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本來還需要投石機助攻,才更顯威勢。
但黃昊深知,楊墨手裡的投石機,比黃天蕩的投石機射程更遠,威力更大。
因此他主動放棄了投石機投擲火彈助攻的想法。
否則他的投石機還沒打到碼頭上的水龍車,楊墨的投石機就已經砸到黃天盟船隊身上了。
此時眼見火勢就要熄滅,黃昊方寸大亂。
顧不得對投石機的恐懼,大聲呼喊道:“進,火彈準備!”
在下達了這個指令之後,黃昊的頭皮同時爲之一緊。
彷彿頭頂上已經懸着一把利劍,隨時都可能迎頭落下。
可他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火船一旦熄滅,再想發動一輪新的攻勢難比登天。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火船熄滅黃天盟士氣必受打擊。
黃昊指令一下,船隊迅速作出反應。
衆匪再次升起風帆,船隊快速朝前挺進。
“取我兵器來!”
黃昊大喝一聲,嘍囉們迅速遞上鍍金熟銅雙鐗。
黃昊仗鐗挺立船頭,眼見戰船已到達射程範圍,挺右手金鐗大聲喊道:“停船!”
戰船上的嘍囉們努力向水中紮下一根根竹篙,同時降下風帆。
船頭投石手迅速裝填石彈,澆上火油點燃,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黃昊在前兩次失敗之後,沒少訓練自己手下這幫嘍囉。
此時神情緊張的盯着逐漸熄滅的火牆後方。
戰場機會稍縱即逝,勝負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眼見火球點燃,黃昊一個放字還沒來得及出口。
就見金水灣水寨上方,崩得一聲,升起一大片黑點。
黃昊心裡一涼,耳邊隨即傳來“噼裡啪啦”一陣爆裂聲。
身旁的戰船頓時被砸得碎屑橫飛。
左首一條戰船的桅杆應聲而斷,倒向旗艦艙棚,發出“啌”得一聲巨響。
旗艦上的水匪們禁不住脖子一縮,嚇得魂飛魄散。
黃昊心下大急,挺鐗大叫道:“兄弟們,跟我衝上去,成敗就在今日,殺!”
“殺,殺,殺!”
兵敗如山倒,主帥此時一旦稍有退意,嘍囉們勢必作鳥獸散。
儘管黃昊心裡七上八下,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帶頭衝了上去。
戰船再次啓動,向水寨碼頭衝去。
金水灣一陣投石機,摧毀了三分之一的戰船。
有些戰船上的火油被擊中,燃起熊熊大火。
船上的嘍囉們哭爹叫娘,紛紛朝水裡撲去。
不時有戰船發出“喀喀喀”解體的聲響,迅速朝水底沉去。
餘下的戰船努力向前衝去。
速度一旦上來,金水灣的投石機立刻就失了準頭。
石彈紛紛打在黃天盟船隊身後水面上,激起大片水柱。
水匪們再次找到自信,在黃昊的帶領下,迅速向火牆逼近。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黃天蕩的船隻已經到了火牆邊上。
火牆這時已接近熄滅,殘存的火船不斷解體,傾斜,向水下沉去。
殘骸反而阻礙了水匪們的船隻登岸。
黃昊大怒,飛身跳上一條殘存在水面的火船,大叫道:“擡跳板來。”
旗艦上的兩個嘍囉立刻擡起沉重的跳板一端,往下扔去。
黃昊高舉雙鐗抵住跳板前端,拼力往前一送。
只聽哐得一聲,跳板搭上了碼頭。
與此同時,黃昊腳下的火船發出喀嚓一聲,分崩離析。
千鈞一髮之際,黃昊將身一縱,躍上碼頭。
金水灣嘍囉們眼見一個身長八尺,虎背狼腰的大漢。
挺兩支明晃晃金鐗,跳上碼頭,頓時吃了一驚。
就在幾人發愣這會兒,金鐗閃過一片金光,當頭砸下。
頓時將幾個嘍囉的腦袋砸爲爛泥。
眼見大當家如此神勇,黃天盟水匪精神大振。
紛紛設法跳上碼頭,不斷向碼頭上的水龍車襲來。
隨着火船的不斷沉沒,兩邊金水灣的船隊漸漸顯露出來。
緩緩朝黃天盟的船隊後方迂迴。
黃天盟左右的船隻,已經跟他們交上了刀兵。
水面上,碼頭上,一時戰作一團。
金鐵交擊聲,烈火焚燒的爆裂聲,水龍車的嚕嚕聲,吶喊聲,哀號聲,呼喝聲……
雜亂的聲響充斥整個金水灣上方。
黃昊眼見後路被阻,大吃一驚!
