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既然用過了早點,就在房間裡聊起來。
向山就講起他當年曾經跟着胡斜子走訪各地時,見識過的種種拳法功夫來。練武和習文一樣,都需要見多識廣,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爲什麼?就是圖個見識二字。
傳統的的拳法打的是個生死,所以打要害爲第一要務。在不能打中要害時,纔講究佔個先機,佔先機其實還是爲了打要害。
見多識廣,就能知道其他拳法打要害的方法和路數。
練拳都講究練個功夫,不同的功夫打要害的法子自然不同,但各門法式都不出大招勢與小手法,大家都知道八極挨崩擠靠,但挨崩擠靠是大招勢,是佔勢佔先機的東西,八極宗師很多,沒聽過誰一個貼身靠把人靠死了,能佔機佔勢,把人靠吐血,但靠死極不容易。
八極拳又叫巴子拳,本意是取農具耙子的意思,意即五指如耙,指掌之力也是相當厲害的,當年神槍李書文據說在房間裡練掌,打得空氣波動,震顫了窗戶紙,能用掌風吹滅五米外的蠟燭,功夫真假先不論,卻證明八極拳同樣重視指掌功夫,佔先機一般用的八大招與六大開這些大招勢,真正取人性命,還是用五指耙打人要害。所以靠就帶了拖尾,肘就帶了翻手爬山繃提之意。
像通背,雙手如鞭左右翻,打得是個梢子勁兒。練的時候抻肩,打背,搖臂,最主要目的是鬆肩活背,練出鬆柔勁來,同時含有一些劈拍摔的意味在裡頭,打法講究手手相隨,出手奔面,擡腿奔蛋,出手先看兩膀搖,打得是左右虛實;上下翻掌亂眉梢,打得是封眼迷花;中路一釘探肩去,打得是咽心陰襠一條線。前面的抽翻,是爲了後面這一釘!
像詠春,黏手打橋走中線,長橋逼身,打得卻是短橋寸勁,寸勁兒練得再好,也受發力距離所限,打在骨高肉厚之處,基本傷人很難。所以詠春就佔中線,專打打咽心兩肋陰,這樣的地方,寸勁兒別說是僅僅是傷人,打死都可能!
有人說傳統武術難道不打陰襠要害難道就不行,還真的不行!入膛是個險活,和遊場不同。遊場大家講個距離感,一退破千招,你進我退,你退我進,雖然我打不中你,但因爲有距離,所以你十有八九也打不中我!但入膛後,就進入了打擊距離,什麼知機知拍全不講了,講的就是個爭先!我先一指標到你咽上,你就倒。你先一腳踢在我陰上,我就亡。特別是力量小的人,入了堂,只有一把的機會,只要一把打不到人要害處,對方一反擊,你自己準得重傷。
當然不打要害的打法也有,那就是剛纔講的是爭先機的東西,所謂的大招大勢。先機這東西,在不打生死的、比度功夫高低的比試中有用,在打生死時作用不大。關中傳說,曾有姓路的拳師從來鬥拳爭先,招靈式巧,一生贏人無數,聲名遠播!一次和人鬥拳,一式攔斬捶,一出手就擊碎了對手肩上鎖骨!結果,對手卻是個狠人,咬牙舍了肩骨碎,在被他擊碎肩骨的同時,另隻手一個插掌,標入他的咽喉之中。
如果規則不取人性命,那路師父已經贏了,但生死之戰的情況下,他卻輸了性命。紅拳譜中雲:攔斬捶打連環,不傷敵命不盡!意思就攔斬捶這一招是連環打,把敵人不打死就不要停下來。路師只所以失了性命,就是他見對方敗勢已成,就少出了一個攔斬捶後的攔手,所以被對方取了性命。按照譜法,他應該在對方骨碎吃痛的一瞬間,繼續攔手加斬捶,要了對方的命去。
有人會說,那個被斬碎了肩骨的人不光明磊落,對方留手了還殺了別人。
對這種說法,胡斜子曾經說過一句話:黃土底下埋了多少這種沽名釣譽的英雄!要都講明對明的打,那這世上還要智慧做什麼?還講兵法做什麼?劉邦和項羽直接拼武藝,那輪到高祖坐天下!人直接回到過去當猴子算了。
莫說別人奸,只怨自己愚!從來只有站着的英雄,躺下的就是狗熊!
康順風聽向山講得兇險,頭上就有冷汗出來。他出道以來,雖然嚴格按照胡斜子當年的武行規矩行事,卻並不能完全認識這些武行規矩對自己的保護作用,今天聽向山一講,才知道這些規矩多是防身保命的法門。
向山講了這些,才道:“你既然走上這個道了,這些東西就得講給你聽!不然丟了命只罵別人卑鄙,又有什麼用呢?你出來幾場打鬥,雖然也有兇險,但一是對手不強,二是搏命的不多,搏命之戰,就不容留手!對方既然同你上了這個臺子,那就跟簽了合同一樣,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取了他的命,不違道義!別人取了你的,也是正當做爲,休恨休怨!”
康順風就點點頭,在心裡琢磨向山的話,一時就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向山又道:“你把這些皮條先收了吧!現在這時間不適合練這個,練了分心,等這次的事平了,再正式練功吧!”
