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對方几乎劍身刺到他胸前的那一刻,他才迅速拔劍,驀地一個側身,背身一挑,藍色的劍光壓在這柄邪劍之上,鍾衛急忙撤手,將一股真氣從手臂緩緩涌向劍身,飛身一躍,頃刻間,劍身彷如一條蜿蜒的紫色巨龍,將南宮烈團團鎖死,劍氣之縝密,沒任何可漏之處。
南宮烈身處如此恐怖的劍招之中,絲毫沒感到危險,他輕輕揚起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微笑,一道藍色的劍光如同烈焰般將對手這虛空的劍招一一拆除,然而,當最後一個招式剛欲拆解開時,只聽一陣咒語般的符文從鍾衛口中念出,更加繁複的凌烈劍招朝藍汐劍橫掃過來,南宮烈絲毫不敢再大意,用盡畢生所學去對付面前這個難以應付的南越高手。
第二日清晨,狂風颳得江面波濤洶涌,兩道鬼魅的身影在江面上瘋狂的廝殺,濺起一連串的水花。
第三日黃昏,烏雲密集,突然間大雨如注,江面上一幕陰沉,青衣江畔的樹林裡,鳥獸盡數飛散,兩道光芒四射的劍光在密林裡縱橫交織,時而如排山倒海,時而如石破天驚,陣陣血水流過兩人舞動的長杉上,修長的黑髮在雨水的打溼下貼在嘴角,但兩人嘴角的微笑仍不曾抹去。
直到第四日凌晨卯時,陰雲籠罩的天色裡,雲霧齊聚在朝霞邊,一寸寸將東方初升起的朝陽吞噬,而暮靄沉沉的青衣江面上,突然一聲驚天怒吼,水霧騰空而起,化爲一條水龍,襲向詭異的蒼穹裡。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見隱約的兩個身影在青衣江邊的樹梢上站立着,藍色的劍身刺在鍾衛的肋骨之處,而南宮烈蒼白的臉上則洋溢着邪魅的微笑,紋絲不動的站在鍾衛的對面,白色的長衫上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血圈,身上密集的傷口還在不停流着血液,他早已忘記了身上的痛楚。
“哈哈,痛快!蘇某的水龍吟最終還是敗在了南兄的火雲噬日之下。”鍾衛突然仰天大笑,這是南宮烈第一次看到他笑,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因爲在以後的征戰時光裡,這個妖邪一般的殺手,從沒流露過半絲笑容。鍾衛突然扔下手上的長劍,毫不猶豫的單膝跪於半空,心甘情願的說道:“我鍾衛願意加入冰雪城,但是,蘇某有一個要求,還望南城主答應,否則....”
“好!我答應你!”鍾衛的話到嘴邊還沒說完,就被南宮烈爽快的回答生生截住。
“我只請城主,幫我找回翎兒,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蘇某都願意。”鍾衛還是說出了這個請求。沒有起身,擡頭望着這個撼動半壁武林的人物。
南宮烈俯視着這個江湖傳聞的邪劍,微笑着點點頭,轉身,一陣狂風襲過密林,兩人消失在青衣江邊。
那一年,鍾衛二十二歲,加入冰雪城,成爲冰雪城中最厲害的一把劍。
忘塵谷紫瀟問世
我的師父叫念雪,那個武功接近神話的劍道高手,我曾經聽師父說過,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與她對決,他的名字叫雪帝。
五歲那年,我的家人連同全族人一起葬身血海,當時的我沒有掉一滴淚,藏匿於書
房的暗格之中,當外面一切安靜下來時,我餓的受不了,於是跑出來尋找食物,被眼前的一切嚇得不知所措,未來的幾個月,我一直在不同的街頭的流浪,靠別人施捨的食物生存。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個漂亮的姐姐帶走,來到一個鳥語花香的山谷,這裡蝶舞鶯飛,谷底有一條淨澈的瀑布掛在山澗,她說這裡叫忘塵谷,是她生活的地方。
後來,她給我取名鍾衛,還親自教我劍法,態度十分嚴厲,我每天都跟着她學習,有時候挺不住,她也不讓我絲毫放鬆,咬牙苦練着。從不懈怠。
十年後,她告訴我,我的劍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是差一把好劍,一把適合我行走江湖的劍。
只是這十年之間,我卻一直未曾知道她的名字。
她說,天下第一的鑄劍師冷崖子曾打造了一把劍,名紫瀟,但是一直未曾開刃,除非有月神後裔最純淨的血來祭劍,一旦開刃,威力十分恐怖,至今無人可駕馭,現今落入南越蒼梧之地的月影樓中,月影樓爲保護月神後裔而立於江湖,之所以收藏此劍,就是爲了防止有人企圖奪劍傷害月神後裔,她讓我去奪回那把劍,那把最適合我的一把劍。
那天午後,我如一陣清風般竄入月影樓內閣,身手之迅捷,所有守衛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悄悄的在月影樓的藏劍閣裡尋找那把傳說中的紫瀟劍,當我把一尊玉觀音搬開之後,一道暗格打開,一道發出妖邪的劍光映的我睜不開雙眼,我快步上前從暗格裡拿出那把劍,當劍觸及雙手的那一刻,一陣寒徹心骨的感覺從雙手傳遍全身,當時很肯定,這把一定就是紫瀟劍,同時我也在冷笑,這麼絕世的神兵利器,冷崖子怎麼會給它取這麼陰柔的名字。
