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央帶着荊襄雙英一路南下,並沒直接到四川,而是先往雲南方向。
見到他,岳氏雙雄和肖克風一家都非常高興!而蒼山派由於已經沒落,對若未央的態度更多恭謹,並無多親熱!
若未央心裡明白,蒼山派曾經好歹也算武林名門正派。他們對自己的謙恭,源於只有自己才能解圍武林當下劫難。但因爲自己的身份,他們終究不會願意和自己太親近。
索性若未央從來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已經看出蒼山派的態度,便打消了以此地作爲對付白蓮教基本的念頭。
帶着衆人離開蒼山派,嶽書林不禁心裡歉疚:“公子!真的很抱歉!我……”
心知他想說什麼,若未央當即截口道:“居士不必歉疚!人各有志,我不會強人所難!況且我早就說過,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自己,更加沒有道理去牽連無辜!”
看了兄弟一眼,嶽書豪不禁氣道:“想當年段晨風兩口子活着的時候,蒼山派還算是個字號,沒想到他竟然養出這麼三個沒種的兒子!老二,這樣的人以後乾脆甭,理他……”
嶽書林聽了苦笑點點頭,若未央淡然一笑,緩步走到山腳下的一個涼亭!
“小雷,小雪,你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能暫時落腳的地方?我看,大家會在這附近留一陣子……”
肖家兄妹點頭走後,關劍蘭沉吟問:“公子,在蒼山派時多有不便,但我早就想問了,靈兒姑娘怎麼沒見呢……?”
若未央聽她問起葉靈,心裡不禁一酸,緩緩道:“我讓靈兒去辦件事,等辦好了她自然會來和我們匯合,不用擔心……!”
點點頭,但關劍蘭也聽得出他所言未盡其實!好歹若未央也是吃她奶長大的,如果說世上有個最瞭解若未央的人,那便非她莫屬。所以雖然聽着他嘴上說的,可眼中神情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心想葉靈雖然平時任性了些,可對若未央向來還是百依百順,應該不會是吵架了!
不過就算真的是若未央派葉靈去辦什麼事了,那他真正的心意也應該是不想她來跟着自己冒險。
在關劍蘭夫妻心裡,其實一早就認爲葉靈會成爲若未央的人。而他們雖然也不是絲毫不知若未央的心意,但終究是不願意深究。
不久,**雷兄妹回來,說在附近不遠處發現了一座廢棄的舊宅,雖然有些破舊,但也不難修補。
當下,諸人跟着兄妹倆來到廢宅,看上去雖然不是很大,但修補之後容納數十人還不成問題。
當下,岳氏雙雄分別派人去修補房子,直到傍晚總算是暫時收拾出幾間能住人的屋子,夠讓若未央等幾人休息了。
獨自倚窗望月,若未央心裡的苦澀被月光映照得清清楚楚!人自私不算什麼大錯,可愚昧的私心卻無疑會造成所有人共同的災難。
就像嶺南武林對東瀛武士的畏懼,他們自以爲關起大門,或者逃避一時就能讓自己免於災難。可他們卻並沒想過,哪怕所有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最後無非還是一起面對結果的局面。
“背水一戰”不是沒有道理!還一直被當做戰策經典來看待,但其中的無奈和悲哀,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體會到?非要等到無法挽回的時候纔去面對,這就是人類的智慧嗎?
無奈的自嘲苦笑,若未央任由心裡紛亂,強迫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去想。
重修廢宅,暫時成了若未央的臨時指揮部。集萬雁和許秀嫣等紛紛傳來回音,南昌王和那幫都按照他的佈置把精銳部下集結在了指定位置。
有了這些部署,若未央心知應該可以又拖延阿里王起兵一陣子。但讓他心裡發愁的是,白蓮教等那些江湖敗類,想要好話規勸是根本沒用的。但如果必須殺人,他又實在太不願意!
轉眼過了幾天,武林中開始有些俠義之士聽說了若未央在此準備抵擋外敵,紛紛前來投奔,希望可以盡到自己一份心力。當然,若未央也明白在這些人中更多的還是懷有賭徒心態的居多。所以他也不願浪費心思去應付,就全交給嶽書林了。畢竟說到底在他的計劃中,再多人都只是幌子,真正需要的一切都已經齊備了!
不過,突然出現的人卻讓他感到極爲煩惱!因爲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莫流香雖然沒露面,但莫雋卻帶了兩百三義門人來投奔他。
此時相見,兩人的心裡都非常複雜!而其他人想到兩人的關係,也都不禁頗覺尷尬!
