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想到這裡,都不敢想象這樣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在陸芸的心裡,她所認爲的最厲害的人莫過於是自己的師父柳神醫,可是這個人會是柳神醫嗎?
陸芸想這是不能的,要是真的是他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陸芸會和南宮烈有一趟北祁之行,也不能不知道自己會發現這一切。
可是若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師父,那這個人又是誰?會是一個連自己的師父,柳神醫都有些忌憚的人。哪怕也是一個一隻腳踏進了仙界的人,或者真的是已經成爲了神仙的了。
安翼王似乎是看出了陸芸的心事,聚起了靈力,將那面古鏡上面輕輕一抹,頓時一片藍色盪漾開來,回憶也盪漾開來,只見鏡中出現了這樣的場景。一一敘述着南宮烈和陸芸早前就已經結下的緣分。
當看着鏡中出現的那一幕的時候,陸芸和南宮烈都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
“城主,陸姑娘她已經醒了。”殿前侍衛殘夢在門外輕聲對他說道,聲音打斷了殿內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思緒,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的分外幽長,他聽聞殘夢的彙報後,如一道驚鴻消失在凌霄殿內。
泣魂閣中,一個美貌女子躺在溫軟的玉榻之上,一道白紗的牀簾擋她蒼白的臉龐,她神情溫婉的看着急忙走近的白衣男子,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感覺好些沒有。”說話的白衣男子,正是這冰雪城的主人南宮烈,此時他已經拉開牀幔,滿臉關切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好多了,北姑娘,她傷勢如何了?”臥榻上的女子彷如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而是急忙的詢問她人。
“七月聖醫說,寒師妹她傷的比較重,還需要一段時間觀察,應該無礙的。”南宮烈淡然平和的說。
“這十三年,你過得還好吧?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看着對方詢問道。而後又各自尷尬的轉過臉去,南宮烈手指觸到腰間那把藍色的劍鞘,指尖傳來一片蒼涼,臉上也彷彿失去溫度。臥榻上的女子,擡眸,再凝那一抹傲然不屈的白影,心,卻驟然疼痛,猛烈顫抖!許多支離破碎的記憶在她的眼神裡浮現
二十三年前清水村
慕華,再過十年,二十年,我們還是好朋友。十三年前,那個站在漫天大雪的梅園下的小女孩,拉着一個少年的手說。滿園的嬌豔紅梅在大雪中怒放,雪花落在她凍得通紅的微笑臉蛋上。
嗯,慕妍。那個叫慕華的少年,同樣信誓旦旦的對身旁的女孩說,眼神裡流露出堅定與喜悅。
十三年前,這個叫慕華的少年,生活在一個叫清水村的地方,村外的山坡下有一條蜿蜒流淌的清水河,這條河供應着當地一帶人的生活飲用水,此村莊也因此得名,慕華從小就和爺爺住在一座破舊的茅屋裡,他的爺爺是當地一個很有名氣的畫師,屋子裡掛滿了他的畫作,甚至牆上,桌上,地上到處都有他畫下的各種景色,小時候,爺爺告訴他,他的父母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需要過幾年才能回
來,所以,年幼的他,一直連名字都沒有,那時的他信以爲真,後來村裡的人告訴他,他是爺爺從清水河畔撿來的棄嬰,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村裡的同齡少年經常欺負他。每一次他被毆打的渾身是傷,灰頭土面的回到家裡,也不告訴爺爺自己的遭遇,他也沒有去問爺爺父母的事情,依舊和他相依爲命的生活着。
後來,鄰居街坊來家裡做客,還悄悄告訴他,爺爺本來有四個兒子與一個女兒,只是他們不願贍養老人而各自分居出去,那時,他才明白爲何經常有幾個男男女女的村民來家裡肆無忌憚的拿一些東西與畫作,每一次都被被爺爺怒罵的轟出家門,每次他們離開後,爺爺都會氣的坐在桌前渾身發抖,那些人,竟然是他的叔伯姑嬸,那些喪盡天良的無孝子。後來他才知道,那些畫作被他們搶走後在一些不爲人知的地方賣了換取銀兩。
那時候,爺爺堅持不賣掉自己自己一副畫作,只是給當地一些相交甚好的朋友定期送一兩副,雖然日子過的很清貧,但是爺爺很疼愛她,也就不覺得孤單與可憐了。只是每次看到那些人欺負爺爺,裡面還包括一些經常來串門的街坊鄰居,他看到家裡的畫作被那些人搶走時,甚至將爺爺推倒在地,他都會心底咬牙切齒的怒罵,可終因自身年少,無法抵抗那些喪心病狂的村民,那時他經常在心底告訴自己,長大之後,一定要將這些無恥之徒碎屍萬段!