剛要下令撤退,爲時已晚。
金水灣戰船已經完全繞到了後方。
戰船上的水龍車裡,忽然噴出黑乎乎的猛火油來。
當頭澆在黃天盟的戰船上。
與此同時,火箭紛紛落下。
黃天盟的戰船轟得一聲,着了起來。
黃昊臉色煞白,情知大勢已去,自己一不小心,又中了楊墨奸計。
挺鐗砸碎兩個近前的嘍囉的天靈蓋,轉身大喝道:“撤,快撤。”
衆匪已跟金水灣嘍囉們攪作一團,倉促之間,哪裡還撤得下來?
只有無底湖大當家翻江忽律,一見大勢不好,不等黃昊吩咐,掉頭就先跑了。
此時的他已然跳上一條小舢板,沒命似的往外劃去。
無底湖的旗艦獠牙號剛剛已經被大火吞噬。
心痛的鐘鵬肝兒都是疼的,哪兒還有心情作戰?
無底湖的水匪一見大當家都跑了,紛紛轉身跳下碼頭逃命。
一時間,背後中刀者不計其數。
好在黃天蕩的旗艦高大堅固,又處在最前端。
後面密密麻麻堆了許多戰船,此時還沒有被大火波及。
眼見火舌已經頻頻舔舐船身,黃昊不再猶豫,一個縱躍,藉助跳板彈力躍回船上。
立刻高聲喊道:“船尾變船頭,向後突圍!”
底艙的水匪們接到命令,奮力划槳。
定海狂龍號發出一陣申吟聲,緩緩挪動開來。
船身吃力的推開着火的戰船,向水灣中駛去。
甲板上的水匪們拼命用竹槁推開燃燒的戰船。
黃昊仗鐗挺立船頭,空有一身力氣,卻使不出來。
火攻不成,一敗塗地。
剛纔的他,還是上千號水匪的大盟主。
如今手下十去七八,眼見只剩這一船逃兵。
隨着定海狂龍號不斷向外突圍,金水灣的戰船也不斷向狂龍號圍攏來。
周圍落水的水匪們,不斷向唯一還留在水面的旗艦游來,被船上的水匪們一一救起。
不一會就救上來二三十人。
與此同時,金水灣的戰船不斷合攏。
黃天盟的戰船不斷沉沒。
火光把河面照得恍如白晝。
這時,黃昊忽見對面一條大船船頭站着一條漢子。
那漢子身材高瘦,手握一柄丈二月牙刃,腳下的戰船飛速向自己靠攏過來。
此人正是金水灣大當家,巡江蛟孟威。
大船停在黃天盟旗艦一箭之地,身旁緊隨着金水灣船隊。
金水灣嘍囉們挺立船頭,人人彎弓搭箭,只等一聲令下,便要萬箭齊發。
孟威瞧見黃昊,抱拳笑道:“黃盟主請了,黃盟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盟主恕罪。”
黃昊臉上冷若冰霜,挺鐗大罵!
“首鼠兩端的小人,黃某之敗,並非敗於你手,你沒資格跟我說話,叫你主子出來!”
孟威大怒:“你!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給我放箭,射死他!”
“且慢!”碼頭上忽然傳來楊墨一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