“快來人!有賊人闖入藏劍閣!”突然,一聲大喊聲將我從迷醉於紫瀟劍的世界裡拉回現實,看來他們終究還是發現我了,我迅速的提着劍飛出窗外,可當身體剛要觸及地面時,突然一道強烈的明光朝我擊來,來不及多想,我拿起劍反手一擋,但身體還是退了幾步,這,莫非就是師父所說的月影樓在武林人人懼怕的強大術法。
來之前,她告訴我,不可輕敵,面對此術法,只能躲避,不可硬接,不一會兒功夫,我被一個妖冶的紅衣女子強大的術法所包圍,難以脫身,我看到她身旁站立着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小女孩,眼睛裡閃着皎潔的藍光,這,莫非就是月影樓能保護的月神後裔,那個擁有月神最純淨血統的孩子,當時我突然就有種十分激動的心情,何不拿此女孩祭劍,因爲只有紫瀟劍開刃,我纔有離開機會。
我提起紫瀟劍,不顧月影樓主強大術法的襲擊,使出師父傳授我最凌厲的劍招水龍吟兇狠的朝那個小女孩刺去,頓時,所有衝上來的樓中門徒盡數氣絕到底,甚至連紫瀟劍都沒捱到,就被強烈的劍氣所斬,月影樓主站在那裡看着我的身影驚呼,她像瘋子一樣使出那些所謂的術法,一陣陣明光襲來,都被水龍吟無人能敵的招式原路擊回,近了,近了,我在心裡暗喜。
終於,撲哧一聲,紫瀟劍穿破衣衫,刺入小女孩白嫩的肌膚裡,
一道血光噴射而出,灑在劍身上,紫瀟劍彷彿不受控制的用力前進,一寸寸刺入更深,一陣悲痛的童聲哭泣傳來。聽的我有些內疚,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師父經常這樣教導我,不管那麼多了。她不死,我便沒有活着走出月影樓的可能。妖媚的紫光亮徹了整個月影樓,紫瀟劍貪婪的吮吸這女童鮮豔的血液。
突然,一道明亮的光芒從劍柄處的刃端向前挪動,終於,紫瀟劍開刃了,約莫幾分鐘後,我用力的拔出紫瀟劍,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早已停止了哭聲,無力的向後倒去,一襲紅衣的月影樓主匆忙停止發功,蹲下身去抱起倒在血泊裡的小女孩。我趁此機會,匆忙將紫瀟劍握緊手中,縱身一躍,消失在月影樓中。
次日黃昏,我揹着紫瀟劍回到忘塵谷,見到了師父,當我正準備將月影樓內發生的一切告訴她時,她示意讓我別說話,而是將我帶到那條她經常教我練劍的瀑布邊,她一字一句的將我五歲時慘遭滅門,無家可歸的真實內幕告訴了我,原來,造成這一切的幕後真兇是她,是她一手改變了我的命運,爲什麼,爲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許多美好的記憶在我的心底慢慢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十年前那一幕幕慘痛的畫面,霎時,我感到心中一點點信念在土崩瓦解,我大腦變得一團空白,不可能,不可能!我發瘋似得跳進瀑布裡大聲的抱頭咆哮,用功力將水花打的四處狂濺,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在心裡大聲地對自己吶喊,但還是悲痛難忍。
“鍾衛,爲師對不起你,但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我不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我也不想毀了你。”等我快安靜下來的時候,她走過來將我拉出水潭,將那把曠世神劍紫瀟劍遞到我的手中。自己則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
“拿起紫瀟劍,和爲師決鬥吧。
殺了爲師,爲你的家族報仇雪恨。”我痛苦的接過師父遞來的紫瀟劍,看着她那冷漠的眼神,腦海裡時不時浮現出十年前書房暗格外那一陣陣慘絕人寰的痛苦求救聲,我心裡的仇恨就不由得暴漲,終於,我還是緩緩地拔出了手裡的紫瀟劍,眼神中充滿着血仇之光,閉着眼睛朝師父狠狠撲去,我知道,我即使擁有紫瀟劍,使出全力,也註定要死在師父的樹枝之下,她的劍境,我是永遠無法企及的。
但我還是頑固的抵抗,以一股誓死血拼的姿態刺了出去。撲哧,一聲,我的耳畔響起了一絲劍入皮肉的聲響。紫瀟劍,不受控制的從我的手中滑落,哐噹一聲,劍身砸在草地旁石頭上,同時,我睜開雙眼,發現師父也無力的向後倒去,胸口噴濺出一串血花。
霎時間,我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涌上來,終於,十年的師徒情誼敵過了十年的家族血仇。我雙腿一軟,跪在師父的身側,看着她胸口的血液汩汩橫流,我手忙腳亂的連忙扯去衣服的一條錦帶,雙手顫抖的捂在她的傷口之上,但一切都晚了,那一劍,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她的心口,況且紫瀟劍天生的嗜殺慾望,又多刺進入了三寸,我淚眼模糊的的將她抱入懷中,那種心痛,猶如蝕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