後來有一天,爺爺讓他將畫好的一副畫作親手送到鄰村的慕府,那是一個大戶人家,就是那一天,他遇到了她,他生命裡的第一個朋友,慕妍。
那一天,狂亂的大雪肆意飄舞,他單薄的身子滿心好奇的推開慕府的大門,滿園的梅花香氣撲鼻而來,他沉醉在這迷人的花香裡,當他睜開眼時,被眼前繁花似錦的景象驚住了,府內的院子裡,到處蜿蜒着曲折的梅枝,怒放的紅梅在大雪裡十分驚豔,這種美妙的景緻,他只在爺爺的畫作裡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真實的美景,梅架下一個鵝黃色裙裾的妙齡女孩滿臉嬉笑的駐足在梅花前,笑容十分好看。不過十二三歲的豆蔻年華,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此刻見到來人,如小鹿般輕盈地三兩步躍到慕華的身旁,挽住了那蒼白卻溫暖的臂膀一起在飛揚的雪花中觀賞梅花,那一天,他在慕府呆了很久纔回去,他和慕妍在府院的雪地上一起拋雪球,嬉笑打鬧,漫天大雪隱沒了兩個少年的身影。
自此以後,他們經常在清水村外的山坡上,滑雪。一起看夕陽沉落,在樹林裡,追逐打鬧,烤野味,有時候,慕華還把爺爺拉到山坡上一起玩,老人在清水河畔支起畫架,將他和慕妍玩鬧的一幕幕都縮入畫作之中。他們就這樣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着,那些家中的恨意慢慢的也在他腦海裡淡化而去。
後來不久,有一日,他按照常理將爺爺的畫作送到一個老伯家去,那個老伯的家住的比較偏遠,他翻越了幾座山纔到那裡,等他飢腸轆轆的回到清河村時,已是三天後的清晨,他渾身疲倦的推開家裡的破舊房門,屋裡的一切景象
讓他瞬間驚恐的不知所措,只見爺爺面如死灰的躺在破舊的牀榻之上,嘴邊一行血跡已經發暗,雙眼圓睜絕望的望着茅屋的頂棚,一隻手臂裸露的吊在牀邊,另一隻手臂懷抱胸前,五指早已被什麼東西砍掉,觸目驚心的黑色血跡上,縈繞着幾隻嗡嗡作響的流蠅,房間一片凌亂,各種家居狼藉一片,牆上那些畫作有的被扯爛墜在空中,多數都已消失不見,慕華霎時間哭出聲來,趴在爺爺的身上,直到很久之後,慕妍跑進來找他玩時,將他從老人的屍體上拉開,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也震撼了慕妍年少的心靈,兩個少年將老人葬在村外的山坡上。
當慕華跪在老人的墓碑前一直慟哭着,加之幾天沒吃沒喝,身體早已支撐不住,他倒在老人的墓前,慕妍說通了她的父母,派府內的人丁將他送回慕府,暫且居住一陣子,等他情緒恢復了再做打算,來到府後,慕妍給他取了個名字:慕華。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擁有了真正的名字,等他身體漸漸好些之後,慢慢的也爲府內做一些事情,畢竟寄人籬下,心裡過於不去。
誰料有一日,他去清水河畔給府內挑水,剛把水桶丟入河中,就看到河岸對面站立一大羣平時欺凌他的那羣惡少,他們趾高氣揚的望着他。
“喲!那不是村裡那個老傢伙的孫兒嗎,以爲他也死了呢,還活着呀,聽說他的叔伯們爲了得到那老傢伙的一副什麼畫作,和老頭兒在牀邊拉扯了好一陣呢,他的叔叔竟然用刀親手將老頭子的手指全部砍掉才奪走了那幅畫呢,嘖嘖。這家人,真是太殘忍了。”一個臉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的胖子嘲笑着說。
慕華聽聞這些話,手中的水桶突然鬆開,沿着清水河蜿蜒漂流而下,他失神的望着河水,淚水一滴滴的砸入緩緩流動的河流中,一股怒火與恨意從心底燃燒而上,幾乎將他腦部的神經燒的霹靂作響,他發瘋似得衝上山坡,跪在爺爺的墓碑前,放聲的慟哭着,悲絕的聲音響徹了河流與村莊。
直到第二日清晨,慕妍一直沒有等到他的回來,纔到處找他找不到,她不顧府內的管家阻攔,神色匆忙的衝向清水村,在村裡到處喊着慕華的名字,都不見他的影子,無奈之下,她想起了慕華的家。
連忙朝茅屋方向跑去,當她推開破舊的屋門時,剛走到院子裡,看到屋子裡屋門大開,裡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以及什麼東西燒焦的難聞氣味。她興奮的以爲慕華回來了,激動的跑過去,站在屋門口的那一刻,她傻眼了,裡面幾個凶神惡煞的村民正在房間內到處亂翻,許多老人生前留下的畫冊,稿紙,顏料,畫筆,全都被投入地上熊熊燃燒的火堆裡,牆上原本掛滿的畫作許多也丟失不見,這幾個人正是老人昔日的幾個孽子,他們看到站在門口愣住的慕妍,滿臉奸邪之氣的走過來,將她拖入一個黑暗的密室裡,這裡是老人生前專門作畫的地方,慕妍在他們手中奮力的掙扎,但終究無濟於事,她被丟入一個暗無天日的牆角里,而後傳來一陣劇烈的碰撞聲,那幾個人將密室的門反鎖上,離開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