。然後把另外一根管叉和砍刀分別遞給胡來和丁夏。丁夏接了根管叉過去,但胡來卻一把推開道:“咱用不慣這個……”說着,一伸手從腰間一抽,嗆啷啷一條九節鞭就提在了手中
馬龍微微一愣,就自己提了砍刀。
陳二柱帶人直奔正在那裡傾扎他們幾輛車的一輛大貨櫃。
他們一加快步子,黑衣人也都加快了速度,手裡的傢伙紛紛亮了出來,如一圈黑潮,圍捲上來。離大貨櫃還有幾米的時候,陳二柱將手中的管叉猛跑兩步,大叫一聲,一個躍步,胖胖的身體跳起來,一把抓住大貨櫃車頭旁上車的把手,飛身中手中的管叉狠狠地砸在玻璃上。玻璃應聲而碎,貨櫃車司機邊上坐着一個理着寸頭的黑衣男子,在玻璃碎裂的一刻,用手一護頭,身體往裡躲去。
這時陳二柱腳往上一蹬,人就上了大貨櫃的車頭。這時,那漢子返身一把砍刀就對準陳二柱咽喉直刺出來,陳二柱偏頭一讓,手中的管叉也直捅進去。車裡的漢子一刀走空時,陳二柱的管叉已經插在他的面部。那人一聲慘呼,刀就離了手,雙手去捂自己的臉。
陳二柱將管叉一丟,一伸手將他胸前衣服一把抓住,大喝一聲,單臂用力,直接將人從車前面扯將出來,丟到車外面。陳二柱久練太極拳,運勁如抽絲,雙臂力量卻是驚人。管叉和確刀掉在地上,立刻有下面的小弟撿起。陳二柱這時已經打開了側面的車門,進了車子。司機則一臉驚恐地看着他,顯然被他的神勇嚇住了。
南京幫的其他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到車後,去打開貨櫃車的後箱門。
小弟將管叉又遞迴給陳二柱,陳二柱一面接了管叉在手裡,一邊就吼道:“快上車!”
這時忠義堂的人也看出了南京幫的意思,都飛跑起來。胡來、丁夏和馬龍就守了三邊,同衝上來的人混戰成一片。陳胖子則在後面,帶了幾個手中有傢伙的小弟,看誰那緊張,就過去衝殺一番。其他人很快就打開了貨櫃車的後門,立刻上到車上。
“快上車!”陳胖子喝道。
三個人就且戰且退,越到車門處,防守範圍就越小。
馬龍就吼起來:“你們兩個先上,我擋着!”這時候大家都知道不是客氣的時候,丁夏就先一步躍上車子,接着是胡來。但忠義堂的人看只剩上馬龍一個,卻逼得更緊了。
“開車,快開車!”馬龍吼了起來,聲嘶力竭。陳胖子手中的砍刀太短,已經換上了管叉。旁邊的丁夏也衝上去,二人站在車上用管叉接應馬龍。
“逼上去,留住他們!”不遠處也傳來一聲怒喝,燈光下,隱約間便是湯辰龍。他手裡拿着一根長槍,正飛快地奔過來。八極門人精擅大槍,湯辰虎今天帶了槍來,看來真是不顧一切,將這現代化的S市,當做了冷兵當道的古戰場。
“快上車!”陳胖子大吼着,一根管叉刺挑劈打,帶着風聲。馬龍已經退到了車子邊上,但卻給前面七八把刀逼住,根本沒機會轉身上車。
“拉他上來!”胡來上前一步,一把扯了馬龍的後衣領子,兩個小弟一起往前,一起用力,將馬龍倒拉上來。就在馬龍上車的一瞬間,幾把刀就砍在了車廂上,濺出了火花。
“開車!”陳胖子立刻回頭吼了一聲。
陳二柱的管叉已經抵在了司機的脖頸上,道:“快倒車,將車倒到街口……”說着話,管叉的尖已經刺破司機的頸側。司機忙將車子掛了倒檔,車子立刻就往後倒,車後的忠義堂的人紛紛叫罵着避開。車子漸漸地就起了速度,一邊的湯辰虎眼看着車子往後倒,突然大喝一聲,將手中的長槍對着陳二柱直標過來。
陳二柱的管叉抵着司機的脖子,但眼睛卻一直盯着湯辰虎。這時見長槍飛來,夭矯如龍,不由地一縮脖頸,伏身一躲。槍從他頭上飛過,就聽到一聲慘叫,車子立刻停了下來。陳二柱一擡頭,頭卻撞在了槍桿上。一轉頭,長槍卻是直接將司機從側面扎個對穿。
司機口中滲血,口中嗬嗬地喘着,眼睛裡全是不甘。
陳二柱心裡不由地一酸,這司機應該並不是忠義堂的人,卻給叫來做這種事,無端地丟了性命。當時就一扶司機的下頜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的家人我會照顧的……”那司機顯然是聽到了他這句話,眼睛就這麼看着他,突然一腳用力踩下去,車子就繼續倒起來,越來越快。眼看就靠近了街口,卻突然停了下來。陳二柱轉頭一看,司機已經沒了意識。陳二柱禁不住嘆一口氣,一伸手,從司機身上摸起來。直到摸出他的駕駛證,才一腳踢開車門,一把抓住長槍,一用力就拔了出來,司機身上的血,就噴了他一臉。身體抽搐兩下,就真的氣絕身亡了。
陳二柱手提大槍就下了車子,從這裡到悅風樓,還有三四百米的樣子。
忠義堂的人就又圍了上來,車後面就又傳來鏘鏘的聲音,顯然已經接上了手。而另一邊忠義堂的人還在飛快地往這邊跑,領頭的正是湯辰虎。陳二柱大槍一揮,就往前衝,前面有人就衝了過來,陳二柱大槍往前一送一抖,大槍頭兒一顫,槍頭兒就劃過前面一個漢子的咽喉。大槍一對多,卻是不輕易扎人的。因爲一旦扎中人,槍上串住了,使起來就不方便了。所以大槍一對多時,多是用攔拿之法,用抖勁控制槍頭兒,划過去。
陳二柱一槍劃開一個漢子的咽喉,就將大槍輪圓了,直接掃出。
衝上來的忠義堂的人就立刻四面散開去,卻仍有幾個措手不及,給槍頭掃中,卻是傷筋傷骨,慘叫聲一片。陳二柱一槍掃開前面的人羣,就往前緊竄兩步,到了車尾,槍頭一抖,左攔右拿,槍尖抖顫,立刻就有幾個人給抽打出去。這時車上的人就已經都跳了下來,陳二柱手提大搶,大喝一聲:“都跟我來!”,當先領路,就欲破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