衆人識趣的留給他兄弟倆一個安靜的空間,四目相對,若未央心裡感覺只有難過,但卻也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勸這個弟弟回頭了。
而莫雋對他,心裡雖然充滿了憤恨,可卻似乎仍有一小塊無法琢磨清楚的地方。
良久,終於還是莫雋先開口:“我是在爹死訊傳回杭州纔出生的,算來你該是我二哥……!二哥,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是我做得過分了些。不過,希望你就算不顧我們終歸是兄弟,至少看在三義門好歹也是爹一生的心血份上,就不要再跟我計較了……”
深深凝視着他,若未央長嘆口氣,緩緩道:“雋兒!其實你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雖然很有志向,可你本身是個好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記住一點,爹曾經被人稱爲天下第一高手,但真正讓他能有領袖江湖機會的,並不僅僅是他自己的什麼能力。我不是想對你說教什麼,也不想和你爭什麼!我只希望,莫家最悲慘的骨肉相殘,不要再延續到我們這一代了……”
莫雋聽得心裡也不禁頗爲失落,輕嘆道:“是啊!莫家最出名的不僅僅是天才,還更加印證了一山不容二虎的俗規,也不斷流下骨肉相殘的笑話給江湖人調劑!我也不希望那些事會在我們身上重演,所以二哥,我認爲只有你纔是爹最合格的繼承人!”
若未央看着他緩緩搖頭道:“我不會做任何人的繼承人,我只是想了結自己的所有心願,之後就去過自己的安寧日子!雋兒,三義門是你的,永遠都是!但最終能走到什麼地步,始終只能看你自己。如果你願意留下幫忙,我不會反對。但你要記住,你還有娘,還有奶奶,不要讓她們爲你擔心!”
“二哥,我知道……”
點點頭,若未央明白自己對莫雋是無法做出任何善意勸導的,當下便讓嶽書林去安排三義門的事。但如此一來,廢宅內早就容不下這麼多人了,而且看這情形日後會來的人也會更多。
想到那些到這裡來要麼是真的心懷俠義,但卻並沒什麼大用。要麼本身就是來用自己人生豪賭的人,若未央實在沒辦法坦然面對這些人!
無奈之下,若未央只好把一切交給肖克風夫妻,自己則帶着荊襄雙英和**雷兄妹暗中離開。
聽說他走了,所有人都不禁大爲驚訝!而莫雋心裡更是惱恨!他此來本是想借助和若未央的關係,在這裡可以好好威風一下,提升自己在江湖上的聲望。但如今一點好處都沒撈着,自己雖然不用聽別人的,但顯然也絕不會有人把自己當回事!
而若未央這一走,整個氣勢也大爲低落,可也不會有人真的當回事。
暫時離開了雲南,若未央心裡也有或許對手聽說自己離開衆人,便會突然向他們出手的打算。如果真是那樣,也算是可以爲自己去蕪存菁。自己避開,至少可以減輕這場腥風血雨的殺戮!
一路進入四川境內,曲紅看着他猶豫問:“公子!我們到四川來,是不是該先去拜訪一下武林同道?”
若未央看向他淡然笑問:“去幹嗎?告訴人家我來了,求他們幫我去救他們自己……?”
曲紅聽了一愣!曲青不禁氣道:“哼!那些江湖英雄的嘴臉,我總算是看明白了!也他媽算是知道公子爲什麼那麼討厭他們了!要不是爲了百姓,我真想勸公子就別管了,回去好好過自己安生日子怎麼了……”
**雪聽了“嘻嘻”一笑道:“所以公子一直說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自己,至少不用爲那些討厭的傢伙操心!你這傢伙,哪想得到?”
曲青被她說的臉上一紅,若未央淡淡一笑,沉吟半晌道:“川中武林有峨眉暫時穩定局面也足夠了,何況還有衡陽集掌門幫忙,還有賀老一家,我倒是不太擔心!只不過月影門在川中武林的勢力也不小,我怕他們會暗中做什麼,反而會影響到我的計劃!”
曲紅聽了點頭道:“不錯!月影門和唐門交情素來深厚,而且諸葛山莊和月影門好歹也是親家,實在不能不防……”
沉吟着,若未央想到去自己暗樁打聽消息。此處的暗樁是魯昌河早年的手下,有六個人,但過去二十年中所有一切都被花迎掌控。所以現在那些人倒地什麼情況,一時還真有點拿不準!
不過所幸自己也不用怕什麼,當下若未央就帶着四人走進了一個小鎮,直往鎮上一間鐵鋪走去。
鐵鋪門面並不大,一眼看遍內外正好是六人。五人走到跟前,一個把弄陳設的夥計擡頭問:“極爲客觀要點什麼?小店雖不大,但鐵器都是很齊全吶……”
若未央笑笑點頭道:“我想要一把六十斤重的鐵錘,長九尺,五分鐵,五分鋼!”
那人聽了臉上一肅,當即直起身子道:“九尺長,客觀不嫌太長了麼?公子相貌堂堂,豈不知用物當附和自身形貌?”
