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男子上前來行了一禮,道:“屬下來遲,望公主恕罪。”
風如悠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隨意地揮揮手道:“不……不礙事,我們速速回宮吧……”
“好。”那人躍上馬車,牽住馬繮道:“公主,您坐穩了,咱們得儘快趕回去才行。”
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什麼十分焦急的事情,風如悠忍不住問道:“宮中出什麼事了?”
那人遲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聽聞……輔政王怕是不行了……”
風如悠渾身一顫,如遭雷擊,怔怔地出神片刻,眼淚簌簌落下,“大哥……”而後她探出頭喝道:“快,快回宮,去光化殿!”
風如悠手中有華央給的進出宮令牌,一路上暢行無阻,直直到了光化殿外,等不及下人放腳凳便匆匆跳了下來,小跑着奔到光化殿外,卻發現所有的門都被牢牢守住。
“讓開,本宮要進去看大哥!”風如悠輕喝一聲,伸手欲推開攔着門的禁衛,卻發現自己根本撼不動他們絲毫。
“對不起,公主,您不能進去。”
“你……”風如悠神色一怒,喝道:“你大膽,連本宮也敢阻攔!”
那禁衛道:“不管是誰,只要是皇上意外的人都必須有皇上的允許方可入內。”
“你放肆!”風如悠心急如焚,伸手指着那禁衛,“裡面那個人生死未卜之人是本宮的兄長,本宮今日就是執意要闖進去,看你們何人敢阻攔!”
說罷,狠狠推了那人一把,擡腳往裡走去。
禁衛們連忙上前來攔住她,風如悠不由皺眉喝道:“你們誰敢碰本宮一下!”
聞言,衆人頓時面露爲難之色,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又豈是他們能碰的?可是她這般硬闖,想要攔住她,免不了有肢體衝突……
風如悠身後的侍衛也紛紛涌了上來,將風如悠護住,大有強行闖進去的意思,正僵持間,突然只聽得一聲呵斥:“你們都在幹什麼?”
循聲望去,只見寧九冷着臉色快步走來,見到風如悠這陣勢,微微愣了一下,行禮道:“公主……”
“你眼裡還有本宮這個公主!”風如悠正在氣頭上,不由輕斥了一聲,伸手指了指那些攔住門的禁衛道:“他們這般攔着,不讓本宮進去,究竟是什麼意思?裡面的人是本宮的大哥,難不成本宮還會去害他?”
寧九垂首行禮,“公主誤會了,公主與王爺是親兄妹,斷不可能會上海王爺。”
“那你們爲何……”
“可是皇上下了命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你……”風如悠沒想到寧九竟是如此鐵面無情,根本不留絲毫餘地,“你這是要攔着本宮不成?”
寧九垂首道:“微臣職責所在。”
“本宮若是硬闖呢?”
“那……就請公主先殺了微臣。”說着,他對着兩邊的禁衛揮揮手示意他們退到一旁,自己獨身一人擋在了門前。
聞言,風如鳶已然是怒極,原本心中就擔憂風若宸的生死,如今就隔着一道門,卻被這些禁衛攔得死死的,無異於火上澆油,“唰”的一聲拔出了寧九腰間的佩劍,直指着他,“你讓不讓?”
寧九面無表情,道:“不讓。”
風如悠神色一凜,看了看手中的長劍,又看了看神色決絕的寧九,突然上前一步刺了過去,寧九毫不閃躲,等風如悠驚慌失措、想要收手時,劍尖已經深深刺入體內,殷紅的血頓時涌了出來。
“你……”風如悠似乎沒料到他會真的不躲,一時間不由慌了,看着寧九身上滲出來的血,連忙鬆開手中的劍,向後踉蹌了兩步,“你爲什麼不躲?”
寧九低垂的雙手握了握拳,低聲道:“微臣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公主違抗皇上的命令而不聞不問,身爲臣子,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
“你住口!”風如悠心下亂作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想了想,她兀自呢喃道:“我……我去找四哥,我去求他允我入內……你們等着,本宮現在就去!”
說罷,轉過身朝着紫宸殿的方向奔去,同行的侍衛怔怔地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過了片刻,終於有人回過神來,喊道:“快,去保護公主!”
