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子都是呂文德的心腹。
秦子穆更是呂文德的乾兒子。
封建時代,除了靠聯姻鞏固自己的地位。
結義和收義子,也是一種十分常見的手段。
特別是野心勃勃之輩,義子更是遍佈天下。
就楊墨知道的,就有前世大唐的開國名將,鄅國公張亮。
這位國公爺想造李世民的反,一口氣就收了五百個乾兒子。
更有像竇建德的十三太保等類,都是收義子籠絡人心的典範。
歷來被這些野心之輩拉攏的義子,都有其過人之處。
秦子穆既然能被呂文德收爲義子。
想必也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他的過人之處是什麼呢?
回想起秦子穆的作風,楊墨認爲,秦子穆的過人之處,就是狠!
不講道義,不講邏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程鳳舉第一個主動來投,只求個副盟主的位置。
他卻陽奉陰違,把人家賣了,還殘忍殺害。
這種毫無人性的瘋子,靠的不正是一個狠字嗎?
呂文德又爲什麼需要一個狠角色來當自己的走狗呢?
結合秦子穆上任以來的諸多行徑。
統一南嶂綠林,攻打老山村。
楊墨腦子裡忽然嗡得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十分陰暗的想法,呂文德這很可能是在養蠱!
呂文德如約爲楊墨謀取了爵位。
還主動把水泥配方歸還給了他,放任他回到了南嶂。
可與此同時,他又讓楊墨的老對頭秦修德的兒子秦子穆也回了南嶂。
一切都是這位京西道的掌舵人提前安排好的。
他想讓自己跟秦子穆拼個你死我活。
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自己在發展的同時,秦子穆也在發展。
秦子穆的背後是呂文德,自己的背後是呂文淵。
呂家兄弟到底在唱一出什麼戲?
要想弄清楚這些,只要弄清楚秦子穆爲什麼非要創建黃天盟,就真相大白了。
畢竟秦子穆即使想要報仇,也根本不用大費周章的去收復三灣五嶺。
“秦子穆創建黃天盟意圖何在?”楊墨擡眼直視着吳斜眼。
吳斜眼喉頭一陣哽咽,差點沒被一口肉噎死。
山茅見狀,趕緊上前去,在他前胸拍了一掌。
吳斜眼這終於緩過氣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先生問你話呢?別想着裝聾作啞扮糊塗,先生目光如炬,眼睛裡可容不得沙子。”
山茅見他又想耍什麼花招,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吳斜眼唯唯諾諾的說道:“不敢,不敢。”
楊墨眯起眼睛盯着他,直覺告訴他,吳斜眼一定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也是目前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弄清楚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其他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吳斜眼被楊墨盯得渾身發毛,不得不開口說道:“鄙人告訴了大當家,大當家能不能放鄙人回山?”
楊墨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他。
跟土匪還講什麼道義?先聽了答案再說。
至於到底放不放他回去,那得看自己對答案滿不滿意。
“大當家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吳斜眼頓時煥發了生機,連忙道:“秦爺說了,打下了老山村,他就帶着我等接受朝廷招安!”
“招安!”楊墨不禁打了個寒戰,心裡的結一下子解開了很多。
呂文德這分明是想借秦子穆的手,整合整個南嶂地界上的土匪呀!
而秦子穆回南嶂的目的,則是爲父報仇。
二者結合起來考慮,楊墨不難發現,自己已經成爲了呂家的賭注。
呂文德很可能是利用自己操縱了秦子穆。
換句話說,就是呂文德答應了秦子穆爲父親報仇,殺了自己。
但前提條件是,要秦子穆幫朝廷統一南嶂綠林,帶領土匪們接受朝廷的招安。
好一招一石二鳥之計。
既整合了南嶂綠林,更除了匪患,又除掉了楊墨,得到了水泥配方。
其實,楊墨還不算大徹大悟。
呂文德要的不僅僅是南嶂地界上的土匪。
將來的他,要的是整個京西道的土匪。
呂文德要這些土匪的目的十分簡單。
他要進一步加強對京西道的控制,爲呂氏家族培植一股強大的力量。
想要躲開朝廷的眼線,達到這個目的。
除了暗中以朝廷的名義,招安土匪,沒有更好的辦法。
近年以來,呂文德越來越感覺到了來自朝堂的壓力。
賈相咄咄逼人,一再刁難各地軍政要員。
把他們一個個排擠出走,換上賈家的門生故吏。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些酒囊飯袋,搞得朝野上來,烏七麻黑。
呂文德若是再不想辦法增強自己的實力,早晚有一天,要被賈相算計。
賈似道推行打算法,經界推牌法,一邊排除異己,一邊爲自己撈錢。
底下人想幹點實事,不經過他的批准,就得被打算法掣肘,什麼事也幹不成。
呂文德爲了鞏固自己在京西道的地位,維持軍需。
不得不暗中扶植水匪阻斷河道,做起了木材壟斷生意。
這也是秦家父子膽敢如此囂張的真正原因。
他們纔是京西道許多官員的衣食父母。
儘管他們只是其中之一,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個。
沒有了水匪們幫助撈錢,大批的軍費開支由誰來出?
賈似道的打算法,等於把軍隊的生命線徹底攥在了自己手裡。
沒有了錢袋子,襄陽府還打什麼仗?
每次打仗前,還要跑幾千裡地,報上軍情等上面批覆軍需。
等上面批覆下來,恐怕將士們的墳頭草都長三尺高了。
正因如此,呂文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從土匪們身上想辦法。
只要能搞到錢,做什麼都行,前提是不被朝廷察覺。
從土匪們手裡取,總比直接找百姓要好得多。
相比之下,呂文淵的想法就單純多了。
他只想守好襄陽府,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一年前,呂文淵負氣出走,與自己兄長鬧翻。
正是因爲他發現了自己兄長通匪。
後來,在得知了兄長的難處之後,他纔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當今朝廷腐敗無能,權貴把持朝政,任意施爲。
不按兄長呂文德的辦法幹,呂家軍吃什麼?
又拿什麼來擴充軍備,增築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