若未央微笑點頭道:“那便請行家按我合適的打造吧……”
“客觀請進,打造新器需要時辰,小店還有許多樣式,或許有客觀喜歡的也請過目!”
點點頭,若未央當即帶着四人進門。而門口夥計當即封住了爐火,上了門板。進門對其他五人低聲說了幾句,六人當即排成一排拜倒:“屬下參見公子!”
“幾位請起!以後大家可以隨便一點,否則這樣我會很不自在……”
幾人站起,先前那人當先道:“屬下楊忠,我六人當年皆爲魯老屬下,奉命在此潛藏!近來聽聞公子名動江湖,心中皆極爲欣喜!但望有朝一日可爲公子效力,以報答昔日掌門恩情!”
點點頭,若未央看着六人問:“幾位既然已經聽說了我在江湖上的情況,想必也知道了當日武林大會上發生的一切。那麼我想請問,六位心中認爲我的選擇是對是錯……?”
六人對視一陣,臉上都不禁露出糾結之色!
半晌,楊忠才緩緩道:“回公子!對於此事,屬下等原本倒也曾私下商議過!不過我們覺得公子身爲掌門之子,若要報仇乃是順理成章。但歸根結底這終究是公子家事,非旁人可以多口!因此作爲屬下,我等只一心效忠公子,絕無他想!”
若未央聽了點點頭道:“魯伯伯爲人忠誠、牢靠,他帶出的人果然也都不錯!只不過本派二十年中一向由花護法掌管,幾位自存身在此之後,恐怕也已經二十年未見過魯伯伯了吧……?”
楊忠聽了微微皺眉道:“回公子!於本門中事,屬下等多年在外,確所知有限,也不敢妄言!但依目前所見,似乎……。但對屬下而言,魯老和花護法如何,終究還是要效忠公子!”
點點頭,若未央說這話一直在暗中觀察着六人!他很清楚這六人不同其他,黃龍中的那些人多是常年深居,三義門之後就到了黃龍,對很多世俗之事都已經極爲生疏了!
但這些一直在外的人不同,他們一直都以普通人身份生活在世俗,即使變節也毫不奇怪。但相反,如果這些人過了二十年仍舊忠心不改,才更加難得!
不過在若未央看來,他不認爲憑花迎的心計會留下很大空子給自己鑽!
依次看過六人,若未央緩緩道:“幾位!我如今與紅姨和花護法,至少因目前的誤會是要分道而行。對於本門中其他人,我暫時無法確定他們的心意。可我想幾位也該明白,本派是難以再回到曾經如同一家之時了……”
楊忠聽了微微皺眉道:“公子之意,屬下明白!但屬下等決意效忠公子,萬事從命,絕無違逆!”
微微一笑,若未央突然雙眼精芒一閃,看着其中一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被他看得渾身一顫,聲音也有些顫抖:“屬下……屬下羅……羅仁慶!”
“羅仁慶!很好!你的分水拂柳看來練得不錯啊……?”
羅仁慶聽了一驚!不自覺退後一步:“屬下不知……公子何意……?”
淡淡一曬,若未央看着他道:“分水拂柳並非先父三義門的武功,乃是先母所傳。換言之,任何一個三義門中人都不可能學會。而幾年之前花迎暗中組建夜魅,向紅姨請求傳授上乘武功給有功之人,而這分水拂柳就是其中一種。也就是說,若非花迎親信,否則是絕學不到這種武功的!而學過分水拂柳的人,因爲五指各有功用,所以需要分別進行不同的鍛鍊,因此無法嚴絲合縫,這就是唯一的破綻……”
當下幾人都看向羅仁慶,只見他不斷的往後退,顯然已經是不打自招,承認了若未央所說。
楊忠皺眉問:“慶子,你真的背叛了公子……?自從夜魅出現之後,你每年都會出門幾次,每次好幾天,你說是悶了想去散散心!可原來你居然……”
羅仁慶此時臉色慘白,正想奪門而出,但卻見**雷已經雙手環抱胸前守住了門口。
漸漸地,楊忠等五人已經把羅仁慶圍住。
若未央淡淡看着他,輕嘆聲搖頭道:“我真的不喜歡殺人!可現在,如果被花迎提前知道了我的行動,那一切就都完蛋了!所以,真的很遺憾……”
說着,若未央緩步走出門去。他的確不願意殺人,但此時此刻,這個羅仁慶實在是不能留了!聽到屋裡傳出一聲悶哼,若未央知道憑楊忠幾人是殺不了學會分水拂柳的羅仁慶的,必定是**雷等人出手了。
幾人出來看他臉現失落,楊忠臉現愧疚道:“公子!屬下領導不力,有失職之罪,甘領公子責罰!”
搖搖頭,若未央輕嘆道:“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如果不是不希望有更多人受害,我也不想殺他!如今這裡你們是不能留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