說着,轉過身朝着風如悠離開的方向跑去。
一衆禁衛紛紛涌了上來,扶住寧九讓他緩緩坐下,有人道:“快去叫康太醫……”
康閒就在光化殿,聽到了呼聲便與章祺一道出來,一見寧九這樣,不由嚇得一愣,連忙準備拔劍止血。
風如悠心下慌張不已,擔心風若宸,又擔心景家,現在又擔心自己那一劍會不會殺了寧九……腦海裡亂糟糟的,她也理不清了,只想着能儘快見到華央……
驀地,她腳步一頓,像是聽到了什麼嘈雜的聲音,側耳仔細聽了聽,最終確認這聲音正是從眼前的紫宸殿內傳出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風如悠剛剛在宮外經歷了一場生死,自然聽得出這是什麼嘈雜聲,連忙尋了個假山躲了起來,朝着紫宸殿看去,只聽殿內有人在喊“護駕”,一聲高過一聲,很是急切,外面有禁衛聞聲趕來,還沒有來得及進門,就被從身後和兩旁衝出來的黑衣刺客攔住。
一見這陣勢,風如悠頓然心頭一慌,“有人刺殺四哥!”
正慌張間,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四哥”,繼而一道錦藍色身影一路殺過來,闖入殿內,風如悠定睛一看,正是風萬鈞。
他的神色很是擔憂,一邊喊着四哥一邊朝着裡面掠去,剛剛到了門口,便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後面的正殿那裡響起一聲爆炸,風萬鈞腳步一停,滿臉驚慌地看着正殿,驚呼一聲“四哥”,風如悠便知,華央一定就在那邊。
正猶豫着自己要做些什麼,就聽得又一聲巨響,風如悠連忙擡眼望去,只見正殿那裡一片塵煙飛起,火光閃現,而後有兩道身影自這煙火中掠出,如一抹輕鴻,穩穩落在前殿,正是華央與蕭意樓。
風萬鈞又驚又喜,幾乎來不及多想便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蕭意樓,喊道:“四哥,你怎麼樣?”
風如悠一愣,風萬鈞這是在對着蕭意樓喊四哥?難道是他驚慌失措之間拉錯了人?
正疑惑着,蕭意樓開口道:“我沒事。”說着,輕輕拍了拍風萬鈞的肩。
瞬間,風如悠僵在那裡,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一幕,說不出話來。
風萬鈞喊蕭意樓四哥,而蕭意樓竟是應了!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假的,他們的四哥不也應該是旁邊的身着玄黃色錦袍的華央嗎?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記得很久以前景陌曾經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過一句:有時候會覺得蕭意樓看起來很像曾經的一位故人。
難道……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想下去。
外面陸陸續續傳來“護駕”的呼聲,風如悠倉皇地看去,只見寧九和章祺各領一隊禁衛與銀甲衛一路殺了過來,將華央三人團團護住,風如悠大致掃了一眼,聞風而來的禁衛軍不少,也就是說,現在光化殿的守衛弱了很多,而且沒有寧九和章祺在,那些人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這麼一想,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避開打鬥中的衆人,繞着小路從側門溜了出去,直奔光化殿而去,如果所料,此時光化殿外的守衛少了一大半,而且一個個都是神色慌張,顯然是知道了紫宸殿的事。
見到風如悠來,正想要上前來攔住她,就聽風如悠喝道:“皇上在紫宸殿遇刺,你們還不快去護駕!”
“可是,統領讓我們留下保護王爺……”
風如悠打斷他們道:“四哥讓本宮帶人來保護大哥,你們一定要守住這裡,絕對不能讓刺客進門來,聽到了嗎?”
守衛誠惶誠恐,將信將疑,風如悠卻已經大步踏進門去,他們想要阻攔,可是一見風如悠那冷到骨子裡的眼神,又不敢上前。
“大哥……”風如悠小跑着進了寢殿,站在牀邊慌張地喊着,原本她已經滿心絕望,卻不想自己這一聲喊,牀上那人竟是緩緩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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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悠頓然一喜,“大哥!你……你醒了!”
風若宸由她扶着坐起一些,疑惑地看着她,道:“怎麼?你不知道?”
風如悠一臉茫然,“知道什麼?”
“我昨天就已經醒了,方纔只是有些睏乏,睡了會兒……”霍地,他話音一頓,擰眉看着臉色蒼白、兩眼泛紅、渾身顫抖的風如悠,伸手拉着她坐下,問道:“你怎麼了?”
“你……你是說,你早就醒了?”風如悠不答反問,“你不是……不是就要……”
“要死了?”風若宸替她說出後面的話,“何人告訴你的?”
風如悠連連搖頭,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狀況,突然她想起自己剛剛發現的事情,緊緊抓着風若宸的手道:“大哥,我發現一件事,五哥他……他竟然將皇上晾在一旁,喊蕭意樓四哥,他好像對蕭意樓比對皇上更加關心,最重要的是,蕭意樓應他了,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