康順風點頭,將袋子收了去。
二人說說道道,向山又給康順風講些江湖機巧的東西,一方面自己怎樣欺心詐意,能打對方一個拳打不防如破竹;另一方面,也就讓康順風知道,對方心機之變,自己如何的做到防人之心不可無。
正說着,外面就開始敲門,打開門一看,卻是熊子,來請兩個人下去用餐,說是盛姐到了。
康順風就和向山一起跟熊子下樓,到了餐廳就被帶到一個大包間前面,熊子開門,讓他們進去,自己卻留在了外面。進去後,就見已經有三張大桌子上坐幾乎坐滿了人。盛姐和三子和阿成分別坐了三個桌子上的主位。阿平、才哥等人坐了主位旁的陪位。盛姐邊上的陪位卻空着,顯然是給康順風留的位子。
見康順風和向山一起進來,盛姐就站了起來,招呼他們過去。
康順風帶向山過去,就介紹向山給盛姐認識,並把盛姐介紹給向山。盛姐就請向山坐上自己身邊的主客位上,另一面就示意康順風坐在自己下首的陪位上。
康順風坐下來時,盛姐的眼睛就瞧過來,三份思念中就帶出七份幽怨來,康順風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歉意地笑笑。
陳二柱卻在三子那一桌上坐着,見康順風來了,就起身高聲招呼一聲,康順風就忙站起來,走過去,陳二住就介紹了身邊的兩個人給他。
一個膚色微黑的清秀漢子叫丁夏,另一個有點土氣邋遢的漢子叫胡來。丁夏倒還罷了,這個叫胡來的,看着大不咧咧的,眼睛眯眯的,但睜合之間,卻也帶着一絲悍氣,就讓康順風不由地留上了心。
康順風和二人打了招呼,就給陳二柱拉過來,介紹向山給他認識。
向山身邊這時已經圍了幾個人,有老有少,很是親熱地七嘴八舌地同他聊起來,山西、河北、山東及河南的口音就一時混在了一起。原來都是向山當年隨胡斜子訪過的人物。
向山知道他是同康順風換過拳的,就站起來給陳二柱打了招呼,陳二柱看向山笑眯眯地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戾氣,心中也對他很有好感,打過招呼,道:“約時間再聊,我和小康是好朋友,回頭請師兄你吃飯!”
向山笑眯眯地點頭,目送他回座位,才又坐下同幾個人聊天。
康順風就又回到盛姐那裡坐下,那邊三子卻又帶了幾個人過來,爲首一個不等三子開口介紹,卻自率先說道:“康順風是吧?我叫楊天龍,重慶人,練形意和八卦的,聽我堂哥楊臣聲誇你功夫不錯,什麼時候切磋一下?”
康順風就笑着點頭示意,卻沒接他的話。
楊天龍就挑了眉毛,道:“不是現在,等把你們堂口這事搞定以後吧!這兩位是我的兩位長輩兒,這個是方林方叔,練少林拳的,掌上功夫不錯;這位是常崑崙,是川渝一帶攔手門的弟子。
康順風點點頭。
那邊常崑崙就笑起來,聲音渾厚洪亮地道:“楊先生對你很推崇,啥時候過兩招,輸贏都無所謂!”聽聲音看派頭,是個爽快人兒。
方林倒是老成持重,微微點一下頭,並沒有說什麼。
送走了楊天龍三位,等康順風轉回座住,那邊向山卻指了他道對邊上坐的人道:“這是康順風,我胡衙的小關門!”那些人就露出驚奇的神色來,顯然康順風這個小關門的身份,引起了他們的興趣。原來這個桌子上,除盛姐、康順風和向山外,其餘坐的五個人都是向山寫的十五封信中的人,邊上還站着兩個,是在別的桌子上坐着的,專門過來和向山打招呼的。
向山就指了那七個人介紹起來,坐在他下首的,是一位滿臉絡腮鬍的漢子,名叫龔豹,外號龔大炮,精練三皇炮捶;再下面一位挺帥氣的漢子叫高傑,是山東即墨人,地功門的高手;後一位叫相貌平平,卻精悍異常的漢子叫聶鋒,也是山東人,精擅腿法和猴拳;一個手身體勻稱,雙臂修長的漢子向山卻沒說名字,只說是叫老青蛙,是練通背的,向山介紹時,特意加重了語氣,讓康順風不由地注意地看了他一眼;老青蛙就微微一笑,向他示意。另外還有三個年齡小一些的,一個叫文懷遠,是山東練查拳的;一個叫馬躍堂,是河南澄封嵩山下的,據說祖上是少林俗家弟子,家傳的少林拳法;還有一個叫燕青寧,卻是甘肅天水的,也是紅拳弟子。
這邊向山正介紹呢,就聽邊上一個女性的聲音,有點沙啞地道:“向山哥,還記得妹子不?當年你可是幫我和姐姐打過架的!”
康順風一擡頭,卻見兩個女人站在邊上,一個氣質容貌俱佳,神情淡然;另一位雖相貌平平,但皮膚卻極白,瑩瑩如玉,帶着一種別樣的誘惑,不過兩個人卻都一般的身材健美妖饒,。
開口說話的正是後者。
向山就站了起來,吃驚道:“胡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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